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作者:乾凌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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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轻轻提踢了踢被子,笔尖又开始写写画画,“继续说。”
“别着急嘛。”宋雪桥盯着火光,若有所思道,“不过月瑶这样的好办。”
裴无念淡淡道,“何解。”
宋雪桥扳着手指分析,“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就打人,但贴心啊,嘴上说着讨厌我,我真正病起来,还是心疼我的,这种姑娘,你只要对她好,偶尔耍耍嘴皮子,还怕追不到手?”
裴无念头也不抬,仍旧在写写画画,“我对月瑶,不是那种喜欢。”
“那也有可能变成那种喜欢嘛,再说月瑶那么漂亮,对不?咳咳咳。”宋雪桥讪讪一笑。
裴无念抬眼盯了他许久,才又垂下头去,叹气,“我意有所属的那位,好像比以上两位都要难办些。”
炭火噼里啪啦地响了几声,宋雪桥眼睛也咕噜噜转了几圈,心如明镜,咧嘴一笑,“那你更不用纠结至此了。”
世家女子,以貌美才华双双闻名的,除了宋焰亭,司空月瑶,叶影束,那就剩下一位,这一位与裴无念渊源不浅,且脾气确实古怪。
那就是陆展沐的亲妹子陆林林。
宋雪桥笑着撑起自己的脑袋,“你意有所属那位也对你钟情,你还担心什么?”
裴无念奇道,“你知道是谁?”
“陆大小姐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像她这种家世相貌皆为武林中一流者,你的确会有些
压力,我当你大哥所以说句实话。”宋雪桥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朦朦胧胧起来。
“若不是她喜欢你,脾气又怪得很,我早就上去勾搭了,她那些要求,江湖上几个人能做得到,什么追她地一定要帅,什么武功要比裴无念高,什么须得爱她一辈子......”
裴无念笔尖游移不定,咬着唇,直到把淡色的唇咬成了水红,才猛然惊觉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声。
他忙放下纸笔去看,人已经说着说着睡着了,四仰八叉的躺着,裴无念轻轻伸手探了探泡妞大师地额头,温度已经消下去不少,将被子又塞了塞,这才阖了门走出去。
廊下夜风寂寂,亮着盏照路青灯,裴大师兄倏忽叹出一口气,将那张纸拿出来,对着灯笼照了两下,上面是幅栩栩如生的一副画儿,乌龟渡寒潭。
青背乌龟驮着把剑,抓着两个野果,滑稽无比。
明知寒潭水凉,非得作死。
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生气,将画儿团成一团,丢出去老远,听闻那纸团儿砰砰砰几声冲池水而去,裴大师兄又追了上去,傻子一样捡回来,铺平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又叹了好几口气,折好收进了袖子。
屋子里的乌龟接连翻了几个身,突然浑身一阵燥热难耐,额上也渐渐溢出薄薄一层汗,宋雪桥猛然睁开眼,眉头霎时拧做一团。
他虽喜欢到处撩拨美女,却不是个混蛋,司空月瑶还是个小姑娘,一个半点大还会提刀砍人的小姑娘,自己总不会禽兽到如此地步。
再者说自己对她也没什么邪念可言啊?
难道是被冷水激的?
宋无赖虽是无赖,到底不是真的经过人事,惊愕之余,接连爬了几次五指山又拼命抱着被子咳嗽了一通,他才再次昏睡了过去。
乍暖还寒,在宋大公子终于把整个逍遥谷的枫叶斩去一半,裴无念也带着司空月瑶出山办事的某一天,他突然被久别重逢地无沣喊上了七十二峰三清观。
一路上山叶零落,他扪心自问他近来并没有闯什么祸,无沣话少,只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一路惴惴不安,等走到熏着薄荷香的观前,他稍稍一愣。
偌大且威严的屋中坐着张仲逑和一个珠灰长裙雪白狐裘的女子,身后站着两个紫衣随侍,三人皆容姿卓绝,女子端着瓷杯小口喝茶,十分年轻,却透出十二分的威严压迫感。
短短两年,一个世家大小姐已然完全脱去稚气,成了玲珑山庄大权在握的庄主。
宋雪桥握着剑,咬紧了牙,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姐。”
宋焰亭并未理他,看样子已与张仲逑交谈许久。
她轻轻放下茶杯,走到宋雪桥身侧,突然掀袍朝主座上的张仲逑跪下。
宋雪桥一怔,不知道他这个亲姐卖的什么药,也只得跟着跪下。
张仲逑老脸一抽,忙去扶宋焰亭,“焰亭你这是做什么?”
宋焰亭不肯起身,“雪桥打小顽皮,焰亭深知他不好教养,多谢掌门这两年的照拂。”
宋雪桥看着那道清瘦了不少的背影,又低头看地板。
张仲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夫再不容易,也比不得你这两年。”
宋焰亭摇摇头,轻轻苦笑道,“再不容易又如何,都过去了,玲珑山庄自此退出江湖,也省得刀尖舔血过日子。”
退出江湖四个字像一声惊雷在脑中嗡嗡作响,宋雪桥猛然抬头,满面惊愕,宋焰亭却不看他,话语坚决,“我这次来带他回家,从此也就安生了。”
张仲逑面露难色,默然半晌,才伸手扶起她,“你自己的家,自己做决定,我和老宋庄主多年的交情,不论什么事,你都不必同我说谢这个词,更不必跪我。”
宋焰亭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世伯。”
不说掌门,而称世伯。
宋焰亭的意思张仲逑清楚,张仲逑的意思宋焰亭也清楚。
最糊涂的是宋雪桥,直到拾掇了东西从山上跪别几位师傅,走下长石阶,他还在想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宋定涯一生苦苦所求就是将玲珑山庄发扬光大,他不是个偏激的人,也知道凭借宋焰亭一人之力很难支撑庞大冗杂地山庄,可他现在长大了,两年的磨练,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了。
既然把他送来武当不是为了协助兴复玲珑山庄,那又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挣扎两年,然后突然出现,告诉他玲珑山庄已经退出江湖。
石阶下,玲玲山庄的马车排成一排,富丽堂皇,草木凝着初雪。
一如两年前将他一声不吭地送过来,现如今两年后,又不言不语地将他接回去。
宋焰亭接过随侍送来地狐裘,亲手给他披上,又像小时候那样在他的领前挽了个蝴蝶结,风霜漫天,寒鸦振翅,呜呜而鸣。
宋雪桥依然盯着她冻得略微青白的脸和长睫上凝着的雪花,越来越想不通。
从小到大,没有人为宋家姐弟长得像,是一个清雅如仙,一个金贵纨绔。
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姓格相似,都带着一股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劲儿,从不肯轻易认输。
“雪桥。”宋焰亭伸手掸去他头发上地雪,勉强一笑,“长高了不少,好看了不少,但是瘦了。”
宋雪桥垂下眼。
“回去以后,不用CAO心家里的其他生意,你还小,就在家教教门生,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宋焰亭拉住他的手往马车走去,语气淡淡,“好么?”
“那你又...”宋雪桥顿住了脚步,捏紧了拳头,“又为什么两年前把我送到这里来。”
他虽然年少轻狂,却也并非不懂大局,不懂什么叫做江湖义气,一代武学门派说衰落就衰落,说退隐就退隐,自此在江湖中一笔抹去,未免太过草率也太让人憋屈。
宋焰亭一滞,没回头。
“让我学了武功后,又跟我说玲珑山庄退出江湖?!到底......”
“雪桥。”宋焰亭打断他,掀开马车门帘,跳上去,朝他伸出一只手,言笑晏晏,话却不容置
疑。
“有时候学武功,并非为了兴复什么,壮大什么,你小时候就跟我说过,人生在世命最重要,所以自保为上,燕山道人一事,你也清楚,所以回来,当个贵公子或者当个武师,不是很好么?”
草木葱茏,雾霭越来越浓,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也越来越模糊不堪。
宋雪桥在雪地里僵了半晌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宣正二十七年春,玲珑山庄大宴,宣称正式退出各大武林盟会,不再参与兵器谱大会。
同年秋,人们茶余饭后所谈宋家冤大头渐渐淡去,江南第一烂桃花横空出世。
宋雪桥在百家或期待或看好戏的注视下茁壮成长,终于不负众望地成长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怀疑某个游戏......根本没有ssr....
第20章 第 20 章
伙计坐在凳子上,左手一碗面,右手一条毛巾,苦着一张脸。
明明是大中午最热闹的时辰,平日里满座儿的早已经喧哗闹成一片,今天却仿佛被人掰开了嘴巴灌了一钵哑药,鱼吐泡泡般张大着嘴,却半晌都吐不出一句话来。
大门正敞,两三个过路的大大咧咧地进来,原先有说有笑,但抬眼一看二楼雕栏前的盛况,又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掌柜不在,伙计抱头装死。
“我说那贪欢楼再怎么横行江湖,楼主还不是个搔首弄姿的娘们儿。”
“砰——”地一声,一只酒坛自二楼坠下,在地面碎成无数陶片,酒水洒成了花儿。
二楼一位蓝衫公子倚栏而坐,怀中一只巨大的酒坛,手指勾着自己肩头一束乌亮的黑发,唇角上扬,眼角眉梢皆是十二分的风流韵味,对面立着一个少年,一身白衣,面带窘迫,小声劝着,
“大哥,莫背后论人是非啊。”
蓝衫公子一身珠光宝气,似乎是醉得不轻,嚷嚷道,“是非?那漂亮娘们儿还有是?听说跟那迎春楼的头牌有得一拼,老爱穿那红艳艳的一身勾引男人,光靠勾引男人就能活得下去,何苦练那一身什么邪功,有个屁用。”
白衣少年一脸认命,“你这是醉话。”
蓝衫公子红着眼角继续叫唤,挑衅般指了指楼下座儿上一片人,“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大伙儿评评理啊~~”
鸦雀无声。
“胆小鬼。”蓝衫公子似乎觉得无趣,又嘟囔道,“不过少爷我对此等不新鲜的货色毫无兴趣,不过冲她那张脸......”
少年咬牙切齿忙去捂他嘴,似乎想把他拖回去。
蓝衫公子避开,对着少年稍一挑眉,像是彻底醉了,话出口更为放肆,“给少爷我当个洗脚婢倒是极好极妙的,哈哈哈哈哈。”
这一席话颇为响亮,白衣少年窘迫更盛,似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携着醉醺醺的蓝衫公子进了客房。
楼下大厅又是一阵静默,等楼上彻底没了动静才再次活络起来,但也只敢小声议论。
“这人是谁?”
“白生了副好皮囊,可惜是个疯子,啧啧啧。”
“我就说这些贵公子一个顶一个的不要命,酒这东西真是不能多喝!”
“十郡主也敢妄议,是忘了前些年那个刘公子了吧......”
“可不,我怕明天被脱光了绑在这儿的就是他了。”
“真是自寻死路啊!”
......
说的话各不相同,但内容更无非都是讨论那蓝衫公子会是个什么死法。
如雨入池塘,越来越响,渐渐地又成了一派热闹景象。
这厢风和日丽,蓝衫公子笑盈盈地给对面二人满了酒,白衣少年有些局促地将酒杯又推了回去,
摆摆手,“宋公子,本门十八岁以下禁酒。”
宋雪桥笑道,“我说春临,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在外头,你掌门又看不到,这可是上好地花雕,你回了峨嵋,再喝可就难了!”
“叫我阿临就行......”白衣少年一听“春临”二字,面上有些挂不住,额上伤疤还未痊愈,呲牙道,“我也不太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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