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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莲 作者:闲人容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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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恩怨情仇

  他的声音悠远空旷,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于日薄西山之际,回忆起曾经过往,几分欢喜,几分烦愁。更多的却是不舍与悔恨,思索着下一世该如何珍惜,如何偿还。
  徐公公有些恍惚,仿佛待这余晖暗淡之时,眼前这曾经威严强壮的身影便会随着日落一齐消逝而去。
  他抬起上身,试探着叫了两声“皇上”,似乎想将他已然出窍的魂魄唤回这白发苍苍的躯壳。
  “嗯。”赵诚基在喉咙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徐公公放下半个心来,犹豫片刻,挪了挪身子,端端跪在卧榻前,语气严肃:“皇上,徐明伺候皇上大半辈子,始终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赵诚基慢慢睁开眼:“你想说什么?”
  徐公公两臂一弯,磕了三个响头:“奴才隐瞒一事已久,今日突然想通,决定告诉皇上,皇上听完,要杀要剐,奴才悉听尊便,绝无二话。”
  赵诚基诧异地盯着他,愣了片刻,终还是点点头:“你且说吧,朕自有定夺。”
  “谢皇上。”徐公公又磕了个头,低着头道:“去年年初,据锦衣卫密探报,碧石寨的二少主,也就是皇上的私生子安落,已离开碧石寨,想必现在已在大铭国某处。”
  赵诚基目瞪口结的支起身子,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他:“你!徐明,你为何不早说?你为何不早告诉朕?”
  徐公公一惊,急忙咚咚咚猛磕响头,用力之大,额上竟渐渐见了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担心皇上重情重义,一时心急,做出不成体统的事来。”
  “放肆!“赵诚基抓起瓷碗猛的砸到地上,“啪啦”几声脆响。
  徐公公身子明显一抖,嘴里却不敢停,颤声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莫气坏身子……”
  赵诚基喘着粗气,看着这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心腹如此狼狈不堪的求饶,忽然倍感颓唐,揉着额头靠在几上,疲倦地挥挥手:“得了得了,起来罢。你年纪大了,再磕可要磕出毛病了。”
  徐公公惊奇的抬起头来,脸上竟已是血泪纵横:“皇上……您……”
  皇帝喟然而叹,摇头道:“徐明啊,你说的没错,朕若是贪图天伦之乐将他接进宫来,得招来多少闲话?那些个大臣们定会趁机大做文章,到那时,朕这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可就一日安稳日子也没了。”
  徐公公道:“皇上私访碧石寨之时,安无撼恰巧出了远门,没想到竟隔了好几个月才回去,而那时任淼淼已有了好几月的身孕。密探还说,是安翎将他赶了出来,恐怕这孩子的身世在衔云宫里早已不是秘密。”
  赵诚基低声道:“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受苦。”
  徐公公想了想道:“奴才听说,跟他一齐出来的,还有一个下人,有人照顾着,许还不致太苦。”
  赵诚基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思索片刻,却又奇道:“徐明,你今日为何又肯告诉朕了?”
  徐公公愣了一下,仰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汗水和血水,堆笑:“人活一辈子,谁都不愿留下遗憾不是?奴才估摸着,皇上或许能偷偷寻着他,即使不能相认,哪怕远远看一眼,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为君不易行更难
 
  第二十章为君不易行更难
  据《铭实录》记载,庆奉十六年,农历七月初八,庆安帝赵诚基六十寿诞。
  文武百官皆入宫上寿,共庆皇上万福。皇帝于御殿受贺礼,并在御花园内燕鸣楼宴请五品以上侍臣贵戚。
  寿宴于酉时举行,亥时结束,皇宫上下,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御花园内,水榭楼台,琉灯映月,影曵池中。绸花绕柱,烛台雕银,鸾歌凤舞,鼓乐齐鸣。盛装华服与百花齐放,金碧辉煌如身在瑶台。
  百官一一敬酒,道贺词,君臣和睦,其乐融融。赵诚基虽只是做做样子,轻抿小嘬,但一圈敬下来,也三四杯下肚,面上亦染了酒意,倒是驱走了些病态的苍白与憔悴。
  他推说不胜酒力,欲更衣醒酒,起身离开,由徐公公陪着往花园里去了。
  江南王见状,趁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无人注意之时,也悄悄离座,跟了上去。
  徐公公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他,行了礼,又对皇帝嘱咐几句,识趣地退到假山后。
  “皇兄。”江南王微微一礼。
  赵诚基笑里带了欢心:“容基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他抬手指了指园子,道:“随朕走走。”
  江南王应了,含笑与他并肩缓行,余光却瞟见他满头银丝。心里不免一痛,这才过了多久,皇兄竟已这般老态龙钟?
  为君之难,做臣子的虽不曾体会,却也耳闻目睹。此刻见到一向敬重的皇兄已华发苍苍,更见其艰辛苦楚。虽已听陈显提过,可乍看之下依然心惊。心痛之余,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此喜日,究竟该不该谈论朝政之事,扰了皇兄兴致?
  “容基,这一年,过的可好?”赵诚基负着手,眼中满是对弟弟的关爱。
  “托皇兄的福,臣弟日日优游卒岁,逍遥度日,未能与皇兄分忧解难,深感惭愧。”
  赵诚基低笑道:“众多皇弟里头,唯有你与朕交好。虽是同父异母,倒比朕那些个亲生弟弟更亲近十分。朕深知你不愿参与朝堂之事,便不会强求。说什么惭愧不惭愧的,倒是见外了。”
  江南王言辞诚恳:“如今不比往日。皇兄若有所需,尽管开口,臣弟必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朕之所需?”赵诚基无奈摆首:“朕如今唯见长夜漫漫,前路茫茫,万千琐事,上下求索亦不得要领,独剩惘然嗟叹。实在窝囊,窝囊啊。”
  江南王一礼,笑道:“述臣弟直言,皇兄心中早有定论,只不过不敢决亦不敢言罢了。皇兄缺的不是主意。皇兄缺的乃是勇气。”
  赵诚基深深凝视他,似乎在咀嚼他的话语,又似乎有些许失神。半晌,才带上了半抹微笑,目光遥远,回忆起往事来:
  “朕长你二十载,从小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一日日懂事,又一日日安静沉着,直至后来沉溺与琴棋书画,再不过问政事。朕登基后,曾想过要你来做朕的左膀右臂,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一日为君,便如牢中困兽,不得自由。位极人臣,亦是如此。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逍遥日子,朕未能享有,便想叫自己最关爱的弟弟,连自己那一份也一起享了去。”
  说着说着,便笑了:“没想,你这江湖野老,竟能一针见血洞察朕的心境,今日竟还教训起朕来。不若朕将这恼人的皇图霸业全权交予你,朕替你去享清福,你说可好?”
  江南王面上一沉,正色道:“皇兄,臣弟不曾有丝毫僭越之心,皇兄大可放心。”
  赵诚基见他严肃的模样,亦敛起了笑容:“容基,若这真是朕的旨意,你该当如何?”
  江南王猛抬头:“皇兄,这……”
  赵诚基与他静静对视片刻,缓缓道:“将皇位传于王弟,古往今来不乏先例,若你果真有此心,也不必瞒着朕。朕自会成全你,毕竟,几位王爷里,你的胆识算是最杰出的。偏居宛海,实在也埋没了你的才华。”
  江南王一皱眉,肃然道:“皇兄,臣弟于皇兄面前一向直言不讳,无所隐瞒。臣弟不曾渴望君位,皇兄也是知道的,何必又出此言?更何况,天下谁人不知,江南王赵容基是个游手好闲安于享乐的公子爷?皇兄若果真传位于臣弟,委实不妥。”
  赵诚基听完,悠悠一叹,摆摆手:“朕猜着你会这么一说,朕也就是问问,你也别太上心。”他随手摘下一朵即将枯萎的栀子花,放在鼻子边上闻闻,搁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把玩,“容基啊,你且说说,哪位王爷的贵子有为君之才,可成国之栋梁?”
  江南王松下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不瞒皇兄,臣弟今日明里是为贺寿,暗里却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赵诚基目光一转。
  “臣弟前些日子,碰见一个少年。”
  “是谁?”
  “臣弟尚不能确定,但那眉眼却是跟皇兄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生辰年份算着,也差不离。”
  赵诚基手一抖,那朵瓣边蔫黄的栀子花从手心里滑下,无声落地,花瓣尽散,铺了一地。
  “你是说……”他的声音亦有些发颤。
  “那少年自称白麟,说是打游子滩来。可那身气度和谈吐,绝非穷山恶水的游子滩能养出来的。”
  赵诚基急急地问:“他眼下身在在何处?”
  “暂居林丘府上,与林丘二公子交好。”
  赵诚基有些忘神又有些兴奋:“你看着那孩子资质如何?”
  江南王含笑笃定道:“沉稳冷静,进退有度,面不露色,温文尔雅。为将不可,但为君,却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若指导有方,前途不可小觑。”
  赵诚基欣慰地点点头,却又迟疑道:“可……万一不是他……”
  “臣弟自会多加留意,查个清楚,皇兄尽可放心。”
  赵诚基点点头:“小心为好,莫惊着他。”
  “那是自然。”
  江南王沉默片刻,抬眼却见皇帝上下打量着自己,嘴角还带着琢磨不定的笑意。
  便道:“皇兄?”
  “光说了朕的事,也说说你自己的事罢。”
  江南王不解地看着他:“臣弟……臣弟不知皇兄所指何事。”
  赵诚基低笑几声:“还有一事,你瞒着我。”
  江南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臣弟愚钝,还请皇兄示下。”
  赵诚基见江南王英俊的面上写满疑惑,忍不住朗声大笑,转身将他撇在身后,负手缓缓踱步,信手抚开低垂的树枝,漫声道:“姚郎难用千金买,凭云弄月忆江南。”突然扭过身来,目光炯炯,盯着江南王那尴尬模样,戏谑道:“莫要以为朕深居宫闱就听不见民间歌谣。”
  江南王干笑一声:“皇、皇兄莫要笑话臣弟。”
  赵诚基一摆手:“欸,朕哪有笑话你的意思?朕只是好奇,你这个皇弟看似懒散,其实心高气傲的很,也不知这姚倌儿是何等的美男子,竟把你五魂六魄都勾去了。何时带进宫给朕瞧瞧让朕也饱饱眼福,哈哈哈。”
  江南王颇难为情:“皇兄……这……”
  赵诚基见他面上挂不住,忙憋住笑,清咳两声,道:“容基,你今日教训了朕,朕也教训你两句。”
  “皇兄请讲。”
  “姚倌儿再好,也莫要冷落了妍之。”
  江南王一愣,沉声道:“皇兄教训的是。”
  “妍之身子可好?”
  江南王沉吟道:“自打去年落了胎就见不得风寒,寻了好些郎中,似乎也不见效,怕是……再不能怀孩子了。”
  皇帝敛眉一叹:“妍之秀外慧中,对你一心一意,把王府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却落了病根,心里定是难过。可依她那刚烈性子,自是不会对你说,你得空多陪陪她罢。”
  “臣弟明白。”
  二人行至液池畔,于亭中坐下。微风习习,拂面清凉。歌舞欢腾之喧嚣,被他们遥遥抛在远处,此地空留静谧花香,幽幽然安抚着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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