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 作者:沧溟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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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莲步轻移,月华长裙飘逸婉转,唇间牵起一抹嘲弄冷笑:“你若不拿,今日便是你王家的灭族之期!”
“啊!”王厚德听此话,骇得瘫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情不自禁(上)
明月风清,山间夜长,露水微凉,彼岸同凤晟音一起拿了那第六卷的溟卷早早就离开了皇宫,回到了那个海边,彼岸救起凤晟音的地方。
环顾四周,皆是嶙峋的山石,彼岸确定此处安全后,急声道:“你且自行回去,待我找凤陌南取回剩下的五卷我再回来找你,在此期间,你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可以,你就在此处等着我,我一拿到即可返回。”
天色渐明,周围环境倒是依稀可辨,几十米外的深林应该有果腹的食物,凤晟音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若是天光大亮你还未回,我就去找凤陌南,如何?”
彼岸眉毛一挑,勾唇一笑:“好。”
刚要催促彼岸走,凤晟音突地想起还有事,忙道:“等等,我给你买的簪子,你,带着吧。”说完,从怀中拿出那个未赋繁纹却血红妖异的玉簪,递于彼岸,极快的抬眼瞧了他,然后不好意思道:“早就买好了,上次忘了给你了。”
彼岸撇撇嘴,嗔道:“只有我的?怎么没有给王买?”
“额。”被他这么一问,凤晟音瞬间语滞,楞问:“王的?”
彼岸假装不满,一字一字的强调:“对!怎么能忘记给王送东西呢。不过,”话锋一转,彼岸细细端详玉簪,笑道:“这簪子,我很喜欢。”
凤晟音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时间不多了,我真的要走了。你自己小心,要懂得保护自己。”彼岸笑意浅浅,轻声嘱咐着。
凤晟音乖乖应着:“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言毕,彼岸便一个旋身消失在夜空中,凤晟音见他走了,自己也小心翼翼踩着深浅不一的山石慢而稳的走着,绕过几个巨大的石头,凤晟音终于看见了那片大海,那片差点就命丧于此的海。
海的尽头似有金光,若隐若现,海风依旧凛冽,凤晟音缓步走去,刚走了没两步,远处马嘶鸣声将凤晟音的视线带了过去。
这一眼,让凤晟音僵在那里,原本清冽纯净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裂陷,直坠心底。
只见楼信彦单膝跪地,右手执剑,插于海边潮湿的沙地上,撑住他恍若要栽倒的身体,溟兽火急火燎的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时不时冲海水喷出一道幽蓝火焰。
凤晟音想要抬脚踏出这一步,可莫名的脚底似是生了根,拔不动,抬不走。该不该走,向前还是转头,凤晟音有些犹豫了,很想恨他,恨他为何摇头,很想刺他一剑,为雾十报仇,很想打他骂他,很想,从此再也不理他。
可当她看见楼信彦半跪在那里,浑身说不出的滋味,他身上那浓烈的悲悼,让凤晟音原本清澈的眼睛无声浮起雾气。
他定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绝望的悲痛着。
天光就在凤晟音的犹豫中悄然而至,海平面的另一端金光霎时万丈,这世间的万物都在一息之间明朗,黑暗被驱逐,光明照耀着大海,也让凤晟音看清了自己的心,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有说服力,她可以骗得了彼岸,可以骗得了凤陌南,但她独独骗不了自己她已经爱上楼信彦的事实。
轻轻呼出一口气,凤晟音举步朝着楼信彦走去,即便自己躲避他不理会他,溟兽还是要带走的,没有它,溟卷如何焚烧。
就这样,凤晟音一步一步一步的坚定的走着,待离楼信彦还有几米远时,溟兽好似嗅到了凤晟音的气味,猛然回头,待看见她时,两只黑黝黝的小眼珠讶的快要弹出来了。溟兽急忙冲楼信彦吱吱叫了两声,便飞一般的朝凤晟音拨蹄。
凤晟音笑着蹲下,张开怀抱,等溟兽扑到自己身上。
恰在此时,楼信彦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凤晟音,想要起身,摇摇欲坠的身体猛烈一晃,不得不让他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青筋尽显。胸口处那恍若千万把尖刀搅动的痛在看见她的一瞬被生生压下了,脚底的酸麻,骤然化作了桎梏,禁住了他想要冲过去的脚步。
溟兽已经兴高采烈的爬到凤晟音肩头,用头亲昵的蹭着她秀白的脖颈,那柔软的皮毛惹得凤晟音娇笑不止。
“好了好了好了。”凤晟音一把抓住它的尾巴,笑道:“别闹了,再闹我该恼了。”说完,目光一抬,那金光熠熠的面具映了清晨薄淡的日光分外夺目,只一眼,便牢牢锁住了她的眸心。
有些事,还是问清楚吧,不明不白算个什么,而且这种情况下凤晟音除了走向他不想做任何事情。
凤晟音无声的长舒了一口气,向楼信彦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的唇角抿的极深,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还未等凤晟音反应过来,人已被楼信彦一把拥入怀中,深深的,紧紧的,臂上力道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力量,将她嵌入他的怀抱中,一动也不能动,不敢动,几欲窒息。
凤晟音安静的被楼信彦抱住,他抱的越紧,凤晟音越觉得那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渐渐布满了自己孤独的心,这种温暖与安定,这种被保护的安全感只有在楼信彦的怀抱中才让她觉得真实,方才想要恨想要问的话统统烟消云散,只剩空白。
罢了罢了,便是随着自己的心走吧,是痛是恨,都被他一个拥抱滞在喉间,凤晟音轻轻抬起抵在他胸前的头,凤眸清扬,视于他:“我......”
我字刚出口,凤晟音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我没事?我被救了?这些好像根本就不用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金色面具后面是一双黑白分明带着浓烈感情的眼眸,因有着失而复得后的百感交集而变得更加清晰,竟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暗暗恼了自己一下,凤晟音抬手覆上那张金色面具,轻咬一下嘴唇,怯怯的,低声道:“我可以吗”
寂寂海风,渺渺云烟,迷离了双眸,这一刻,楼信彦没有驳回凤晟音触摸面具的手,只凝眸垂视,专注而深沉,近乎执着的望进了她心底。手指轻动,捏住面具边缘,微一使劲,面具被摘下。
仿佛意料之中,又恍若意料之外,凤晟音不出意外的看到楼信彦眼中那抹深痛不安的神色,轩眉紧锁,一瞬不瞬的紧盯于她,仿佛紧张,又仿佛惧怕着什么,放在她腰间的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那么僵在那里。
细细描绘他的脸,凤晟音不言不语,沉静清冷的看着他,看着那张与雾十有七分相似的眉眼。垂眸,一把推开他双肩,凤晟音退后一步,随意丢开面具,与他擦身而过,她无言,却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留,这突然的举动让楼信彦下意识转身,扭头看去,素衣飘飘,从容远去,傲洁的背影似是敛了冰雪,刹那间寒了心神。
这是彻头彻尾的不屑一顾。
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楼信彦猛然抓起缰绳,翻身上马,策马疾驰去追凤晟音,他不要让这误会伴其一生,他要向她求得一个解释的机会,一个可以让她原谅自己的机会。
马蹄声渐近,凤晟音未曾回头,脚步不急不缓,楼信彦放缓马速,手腕一翻,提缰勒马,轻盈一跃,一丢缰绳,疾步走到凤晟音身前,硬生生阻了她的路。
凤晟音欲往左走,他便一个大步挡其身前,她欲往右走,他便执剑拦住她前行的脚步。
猝然抬眸,一双眼睛灼灼迫视于他,沉声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楼信彦收了剑,带着愧疚看向她:“想向你求得一个原谅。”
“哼。”一声冷哼,似是嘲弄,“楼大帮主真是高看我了,向我求得原谅?我原谅你什么?真是好笑,你我萍水相逢,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楼信彦是高高在上的一帮之主,我凤晟音不过是借居篱下的一只蚂蚁,楼大帮主只消动动手指头,我小命休矣,说到此,我还得感谢楼大帮主呢,先是软禁我,再是囚禁我,为保我平安,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她字字讥讽,句句挖苦,那责问的眼神太锐太利,迫的他再也无法与其对视,想要说的话哽在唇边。
“可笑啊,我本以为那三十六个杀手是顾璋川派来的,为此我还数日不理他,恨他滥杀无辜,恨他为何不将我也置于死地。”凤晟音摇头失笑却是满目悲凉,“真是可笑啊,原来始作俑者是你,可笑我曾为你流过的泪,说什么为雾十报仇,人都没死,哪有仇可报。”
见楼信彦不言,凤晟音眼含恨意,语气生冷,再道:“你们从始至终,拿我当一个笑话看,而我,举剑相向想要复仇的仇家竟然是被杀的那个人。你在耍我吗?你当我三岁孩童般戏弄吗?你把我一个人抛弃在淮城外的树林里让我直面死亡?你杀了那么多人只为换个身份?生命在你面前薄如蝼蚁吗?我现在想用质问顾璋川的话来质问你,三十六个人,楼信彦,你是怕我死不了吗?!”
“不要再说了。”楼信彦心疼的看着她,面带焦灼,她每字每句如滚油浇心,令人五脏俱焚,“我向你道歉,我......”
“我不要听,”凤晟音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不用解释了,我,不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情不自禁(下)
“不想听,也得听!”楼信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挥手将她强硬拖入怀中,紧紧抱着,“我只求这一个机会,听完我的话,你若是不原谅我,我自此再不打扰你!”
他这样霸道的拥着,语气夹杂着不容置喙,倒叫凤晟音安静了下来,头抵在他胸口处,闷声不吭。
见她情绪不似刚才般激动,楼信彦沉沉一叹:“淮城一战,是我的错,我不想离开你,又不知该怎么做,你留宿醉乡楼的那晚,我去找顾璋川,商量是否能用文庄的手让我摈弃雾十的身份。文庄早就想与我一较高下,因此下手狠戾了些,他知我不敢恋战就招招阴毒,将我伤的不轻。”
见怀里的人毫无动静,楼信彦继续说道:“软禁你,并非我所愿,只是为报顾璋川的救命之恩,我必须要为他做满三件事。软禁你,是第二件,囚禁你,是第三件。如今三件已齐,我不再欠他什么。”
“那第一件呢?”凤晟音声音有些暗哑,低低问道:“是以雾十的身份接近凤陌南吗?”
环着她的手不再用力,只轻柔的拥着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温软的发:“不是。是帮朝廷搜集一样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以雾十的身份接近凤陌南?”
“因为我要找一个人,我失踪多年的哥哥,楼新天。”
“楼新天?天楼帮就是由此得名的?”
想她如此聪慧,楼信彦唇间牵起一抹笑意,看她的眼神柔和,充满疼惜:“是。听我说了这许多,气可消了?可愿意,原谅我?”
凤晟音赌气不答话,楼信彦眼神一动,眉目淡远,“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说完停顿片刻,苦笑一下,语速缓慢而肃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我只知道,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了......”
此话一出,饶是凤晟音再恨再怨,心底也柔软了起来,他那般孤冷,那般自负,竟说出这般温软的话,方才那些责怪在一瞬间模糊如烟,稍一挥手,便散落在身外,若有若无。
晨光潋滟,静洒海面,缕缕风来,丝丝凉意,凤晟音忙活了一晚,又累又困,海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微寒,单薄的身子似是受凉,极轻的打了个寒颤。
楼信彦松开环住她腰际的手,径自走到马儿身旁,取下黑色披风,手腕一抖,轻轻落于她身上,随后抬手系好,做完这一切,他反手握住凤晟音的微凉的手,“走吧。”拉着她朝来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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