夜访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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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昀沉默无声地帮兆鳞折好公服,将官帽放置于公服之上。
兆鳞回头见承昀在帮他收拾,拉开了承昀的手,这不是能让承昀去做的事。
"你几时起程?"承昀问,问得很平静。
"五日后。"兆鳞回答。
承昀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五日后,仅只是短短五日。
两人正交谈间,重林将酒具端进,又匆忙离去。
"巡按何处?"承昀问,他忍不住去问,即使答案只会让他越发绝望也罢。
"江南。"兆鳞回答,持酒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一去一回大概一年之期。"
兆鳞说,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始料不到的,亦是承昀始料不到的,甚至是翰林院里的众人始料不到的。
"明年茉莉花开之时能否再见你一面?"承昀问,举起酒杯亦一饮而尽。
"可以的。"兆鳞抬手摸承昀的脸,眼神深邃。
承昀以手覆住了兆鳞摸他脸的手,嘴角绽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极其苦涩。
兆鳞揽住承昀的脖子,将承昀搂入怀里,他轻蹭承昀的脸颊。
"承昀,本不该如此。"兆鳞心中有万般的无奈,他知道事情有蹊跷,可授予他的官职,他不得不接受。
庶吉士中,只有他被授予了外官,巡按江南。
承昀听得心碎,他一年只能见他被囚禁于皇陵的父亲一面,一年也只能见被派遣巡按江南的兆鳞一面,何以对他如此残酷?他从不知道他可以为一个不是亲人的外人的离别,感到如此的悲恸。
他该说点什么吗?说他不在乎,不难过吗?
承昀抱住兆鳞,环住兆鳞的腰,兆鳞吻他,他清涩地回吻,即使后来,身后传来了摔破碗碟的声音,两人亦没有分开。
"庶吉士被授予巡按的不多,这并非坏事。"
承昀呢喃,如果不是因为要离别而悲伤,被授予这样的官职是喜事,他应该为兆鳞高兴。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别说了。"
兆鳞懊恼地搂紧承昀,其他人全是京官,却只有他是外官,若不是这官职是极为不错的,兆鳞都要怀疑是翰林院里那几位学士老头故意整治他的。
承昀不再言语,他心里很难受,可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已成定论。
两人相对无语,这突如其来的事使得承昀难受非常,但对兆鳞的打击更大,他还从没这般挫败。
此时,寝室内是一片静寂,直到屋外传来的喧嚣声打破了沉寂,兆鳞才离开承昀,出了寝室。承昀坐于屋内,看着摔破在门槛的几碟菜肴发呆。
"管事,怎么回事?" 屋外传来兆鳞的声音。
"是柳三公子和国子监两位贡士。"管事回道。
而后便是兆鳞离去的声音,随即院子内寂静了下来。
承昀在屋内听到了对话,心里有些无奈。他前往木床,抚摸放置于木床上、属于兆鳞的牙笏、公服,这些物件日后将陪伴兆鳞,是他最贴身之物。
"承昀公子。。。"重林的声音怯怯地,他重新端来了一份饭菜,站在门口。
承昀知道适才兆鳞吻他时重林看到了,却也不介意只是对重林笑笑,示意他无需紧张。
"承昀公子。。。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撞见的,重林紧张得口齿不清。
"重林,庆祈吃过饭了吗?"承昀问,不让重林说下去,这与他或是重林都十分尴尬。
"刚吃过了,他好多了。"重林如获重释地松了口气。
将饭菜端上桌,重林便着手收拾他砸烂在门口的碗碟。
承昀吃不下,只是舀了碗汤小口喝下,喝完那一碗汤,重林也离开了,院子里又寂静无声。
兆鳞此时应该在厅室里招待他的朋友,而且因为他今日被授予官职,因此陆续会有些交好过来祝贺的,也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
承昀平静了心情,起身朝兆鳞书房走去,他迷恋兆鳞的东西,包括这座漂亮而舒适的宅子,日后这宅子里再也不会住着兆鳞,或许会空置着吧。
承昀在兆鳞书桌前坐下,摸了摸兆鳞时常碰触的毛笔,镇纸,这些东西,似乎都有兆鳞的气息。
镇纸下压着张信纸,承昀拿镇纸时才留意到的,想将镇纸压回时,却被信纸的内容摄住了。
镇纸握在承昀手里,直至他读完了整封信也没有放回去。
那是兆鳞的家书,是兆鳞的父亲写予兆鳞的,承昀知道他不应该去看,但他看了那封信整整三遍。
将镇纸压回,承昀想起身,但还没站起便又跌回了椅子。
众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承昀似乎失去了知觉般呆呆地坐着。
对于世人,最大的喜事末过于步上仕途并且娶一位娇妻,这便是世人津津乐道的双喜临门。
承昀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直到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才起身返回了自己的居所。他和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想让自己睡下,却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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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鳞返回寝室时,天也快破晓了。他累得一挨床便睡去了,烛火都没熄灭。
睡了一个多时辰,兆鳞便醒了,他前往隔壁见承昀。
承昀一晚没睡,他房门也没从里边拴上,只是掩着,兆鳞以为承昀还在睡觉,轻轻推门进去,结果承昀听到声响便爬起了床。
"醒了?"兆鳞问,走至承昀身边,在床沿上坐下。
"嗯。"承昀低语,他是觉得很疲倦,但就是睡不下去,心绪太乱了。
"你脸色很差,昨晚该不是都没睡?"兆鳞的大手抚上承昀略显苍白的脸,承昀看起来很疲惫也很脆弱。
承昀没有说话,他昨晚是一夜未眠,不只是因为兆鳞做了外官,是因为他无端的嫉恨那个会成为兆鳞妻子的女人,无论那个女人是谁。他是如此的痛苦,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兆鳞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无论如何一辈子相伴在兆鳞身边,与之缠绵的是某个女子。
"承昀,我们并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相见,明年我便能疏通关节调回京,一年的时间不算什么。"
兆鳞并没有太悲观,一开始对他冲击是很大,但他和承昀有的是一辈子的时光,一年的离别又算什么?
"如果明年我回怀庆府呢?"承昀问,他一开始不是也曾想过吗,他和兆鳞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可以去见你,只要不是巡按的官职,将我囚锁于江南,这并非难事。"
或许对兆鳞而言,因为他姓情的关系,他从不会因一些外在的压迫而妥协,他就是这样的人。
"兆鳞,我不值得你这样。"承昀摇了摇头,他还没有因为个人的情感而丧失理智,他不能跟兆鳞索求,因为他付不出东西。同样的,他也没立场去介意兆鳞的婚事。
"值不值得也只有我自己知道,睡一觉,承昀,你的脸很苍白。"
兆鳞劝道,他很高兴承昀如此在乎他,可他也心疼承昀这样子,仿佛脆弱得不堪再遭受任何一击。承昀心思很细腻,他以往是否曾在无疑间伤害过他,只怕比他所猜想的多得多吧。
"兆鳞,你能不能陪下我?"承昀不希望兆鳞离开去接待他的老友交好,像昨晚那样,他想放纵自己的情感,只有这五天,他不要兆鳞为别的忙碌,以至不能和他相伴。
"你睡下,我躺你身边。"兆鳞脱鞋上床,拉了被子将承昀与自己盖上,他自然而然的搂紧承昀。
承昀缩入兆鳞怀里,抱住兆鳞,将头枕兆鳞肩上,两人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
"睡一下。"兆鳞摸了摸承昀的肩,言语温柔。
承昀合上眼睛,感受兆鳞身体传来的温度,原本不能安宁的心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兆鳞爱他,他也爱兆鳞,以往觉得很荒唐,觉得无法承受,可现在这是承昀心里甜蜜与慰籍的所在。
承昀逐渐睡去,兆鳞也如他所说并没有离开他,陪承昀躺在床上,直到他听到屋外柳晋的唤声,他才小心翼翼不去弄醒承昀的下了床,走出屋。
柳晋在兆鳞寝室里扑空,所以当见兆鳞从隔壁的房间出来时,显然十分的吃惊。那间房,原先是空置的,难不成兆鳞还有跑隔壁房间睡的习惯?
"明泉和你的几个同僚都前来了,正在大厅。"
柳晋说,他也是刚睡醒就听到了管事的叫唤,管事在兆鳞房间里找不到兆鳞还以为兆鳞在别的地方。
"这些人昨晚肯定醉倒在明泉家了,今早还能起来,倒是不容易。"
兆鳞笑道,明泉昨晚办了好几桌酒席,有交情没交情的都请了。
明泉被授予的是御史,官职也不错,其实庶吉士被授予官职时,授予的都是挺好的一些职位。朝廷让他们进翰林院,便是有意栽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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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昀再次醒来,醒来时见兆鳞不在他身边,他用手摸了摸兆鳞曾躺过的地方。
承昀理解兆鳞,兆鳞交友广泛,过几日他便要离开京城,需要应酬的事情必然不少。兆鳞和他并不同,他有一个很大的交友圈,与一大群人都是交情极好,而承昀却只有兆鳞和太子,可悲的是这两人还犯冲,不可能相处好。兆鳞从不知道孤独,而孤独的感受承昀时常品味到。
"承昀公子,公子对我说如果你醒来了,问你是否要去厅室与他们一起用餐?来了不少人,厅室好热闹。"
重林端了洗脸水进来,他传达兆鳞的话语,兆鳞显然脱不了身。
"我就不过去了。"承昀笑笑,他突然出现在兆鳞那些朋友面前,太过唐突了,而承昀本来与他们也没有交情。
"承昀公子,那我去端饭菜过来。"重林微微一笑,鞠了下身才离开。他做为兆鳞的书童,却分外的讲究礼数,想来是平日管事的教导。
重林端来的饭菜看似清淡,但十分讲究,可能是兆鳞特意的交代。
"重林,庆祈醒了吗?"承昀问重林。
"醒了,烧也退了。"重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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