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青山+番外 作者: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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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中军大帐挤满了人,先来是蓝华,质问齐将军何意,后来是成群结队的林家人,一个个恐生变数。
齐林:“谁说本将军要退兵?”面面相觑。齐林将赤霄剑交于晋瑜,晋瑜遂对众人道:“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 yín -军,犯者斩之;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三军台上,齐林给了其余人戴罪立功之机,只斩了那一个散布谣言的林家人。晋瑜私下里还是问了一句:“你当真不顾韩水死活了?”齐林:“他死不了。”
是夜,阅天营点亮火把,挂起废影部、复清明的大旗。战鼓声中,一番慨然陈词:“齐某布衣之身,但行主将之职,非自恃功高,欲复王道于云梦朝堂也。若成,富贵同享,若败,赔命锦江,尔等……”
西邕王所率领勤王军,共十三万,营帐从临安城郊一直排布到三十里鸾山之地。云冰乘着六骑汇龙车从南郊凤来亭而归,迎面而来是云安一张阴森的老脸。
“陛下为何不先与老臣说一声?!”云安咬牙,指着对面的一片火海,“这是战前煮酒,陛下知不知道?!”
云冰笑了一笑:“世上本无对错,争个输赢而已,朕没想靠韩水退兵,只是要扰乱他们的军心。”
云安叹气:“陛下,你不懂兵。”云冰:“如何?”云安:“老臣还没准备好,而对面的主将是齐林!”
云冰一怔。鸾山号角传响之时,她的眸中映过星光,不是星光,而是布满夜空的火箭!
云安闭上眼,静杵片刻,执剑跪地,誓忠明志:“陛下速速回宫,这里就交与老臣了!老臣,誓死守卫云氏江山!”
天凊十二年,桂月,士族兵家以影部废存为契机,与云氏皇族及其十三万勤王军彻夜鏖战。
戌时,战事先起于南门,而皇城之东、北、西三门,早被北台、中台两军将领率部死死围住。
一刻,南门两军箭矢相接,双方阵中皆一片火雨星林。阅天营一万骑兵冲锋,路死三千,及至战线之前,云安撤换弓弩营,换重甲阵。骑兵请命于前锋蓝华,得令,连续冲击三轮,直至阵散,死八千。
三刻,将上阵,兵随其后,两边刀剑相接。阅天营剑营三万,循地势,左边平野排三万,右边高地排六万。晋瑜发令,令旗飞驰各路,血洒遍野。
亥时,云安鸣金,舍弃前线混兵三千,收主力退守城墙。阅天营后军炮火营开拔,架投石车于城下两百步之处。其冲车,从齐林之令,置于一百二十步处。
二刻,百里城墙,六座箭楼,连弩射倒钩箭矢如雨,阅天营剑兵携盾车冲锋,架云梯,爬城墙。墙上倾泻松油、沥青、重石,墙下火烧成片,堆尸无数。
帅台处,晋瑜背过身去,不看。齐林道:“临安这座城,不死三万人,不熬两天,下不了。”晋瑜:“明白。”
翌日,城下横尸两万余人,投石车方得前进八十步,燃火轰击城墙,冲车入阵。
及至子时,终见前军飞回红旗,传令兵眼眶发紫,哑着嗓子喊道:“城破!西邕王撤守皇宫!”
齐林:“驻守城门,停军整顿,各营报伤亡人数,凡有擅自入城者,斩。”
传令兵抬起血脸:“可蓝华将军已经入城。”齐林:“卯时入城,号令不改。”晋瑜瞥了他一眼。
野郊,骤然安静。
城内,街道空芜。
止战之时,西邕王率残兵布防宫闱,月下三重大殿被云氏宗亲的涕泪淹没。
云冰在中书省一言不发地躲了两日,随后,召集几位重臣托付国事,偏道回宫。
她好容易避开殿前风浪,却又看见南老一把花白胡子在眼前乱颤:“陛下,这北边几个州的旱情不减,而东境的州府衙门又不肯腾挪。按理说,各州互通钱粮,当先文书以告,然圣人曰,仁民之心……”
“南老。”云冰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朕现在有个国要交代,这事改日再议。”
入景恒大殿,那三朵黑云已经候立阶前,云冰扶上龙椅,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愧对云氏两百年先祖,怕是保不住影部了。”
苏木、冬青、田胥三人,异口同声:“陛下无过,影部无过,臣等死不足惜。”
云冰:“一者,替朕把那帮无故哭啕的宗亲抓到后宫里关着,闹事者斩;二者,把影阁里几百个影卫都散了;三者,去大理寺,千千万万,保住韩水的姓命。”
三人一怔:“陛下?!”云冰:“这些旨意,中书省已经拟好,你们快去,朕还有一个国要交代。”她没有解释此间用意。
随后,云冰令金年备辇,去东宫见太子。宫里吵吵嚷嚷,小太子却在案前,安安静静翻一本史书。
见云冰来,宫女太监伏地,云翎先正了衣袍,先跪后拜,文质彬彬:“儿臣见过母皇。”云冰心下酸楚,一时凝噎。云翎仍然跪着,金年见状,扶了人起来。
座榻边,云冰握着云翎的小手,轻语:“若是明朝,母皇不在你身边,当如何?”金年吩咐其余人出去,关上了门。
云冰只怕听到啼哭和吵闹,没料到,云翎抓起玉豆中的几粒糖花生,摆在她的面前,咯吱笑道:“儿臣不怕,儿臣长大了,会是三皇五帝。”
讶异之余,云冰倒也觉得一二分心宽,接着交代道:“翎儿你记住,林昀、齐林二人,文治武功,皆有辅国之才,你不要恨,要学会制衡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韩大人入狱这一段的心理变化
羽林军初围安民居:皇帝骗我
苏木、冬青安民居:部下卖我
和夕雾聊到齐林:担心他那个二愣子被皇帝耍的团团转
入狱受鞭刑:皇上和影部,你们厉害了
放走笼中鸟:齐林你别来,水太深,我自己能活
蒲月十五大朝:我依然觉得前半生做的事情没错,林昀你就是个排挤异党的王八蛋!
听说齐林和林昀联手:已经超出我能驾驭的范围,我不想管了,我累,我万箭穿心!
原谅战场的尴尬无力,下一章二人见面。
第69章 涅槃
云翎似懂非懂,摆了两粒花生,抬眸问道:“母皇,韩卿在哪?”云冰闭上眼,狠心道:“他罪孽深重,秋后行火刑。”云翎小手一颤。
金年公公得了旨意,命心腹牵云翎往皇宫密室中去,又吩咐一定要等人来接,方能复出。
卯时将至,太府寺在景恒殿偏殿塞满草料,将火油倾倒其上,不知者,以为寺卿疯了。
殿中,云冰换衮衣金饰,在龙椅之上坐定,深吸一口气。楚容在旁,镇静如初。
皇室宗亲统一从后宫被召至御前,最后来的是两夜没有合眼的西邕王云安。
云冰缓了一缓:“皇叔来了?”云安:“陛下何意?”云冰道:“朕愧为云氏子孙,朕有负列祖列宗。”云安恼怒:“陛下究竟何意?”云冰对楚容点头示意:“宣诏。”
中书令宣圣旨: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即日起,朕传帝位于皇太子云翎,望诸君共佐。
云安冲到案前,“砰”一声拍下了宝剑:“陛下,老臣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与齐林决一死战。”
哭喊声中,宗亲或仓皇或愤然,尽皆离去。云冰淡淡道:“皇叔,朕愿赌服输。”云安咬牙盈泪:“陛下,老臣现在问你一句,悔不悔用齐林?”
云冰:“不用齐林,无以建军制。”
云安笑了一声,唤上自家长子,拔剑而去。及至卯时,全城戒严,阅天营入城,三刻,皇宫南门失守,羽林军与阅天营交刃。
云安只守了不到半个时辰,战死。刀剑光影闪烁在汉白玉大道,宫人惊慌失措,作鸟兽散,箭矢如雨落在殿前。
一盘檀香挂在壁上,青烟散漫,云冰平视远处涌动的人氵朝,道:“你们走罢。”楚容毅然不走:“臣陪陛下一道。”云冰道:“朕的这一生,还得靠楚卿来写。”
金年浑身颤抖,拂尘落地:“陛下是明君,是千秋明君,老奴一定竭尽所能,保太子登基。”云冰笑道:“只要那个佞人还活着,没人能动云翎。”
“陛下!!!”
剑兵杀进大殿中,但见龙袍帝王一人坐于镶金青铜椅之上。一股猛烈的火油气味弥散在空气,剑兵大喊:“不好!”檀香耗尽,火星溅落在堆满的草料,霎时,景恒殿走水。
火光万丈,火焰由龙首原殿基,烧至鼓风欲翔的阁基两翼,烧至上殿龙尾道,直冲月霄,冲得整座临安城弥散火灰。火云蔽月,夜星明朗,金年公公率皇宫众侍,长跪于殿前,凄然哀哭。
黎明之时,全城戒严,冬青赶至大理寺狱,正见狱卒在走廊清理乌黑血迹,簸箕里满是爆裂的肠道,苍蝇围飞。
冬青皱起眉毛,才刚走两步,又见狱卒抬出了一具腰腹插钢刀的尸体。寺卿满脸的汗水,解释道:“这黥疤挡在韩大人面前,杀了刺客。”
冬青:“刺客为何人所派?”寺卿:“外头兵荒马乱,都说阅天营要当皇帝,我怎么知道。”
床上,韩水一身血衣,蜷于墙角,咬牙问道:“冬青,那刀是真沾有血,还是只有我能看到?”冬青面色复杂,答道:“真有血。”
韩水道:“那就好。”
这时,火屑透过天窗飘进铁牢之中,韩水爬起来,扒望了一会儿,回头道:“给我打桶水,凉的就成,我要沐浴,还要换一件齐整衣裳。”
寺卿皱眉:“大人?”韩水道:“我没病,只是视物不清,之前也犯过,无大碍。”冬青想起樱花脯,却不敢提。
韩水:“冬青大哥,他们不听我的,你能再听一次么?我没病,但是我不能这样见齐林。”
狱卒遂听冬青吩咐,去水房拎来大桶摆在牢里,一勺一勺加清水,没有花瓣就泡艾草以代。
待水七分满,狱卒说,可以洗。韩水望几人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脱下了那条遮羞布,没有避讳。因木桶边缘高,他张开腿爬进去,姿势失雅,也没有顾得上。冬青不忍直视,背过身去,掌摁石墙。
韩水并非沐浴,而是洗澡,实际得很。他一边搓肩膀和脖颈,一边问道:“齐林杀了多少人?”
冬青叹息道:“阅天营入城,无伤百姓,只不过……皇上在景恒殿放火自焚,薨了,苏木带影阁几百号兄弟出城,散了。”
水声忽停。
韩水沉默片刻,道:“太子呢,太子在哪里?”冬青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大人,上回说过,再有缘见面,不谈江山事。”
韩水听明白了,又抬起小腿反复搓洗,搓得水面飘满血色污渍。冬青正欲张口,突然,地牢震动,粉尘碎落。
即刻,有衙门文吏跌撞而至,对狱中喊话道:“阅天营来了兵,要清查三省九寺……”随即,急促如风的脚步声传来,过道里人影攒动。
韩水浑身一颤,缩回桶里。
却不见,齐林来时,一身布衣,滴血不沾。寺卿正衣袍,道:“下官失职,下官失职。”冬青执剑而礼:“齐将军。”
齐林只见木桶不见人,问道:“韩大人在桶里?”寺卿顿了顿:“正是,正是。”齐林:“他沐浴,你们全在这儿看,是什么意思?”寺卿语塞。
韩水蜷作一团,紧紧咬着牙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
齐林假装不知,对寺卿道:“齐某今日要带走一个人,但这个人是不是韩大人,全由你们说了算。”寺卿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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