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作者:乾凌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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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无念握成拳的手略微一抖,往那道蓝色的身影看去。
蓝衣轻轻一动,出声爽朗笑道,“如果不是方才客栈那一场戏,前辈或许不会被吓到出手慢三分。”
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裴无念上前冷冷道,“在下武当张仲逑门下,裴无念。”
“武当?”温孤天玄声音突然放轻了不少,摇摇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你父母姓甚名谁?”
宋雪桥皱起眉头,“哗——”地一声撑开扇子,莞尔道,“这个问题......不如等前辈带我们进去以后再说?”
温孤天玄并未带着他们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而是绕到了塔后,蹲在了一块青石前,回头嘱咐道,“各自往西偏,站到八寸开外。”
宋雪桥皱皱眉,有些狐疑。
温孤天玄冷笑,“我要是想杀你们,就不会被你们抓到现在了,不想被老贼的暗器戳死,还是给我让开为妙。”
两人各自退到八寸开外后,温孤天玄才缓缓去推那块青石砖,他身上的铁链并未解开,行动迟缓颇为吃力,但触到一块暗色石斑时,自砖缝里飞速飞出两道银光,飞出很远才“哐当”一声落下。
一道暗门顺理成章地露了出来。
同时,裴无念斩断了温孤天玄的铁链。
温孤天玄拍拍袍子,“我带你们进去,也望阁下信守承诺告诉我你是谁。”
裴无念笑道,“好。”
“半玄月,银鱼刀。”宋雪桥捡起面前的暗器嘴欠道,“又是燕山老贼的东西,前辈你虽然讨厌他,东西倒是照用啊?”
温孤天玄一甩袖子,已经率先往暗门内走去。
宋雪桥扯住裴无念,“你真信他?”
裴无念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难得连一丝笑意也没有,“他真想干什么,就不会提醒我们避开暗器了。”
宋雪桥叹口气,“也许是想等我么进去再如何也不迟。”
第24章 第 24 章
不信任是一回事,眼下能做什么倒是另一回事。
再怀疑温孤天玄此人一肚子坏水儿,眼前也变不出第二条路子来。
石门矮小得像狗洞,成人需得屈身低头进去,等三人尽数入内,才发觉是无量塔内又和想象中相去甚远。
不阴森不恐怖,更没有洪水猛兽,反倒想当普通。
八面高悬琉璃灯,墙边靠着一张檀木软榻,塌下一只木箱,正中间一张木色长案,案上还有些剩下的酒食和毛笔信件。
宋雪桥扇子挡在胸口,笑道,“温孤前辈果然忠心护主,生前追随,死后守墓。”
温孤天玄走到案旁在淡色草席上坐下,冷声道,“你那扇子不必开着,这里不热,我说过不会动你们,自然说到做到。”
宋雪桥面色一冷,“啪啪”扇着的扇子一顿,却没有收起。
温孤天玄看出他心思般冷哼一声,松松解了自己的外袍信手往桌上一甩,黑衣里滚出几样物件儿来,包括一只墨色的竹管和一只尾部雕镂精巧的小刀。
宋雪桥微微眯了眯眼,裴无念已将扇子接过塞入怀里,抱拳道,“他多有失礼,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般。
宋雪桥突然双手空空没了着落,甚是想念地看看自己的扇子,叹道,“裴兄平日里真没少收拾烂摊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朝温孤天玄抱了抱拳,“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没想到贵府暗器真不少。”
烛火忽闪忽闪两下,温孤天玄微微抬了抬眼,嗤道,“我如果真想杀你们,你现在早就凉了。”
宋雪桥瞥向桌子上那一截竹管,咬牙道,“是。”
武林大会闯下大祸的燕山墨冰针,这里居然也躺着一个。
温孤天玄道,“你聪明却也不聪明,你只料到我制住了一些高手,但却未曾想过那些我制不住的。”
宋雪桥道,“前辈不用跟我卖关子,被你制住的在这地宫地下,没被你制住的丢在安王府井底烂成一坨了,但您自己也说了,并不想杀我们。”
温孤天玄转头扫他一眼,突然干笑了两声,“我说的只是不杀这位小兄弟,没说不杀你。”
宋雪桥也朝他干笑,“那你大可现在了结了我,看看他会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我不会。”温孤天玄摇摇头,起身顺了顺自己袍子,“一言九鼎,说不动手就绝不动手,说带你们去看看,那就去看看。”
说罢,温孤天玄自案底摸出了两条铁链和两块黑布,轻轻晃了晃。
宋雪桥后退一步,“说好的不动手。”
温孤天玄道,“不动手,你们盖上黑布,拉住这两条铁链,一会儿就明白了。”
阎王勾魂,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大侠总归是大侠,落了地的凤凰也比公鸡强,是大侠总有些奇怪的规矩,比如说跟着他走需得抓着铁链子,还得跟大姑娘上轿般蒙着盖头。
阎王在前头悠悠地走,后头拴着两个游魂悠悠地荡。
无量塔的地宫建的颇为规矩,也没有机关暗器之流,烛台底下有把黄铜钥匙,地毯一掀开就是一扇锁着的门。
长廊青砖堆砌,无灯无风,乌漆麻黑一片。
温孤天玄牵着二人突然发问,“你只猜到有两拨人,一半被我制住,一半死在安王府,那你可曾猜到第三拨人?”
宋雪桥自顾自跟着走,暗中隔着块布还不忘挑挑眉,“还有第三拨?我没想到,不过我在想你为何对我师兄如此感兴趣。”
裴无念在他身侧,闻言似乎转头看了看他,即使黑咕隆咚,宋雪桥也能想象那张脸上的表情。
温孤天玄声音幽幽,“因为脸。”
裴无念笑道,“因为脸对我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多,前辈既非断袖之流,相必和家父家母颇有渊源了。”
宋雪桥故作惊讶,“你倒真是不谦虚。”
裴无念嗤道,“彼此彼此。”
温孤天玄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笑道,“裴公子并未告诉我你的父母,我又怎知有没有渊源。”
墙壁似乎内嵌铁链,一阵声响过后,鼻尖陡然传来一阵浓烈的脂粉气,隔着块黑布,只能看到些色彩斑斓的模糊景象,耳中有女人窃窃私语的娇笑声,嚎哭之声早已不见踪迹。
甚至在漆黑的盖头下,宋雪桥看到了一只裸着的玉足,挂着轻纱银铃。
女人娇笑,“护法,我还当是有人私闯禁地,才让姐妹们哭一哭,想不到是抓了两个新鲜货色,看着身量,年轻得紧啊。”
看不到脸,但听酥透半边天的声音,想也知道姿色一定上佳。
贪欢楼,名不虚传。
温孤天玄淡淡道,“去收拾收拾风廊,安排二位住下。”
女人似乎是一惊,那只玉足往回一缩,似乎是站了起来,带动身侧银铃乍响,不可置信道,“风廊?那里可是里楼主的居所。”
“我知道。”温孤天玄声音略疲惫,“这二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住在风廊再合适不过。”
“可......”女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铁链突然微微响动,温孤天玄似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黑盖头地下两人跟瞎子也无甚区别,只能靠温孤天玄带路,女人走后,他们似乎被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屋中。
门被轻轻拉上,鼻尖脂粉气渐消,转而成了一种淡淡的甜香,宋雪桥指指自己的黑盖头,苦笑,“大姑娘该下轿了。”
眼前的黑布被人猛然掀开,双眼适应光线费了些力气,好在这间屋子灯光柔和,宋雪桥眨巴了两下,就看清了四周。
唐风的淡色墙壁,四扇美人屏风,一壶花茶,边上跪着两个低头的女子,自他们进来,竟然一声都未吭。
温孤天玄在同色的席子上坐下,伸手屏退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乖顺地一磕头,膝行着退出去。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花茶道,“贪欢楼二位看着如何?”
裴无念道貌岸然一拱手,“甚妙。”
宋雪桥看向墙角四只夜明珠,啧啧道,“上头那屋子是草棚,下面这屋子是贪欢?佛祖脚下如此...果然厉害。”
温孤天玄瞥他一眼,“小兄弟可知何为贪欢?”
宋雪桥撑着下巴,“贪欢?贪欢就是不理凡尘杂事,情人在怀,美酒在侧,得一时是一时。”
温孤天玄点点头,“贪欢是一时,那贪欢为的是什么?”
“真风雅,前辈这是要跟小的煮茶论道?”宋雪桥没了扇子,只能敲敲自己的脑袋。
温孤天玄全然没了刚刚被铁链绑住的倒霉样,静静地喝了一口茶。
贪欢过后剩下的是什么?
宋雪桥比谁都清楚,玩够了,乐过了,是宋庄主长鞭家法伺候,半晌,他干笑道,“贪欢之后是还债,这一晌过了,指不定要还上多久的债。”
裴无念却淡淡道,“你想说,贪欢之后是极乐?”
温孤天玄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些吃力地站起,指尖一动,在墙壁上打出了一个洞口,朝他们招招手,“过来看看。”
“听墙角?”宋雪桥挑眉,“前辈啊,我怎生觉得没什么好事。”
温孤天玄居然笑了,“是不是好事,看看便知。”
裴无念向来没宋雪桥磨叽,废话也少,让看便看,但只凑上去看了一眼,又瞬间退了回来,面带惊愕,不置一词。
温孤天玄道,“有趣否?”
宋雪桥狐疑的凑上去看,同样是只看了一眼,就不知作何回答。
隔壁是间同样装饰的屋子,淡色席子上散乱着一些果盘酒器,有小倌儿一脸媚色弹唱着一首- yín -词艳曲,身上光溜溜一片,只用一层可有可无的薄纱覆着。
散乱的果盘中间仰面躺着一个男子,男子形容丑陋,身上却骑着一个绝代佳人,佳人同样只有一层薄纱覆体,面色氵朝红,口中呻]吟低语。
眼波流传之间还不忘叼了颗果子往男子流涎的口中送去。
场面有些恶心,但又香]艳热辣,足够看得人面红耳赤,活春宫在眼前上演,宋雪桥却无暇欣
赏。
他的眼光全然挪到了男子向上支起的手腕和墙角的一把环首刀上。
手腕上拴着一只银色圆环,圆环上焊着一条铁链,与牵他们进来的相差无几,但要细上一些,上面还颇有意趣地系着几朵娇艳的红花。
宋雪桥怔然退开半步,又啧啧道,“燃灯极乐界,穷途惊新路,英雄又一春,酥胸销魂处。有趣,有趣。”
“哈哈哈哈哈。”温孤天玄大笑,十分道德地将洞口再次堵上。
“那些诗也是他们这帮人所写,刚进来来时以为是人间地狱,现如今恐怕也想照你说的改一改,可惜没有这么好的文采。”
“过誉。”宋雪桥道,“这才是真正的猪狗之辈,好吃好喝地供着,天天神仙似的被人伺候,可惜那条链子看得人有些不舒坦。”
下一句他憋了回去——可不就是坐牢么?
裴无念倚着墙,突然眯眼笑道,“他们可不是猪,任人养肥了吃肉,到更像狗一些。”
“没错。”温孤天玄款款坐下,“狗看家护院,隔壁那位方大侠也是我方才问这位公子的第三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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