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玲珑录 作者:乾凌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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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仿佛见到稀世珍宝一般亮了眼睛,忙伸手去抱,却在他手触到被子时却僵住了身体——他的胸口插入了一枚银针。
尸体瞬间成了真的尸体,“轰”地一声倒下,荡起了屋内多年的尘土。
那枚银针不知从何处飞来,将他的表情定格在发现被子的那一瞬,欣喜又讶然。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口跃入,十分嫌恶地探了探尸体的鼻息,好像确认老头已死,又颇为恶心的将他踢了踢,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怎么真有不要命的来作死,还又脏又臭成这幅狗样子,污了爷的脚。”
尸体原本就脏兮兮的脸上此刻更是被踢起的灰尘蒙了满脸,煞是难看。
黑衣人更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呆,摇摇头飞出窗外施展轻功离去。
是夜,别离山庄笼在凄寒的风中,南卧的地上爬出了几只耗子,许久不曾吃到肉的它们似乎发现了新的食物用来果腹,有只胆大的甚至爬上了老乞丐的手。
尸体微微一动,随即停止的呼吸越发安稳绵长,一双眼睛骤然睁开,褪去了老头的浑浊,分外清明。
他慢慢爬起来摘掉头上身上那些碍眼的东西,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身周的耗子即刻作鸟兽散。
花邀酒冷冷的看着那扇破开的窗户,悄无声息的飞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发便当了......啊不舍得
第70章 第 70 章
燕山旧时并非单指一座山,直至十年前丁墨白一举成名以来,这一片因状如飞燕,连同周围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山包并称为燕子山。
花邀酒在林中穿梭,藏在破烂衣衫下的灰衣隐住了他在夜晚的行踪,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臭腥气,他凝神去辨,最后往两座山间一条小道跃去。
月亮被云遮蔽,漆黑的丛林中烟气横生,时不时传来入冬野兽饥饿的嘶吼,数十年间,这里的小道杂草横生,几乎看不到路,偶尔能见到一两个黑衣人留作路标的白色石子,他冷笑一声,将石子踢散。
有些利草划伤皮肉,花邀酒却恍若未觉,只认真小心地向前探着,不知过了多久,那股臭气骤然浓烈,一座藏在山体之中破败的村庄赫然出现在眼前。
歪在一旁的木板上草草写着几个字:归巢村。
花邀酒眼底闪过一丝恸色,但很快他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负手向村内走去,归燕还巢,这里原本只是个普通村庄,却在十年前,被一场疫病吞噬。
归巢村的村民原本就不多,加之当时疫情严重,官府医治无果后,竟下令封山,于是有病的没病的,都被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再也没能出来。
花邀酒兀自在村中走着留意四周的动静,两侧屋舍皆如同纸扎般摇摇欲坠,暗黄的稻草屋顶被刮落一半,露出阴森森的木头屋脊,院中屋中,处处可见凌乱的骸骨。
很快他便走到一处高大的宅院门前,归巢村一条道直通到底,只有当年的里正家能如此豪华,木门吱呀一响,花邀酒毫不犹豫便踏了进去。
一柄银色长剑自上而下直捣向他的天灵盖,花邀酒早有准备,人稍稍一闪,轻而易举地避开,脚下跟着施展出一种奇特的步法,游移着向后退去,那柄长剑被他夹在手中,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踢,一杆枯枝便到了手上。
枯枝虽是枯枝,在他手中却如同被灌入千斤巨力,那柄长剑银光大盛,剑的主人被他避开一招,似是恼羞成怒一般冲了上来。
花邀酒左手别在腰后,枯枝自右手垂下,竟是纹丝不动,待那人冲至面门,枯枝却旋身而起将那柄剑调戏一般绕了几圈,又是扛下一击。
“无双剑法?!”黑衣人后退几步,大惊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宋家的绝学。”
花邀酒并不答话,眉峰凛然,枯枝换了方向冲他而去,鬼魅般的步法夹杂着山中的嚎叫与风声已在片刻间,花邀酒站在了他身后。
出手却不是杀招,而是将他那副面纱勾了下来。
面纱后是一张颇为熟悉且震惊的脸。
花邀酒轻而易举的缴了他的剑,挑着面纱丢到一旁,枯枝还抵在他的喉咙上,看着他讽道,“你的武功如此差劲,这就是你听从那老贼的原因?他承诺你什么?燕山墨冰针?还是武林绝学?”
少年人惊疑不定,这才发觉面纱已被挑去,他闭上眼,嘴巴一动一动,“你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讲。”
花邀酒冷笑一声,并没有将枯枝捅进去,凭眼前这个人的武功,他想杀人还不用到武器,于是他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径直将他藏在牙间的□□扣出。
少年自尽未遂,止不住干呕起来,恼羞成怒般盯住花邀酒。
花邀酒却不理他,单手发力,将一个七尺男子举至双脚离地,他眼中杀意渐浓,冷冷道,“这就急着死,是怕来日暴露武林世家不容你?还是笃定你打不过我?与其被我折磨死,不如自己先去见阎王?”
少年立刻就涨红了脸,他抓住花邀酒的手臂拼命挣扎却无法撼动半分,只能溺水一般蹬着双腿说不出一句话。
花邀酒继续道,“寂光寺也是你做的,连我都猜到了,宋雪桥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你那盆素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若我猜的没错,玲珑山庄应当已经派人在找你,而一旦找到,你猜会不会放过你?”
月光渐渐自云层中透出,照出一双绝望的眼睛。
他手中的人原本有一张原本清秀温和的脸,此刻却背负着寂光寺五口人命和数不清的肮脏,少年已经被勒得双目赤红,他在挣扎中闭上眼睛,脑中逐渐模糊。
他未曾想到自己死前最后一刻眼中出现的竟是那日的洛阳城——那日宋雪桥在洛阳城安王府的井底,将他从一堆腐尸中拉出,又背着他在华灯满城中奔跑的背影。
花邀酒却突然松了手,眼中阴寒至极,“不过眼下你还有一丝生机。”
佟春临猛地回了一口气,“砰”地一声被甩在地上,趴在了花邀酒跟前,他忍不住拼命地咳嗽起来,如同死鱼一般蜷缩,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尽数咳出。
花邀酒蹲在他身前,抚上了他涨红的脸,语调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我可以留你一条命,甚至教你更多,毕竟一个人改名换姓加入隐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佟春临抬起眼,哑声道,“条件?”
花邀酒抬起他的脸,“告诉我人关在哪里?”
里正宅,月明星稀,归巢村疫情突然又被封山,屋中陈设摆件一律齐全,大堂有一具骷髅做匍匐状,手伸向东方的大门。
佟春临沉默的被架着,有些恼怒地踢了骷髅一脚,那具可怜的骸骨立刻七零八落。
花邀酒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等走到大宅的园中,他才发觉巨大的假山石上用铁环铁链绑着四个人。
四个人呈四方形,分别坐在一张石椅上,面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正南对门是司空月瑶,她被蒙着眼,所以并不知道来着是谁,只当是此间绑匪,从喉咙里无力的哼了两句,又低头晕了过去。
正北方是个年轻的妇人,眼上也蒙着黑布,银红长裙已沾满灰尘,头顶珠钗零落,正极力探头去碰正西方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可之间距离实在是很远,她只能触到坚硬冰冷的山石,那个孩子似乎是哭过,沉沉睡着,正东方则是一个年轻女子。
宋焰亭一袭青衣,见有人来也毫无反应,垂着双手一动不动。
花邀酒温润姿态全无,眼中杀气大盛,他双手颤抖,突然死死按住佟春临,“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佟春临被他猛然一按倒在地上,却突然诡异的笑了,一行乌黑的血自他口中喷出。
花邀酒怒道,“你还有□□?!”
佟春临“咯咯”直笑,语气有一丝遗憾与悲悯,“宋雪桥不会放过我…你花谷主就会放过我了吗?”
他又看向那处的四人,眼中得意,“只有我死在此处,至少我的主子……会放过我,你就在这儿绝望吧,今夜…你一个人也别想带走,除非…是四具尸体。”
花邀酒愕然,手下佟春临只是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他颤抖着起身,走到东侧宋焰亭跟前,月色下,她额上贴着湿淋淋的发丝,面色苍白,眼上的黑纱已被疼出的冷汗浸透,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已于死人无二致。
顾不得俗礼,花邀酒解了黑纱,扯开了她的衣领,月色下,宋焰亭胸口一排针孔,虽被人喂了解药保住了一命,可还是虚弱无比。
“四宿阵。”花邀酒垂下手,这才知道了佟春临所言是什么意思。
四人之中只有妇人还有几分力气,有武功的司空月瑶和宋焰亭皆被灌过软筋散,功力尽失。
妇人惊恐地拼命摇头,“不可解!有位姑娘想带我们闯出去,结果中了毒!”,
花邀酒并未说话,往宋焰亭口中为了些许解药,他知佟春临所言非虚,妇人也所言非虚。
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阵法,他也清楚此阵的阴毒之处。
此乃燕山道人丁墨白所创,假山石中空机关奇巧无数,若想放走四人需得按顺序,若放走第一人出错,四宿阵便会在剩下三人中处死一人;第一人若正确,第二人出错,则剩下二人便会一起被处死;若第三人出错,则最后一人和第三人都无法活命,只有四人皆对,才能平安离去。
若椅上之人自行挣脱,便会像宋焰亭那样,被暗器袭击,若无解药,就会成为阵法下的冤魂。
给人以一线生机,又不留一丝余地,没有人会为这其中的不定数做出选择,是丁墨白生前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佟春临已死,四人吃饭如厕被放之时皆遭蒙眼,世上无人再知四宿阵顺序。
花邀酒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在院中踱步,狠狠的踹了佟春临的尸身一脚,死人却再也不会回答他的话了。
“我知道……”有人低低出声。
花邀酒闻言一震,几乎是冲到宋焰亭面前扶住她的肩膀,因解药起效,她已经转醒,却还是很虚弱。
“焰……宋庄主,你知道些什么?”他面带急色。
宋焰亭悠悠看他一眼,似乎是在端详那副容貌,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温和的笑了,
“我知道……四宿阵的顺序,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并没有塞上我的耳朵。”
花邀酒道,“你如何知道?”
宋焰亭有气无力看向自己右手侧的妇人,她蒙着眼正轻轻颤抖着,却没再说话,咬紧了自己浅色的嘴唇。
“那个人放我们之时,第一个离去的是从凳上跳下,脚步轻浮,应当是个孩子。”
花邀酒深深地看她一眼,宋焰亭眼中沉静如水,从容温和,他攥紧拳头,听话的起身,即刻绕到她背后,伸手放下那个昏睡中的孩子。
假山石安静如常,并无毒针毒雾喷射而出,花邀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将孩子抱到一旁。
“第二个……”宋焰亭慢慢道出,“是月瑶,我们离得虽远,可解链之声自我左侧石缝中传来,是她无疑。”
花邀酒点头,绕至司空月瑶处,将她从石椅上放出,刚将她安顿好,整座假山石却顷刻轰然作响起来。
山林中倦鸟似乎被这声吓到,四处惊飞,花邀酒睁大了眼,他瞬间便知晓了其中变数,不顾一切跑向宋焰亭。
石椅上的妇人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转向绑过孩子的地方,双目蓦然睁大,黑纱之下流出两行泪,口中呕出一口鲜血,胸口已被利器穿过。
宋焰亭听闻此间动静,虚弱却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身后有淬毒的铁刺刺入背中,她也终于忍不住一般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因疼痛剧烈起伏。
花邀酒红着眼半跪于地,颤抖着死死抱住宋焰亭逐渐僵硬的身体,几乎发狂般吼了出来,“你不知道顺序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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