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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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立刻啐道:「什么我是师兄的人,怎么就不说师兄是我的人了!」 南乡遂笑道:「敢问成亲那天,您穿的是新郎服还是嫁娘裳?」
南乡一句话顿时堵得小七说不出话来,他脸上噌地一下全都红了,随后拉过小阙,搭着他的肩说道:「走,我请你上天香楼吃饭去!别和南师爷说了,看他一脸道貌岸然,但说出口的话会让人想吐血。」
小阙点了点头,把银两收回钱袋里时,小七又问:「你的剑法拣到第几层了?上回莫秋那小兔崽子只说你武功进展太快,给你铸了把新剑用,后来你没了消息,他也找不着你。只是你师父现下正在闭关要突破赤霄剑法第六层,你的事他就没同你师父说了。」
小阙点点头,说:「之前不小心破了第四层时就被师兄发觉不妥了,所以他让我慢慢来,他给的剑在这里。」小阙抬起左手,让小七看他手腕上的扣环。
小七摸了一下扣环,道:「莫秋还真是开窍了,舍得铸这么把费心费力的好剑给你。」
小阙点头:「后来在天壁山庄时一个不小心冲破了第五层,走火入魔还差点死了,可是被……救了回来……之后就……生生死死间搥锻经脉,现下第五层大抵也稳固,应当没什么大碍了……」
小七叹了一口气,心疼地道。「你果真是练赤霄诀的好根骨,想你师父当年进展都没你这么快,只不过快有快的坏处,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辛苦。」
小阙低头笑了笑。「第二次走火入魔还差点杀了满屋子的人呢!不过后来练武时琢磨了几个方法让真气能够随意收发,现下应当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形了。」
「我可怜的孩子——」小七觉得辛酸,一把就把小阙抱了起来乱蹭了一通。
「我的好阿央——」小阙也同样肉麻地蹭回去。
街上的行人个个是往他们两人身上看,然当事者却不觉如何。他们早些时候腻在一起时,可比现在还要肉麻兮兮十倍以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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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听着小阙和小七的话,直到他们慢慢远离衙门。
他慢慢回头,边走边想,当剔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人选之后,终于想到那个化名「阿旺」的孩子是谁家的了。
小七身分复杂,有好几个名字。
南乡暗地里问过,小七也不讳言说了几个曾在江湖上传过的。
神仙谷第七弟子「百里七」;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鬼匠不知名」;浮华宫的副宫主「林央」;最后则是,甘于为施小黑留在归义县的快班捕快「陈七」,这些都是他。
而阿旺,想必就是小七曾提过的那块心尖子肉,浮华宫的小宫主——「宴阙」了吧!
因为阿旺的真正身分,南乡心里不禁想着该如何布局。他估摸着先把派在外头的捕快和衙役全数召回,金忠豹国四大金刚也要每日轮流在衙门里巡夜。小七那里似乎有些人可用,问问看能不能调派来守住施大人的院子。
到时不管来多少人,绵延纠缠多少江湖事,也不得让施大人有半丝损伤就是了!阿旺的事就让小七帮手处理。啊,黑宝也要接到大人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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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在衙门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有时当捕快帮着小七办事,有时跑到市集替屈秀才卖西瓜。
南师爷给他的那些银子一下子就被花掉一半。他去药铺问了几种治风寒较好的药,买了就直接往屈秀才家院子丢去,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隔日屈秀才来问,小阙睁着无辜的眼神眨呀眨地看着他,像是完全听不懂屈秀才在问些什么似地。
小阙的性子得人疼,归义县的百姓们很快便知归县令的儿子小黑大人最近收了个乖巧的孩子当下属,小黑大人是全归义县百姓崇敬的对象,于是小阙自然也就被爱屋及乌,一下子和大夥儿亲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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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小阙帮了个老伯,把两袋几十斤的谷子扛回对方家里。小阙一脸青稚模样,腰杆子又细,看起来就是个十五、六岁的羸弱少年,但当他走过老伯身边看着对方愁着怎么把东西送回家,双手将那两包谷物扛到肩膀上,笑着对对方说:「伯伯要去哪里啊,我帮你扛去吧!」
当场就吓傻了那老伯,也惊到了卖谷子的商家。可他身上穿着的捕快官服很快就让对方知道他的身分,于是那老伯就抖啊抖地,撑着柺杖带着小阙往自己家方向走回去。
小阙觉得老伯走路走得很辛苦,才走了几步路就问:「伯伯,要不要我也把你扛起来,你指方向让我跑,这样比较快回家?」
老伯又惊恐了一下,扛了两袋几十斤的谷子还能扛人,这小捕快也忒厉害了些。于是回道:「小的用走的就行了,不劳烦官爷、不劳烦!」
小阙轻松地把谷子扛到了老伯家,在对方家里喝了一杯凉水后,就像风似地又跑去巡城了。
想当年小七初到归义县时可也没小阙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混得风生水起,只要走过的地方,大伙儿都带着笑脸,「旺官爷、旺官爷」地叫。
小七心里本以为小阙依旧是当初那个让人头疼,趁浮华宫下人不注意就会偷偷跑出门,喊着要闯荡江湖,结果次次出门都惹麻烦回来的小家伙,可是这么些时日看下来,他的好小阙爱帮人的心没变,只是历练过后性格更稳了些,虽然还是有些不懂进退,但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萝卜头了。
小七戚叹,欸,他的小馒头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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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傍晚吃完饭后和黑宝玩了一阵,就回到自己那个小院子,打算冲个凉。今天一大早就在市集里跑来跑去的,浑身是汗,也有些累了。
只是当他踏入小院时,觉得有些奇怪。偶尔在他回来时会从小七那里飞过来的小鸟儿今天没过来,而该叫的蝉也没了动静,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小阙皱了皱眉头,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他推开自己那间简陋小屋的门时,见到笼罩在夕阳光晕之下,那坐得笔直,背对着他喝茶的人影时,小阙整个人都僵了。
小阙整个人连动也不能动,如同被定在当场。
而屋内的人喝完茶水后,则是用小阙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缓缓说道:「这县衙的粗茶苦涩无味,在我身边那么久,就没学会吃的喝的都要挑好的吗?喝这样的茶,简直有辱了生为清明阁之人的你!」
小阙牙关直颤,手也止不住颤抖,他一开始想着:「怎么会、怎么会,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可之后想到无辜为自己而死的苏笛,眼眶一红,怒道:「你居然敢到这里来?是觉得我没死你不甘愿吗?我知道清明阁的人有仇必报,但我早说了那一刀到底是怎么刺中你的我不晓得,你是不是一定要取了我的性命才舒服,是不是只有你能负人,任何人都不得负你!可当日,我也死了的啊!」
「我也死了的啊!」小阙大声颤抖地喊着:「那天苏笛带我逃出后,我落入河底,有人把我救起来时我已经气息全无。如果不是他一直渡气给我想让我活,之后又带我去医馆替我疗伤,我现在早在阎罗殿里了!我命都还给你,已经不欠你,你还来做什么!」
柳长月当下握碎了手中的茶盏,他缓缓起身,面对着小阙说:「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淡淡的,还带着小阙曾经感受过的温柔。「你没有欠我,是我欠了你。当日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还没向你解释,苏笛就将你带走,墨虹更不应当派人追杀你们。虽然后来我再命其他人去救你,但已经找不到你。」
「你不是不要我了,想我死吗?」小阙脸色惨白。「我还记得你那个青青对我做了什么事,他每天每天想着法子让我痛、让我疼……你知道那有多疼吗?」
小阙忍不住眼眶红了。他说:「很疼、很疼,不是你能够想像的疼,可是我一直忍、一直忍,我想只要我忍到你来了,你就会带我离开那个生不得死不能的炼狱。可是你呢,你到铁牢里看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还记得,你说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从来就不曾想过你会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就算你以前骗我,不告诉我你是我爹;就算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我恢复记忆,但你叫我别离开,因为我离开了你会心痛,我明知道不可以,可还是留了下来。但最后你做了什么?
我相信你会知道我根本不会存有害你之心,但是你没有,你第一句话就是怀疑我!这算什么?我连性命都可以给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但你呢,你说过的那些话哪去了?你承诺过的誓言哪去了?
青青伤我,那是皮外伤,痛得久了,就会好了。可你伤我,是狠狠砸碎我的心,我的心碎了,怎么黏也黏不起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柳长月跨出一步,想碰碰小阙,可小阙却惊叫着:「不要碰我!我疼、我疼、我会疼!」
柳长月一颗心也几乎碎了,他紧握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小阙太过激动,于是温和地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甚至要你割我一刀,你都下不了手。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我一直遗忘了一个人,一个我以为不重要,但却对我怀有深深恨意的人。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当日天痴将你拉上刑堂要处刑时,跳出来挡住天痴救了你的人。」
柳长月想在这一刻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而后让这孩子随他回家。离开的日子已经太长太久,久到当今日他赶到归义县,见着这孩子的背影时,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第十八章
柳长月说道:「墨虹将青青押入铁牢用刑时,鬼子在青青血中探得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那种药物你我都很熟悉,就是「傀儡香」。」
「怎么会!」小阙不相信地遮起耳朵。「傀儡香无论怎么掩盖都有独特的香气,根本不可能做到无色无味。」
柳长月继续道:「傀儡香来自浮华宫,既然鬼子最后能将其改制成可永远控制并存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尸」,那傀儡香的香味被除,又有何困难?」
柳长月不等小阙说话便立即又道:「那个人等这个机会应该已经很久了,久到连藏宝图出世的消息,兴许都是他传与蓬莱镇,并让江湖人士知道的。后来你出宫,碰上了我,这给了他机会部署一切。
当清明阁与天璧山庄所有武林人士动手,他便能得渔翁之利,待那些人死在天璧山庄,消息传向中原后,中原武林各派便会将矛头指向清明阁,而后待清明阁元气大伤,他便能找机会除掉我。但他没料到,你的挺身而出坏了他全盘计划。
记不记得天痴差点掐死你的那时有人以石头扔中天痴手腕穴道救了你?那是他第一次出现,我却大意将那当成是你姐姐出的手。
他那个人,城府极深,极有耐心,等到我和你回到清明阁,他又开始第二次计划。青青,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他用青青激你,让你知道我们是父子关系,而后你跑了出去,被他带走。随后你,成了他第二个下手的对象。」
小阙感觉自己仿佛陷在谜里雾里,明明听得见柳长月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却又没办法理解。
柳长月顿了一下,才说:「你不是一直不明白自己在密室时为何会举匕首杀我?」
小阙看着柳长月。
柳长月叹了一口气:「他在你身上也下了无色无味的傀儡香,就在你发现我与你真实身分,跑出清明阁的那天晚上。」
小阙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柳长月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会想要我的命,所以被你一刀差点断了性命之后,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你演戏,让你以为我不信任你。之后我又佯装重伤昏迷,让天痴把你带到刑堂,九龙刀一往下斩,便将他引了出来。但这件事太过重要,除了天痴以外,我没让任何人知晓,是以之后,才会演变成今日这样。」
小阙喃喃地道:「霆叔从小疼我……你们要我的命,他不得不出现……」 小阙的脚有些软,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来来去去,自己还是被利用的那个人。所有人都说自己是真心疼他的,可在紧要关头,谁也不会去记曾经对他说过什么,曾经他为他们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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