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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逐晚风+番外 作者:雨中岚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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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种田文 相爱相杀 怅然若失

  小姑娘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双手托腮,看那僧尼拿筷子撬开那人的嘴,把一罐热气腾腾的药汤灌进去,一股药气弥漫在塔里,她厌恶地在鼻头扇了扇,嘟囔道:“慧静,这人怎么还不醒呐?”
  那名唤“慧静”的尼姑道:“先生说了,当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了。”
  “唔”那小姑娘答应了一声,又没话找话道:“这人叫什么名字,是先生的什么人?”
  慧静只是摇头不知。
  小姑娘看着慧静熟练地给那人擦脸裹伤,轻之又轻,神色颇为着紧,又移目到那男子脸上,心中一荡,笑嘻嘻道:“慧静,你动凡心了,你喜欢他?”
  慧静不想她一个姑娘家,出口就没个正经,立时臊得耳朵都红了,念了几遍佛号,方抬眼看她,峻色道:“先生说……”
  “我晓得了晓得了晓得了”,那小姑娘连连告饶,她如今最怕听得就是她师父的名号了,倏地从矮凳上站起,方要窜出塔去,慧静把她叫住了,沉声道:“先生说近日汉中兵马调动频繁,只怕孟子攸来年要大动干戈,蜀中既然保有荆襄,分兵两路,一路来取洛邑,一路直下江东,这是上上之选。来日城下必有一战,你须早做准备。”
  阿月闻言脸上血色尽失,过了好半天才道:“孟子攸又不会真来打洛邑,江东刘协才是他心腹大患,左右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有惊无险。”她心里盘算,爹爹全师在雁门关外的大漠里与拓跋叛部纠缠,尚不知是胜是负,若是洛邑被围,远水解不了近渴。
  原来这洛邑在崇明年间就已落入胡人之手,鲜卑柱国大将军萧渊藻有部曲常年在此驻扎,萧渊藻任用当地清廉的士绅做官吏,治理洛邑,颇有政绩。这小姑娘就是萧渊藻的女儿萧溶月,今年正好一十六岁,自鲜卑攻下此地之后,已在此生活了十多年。
  慧静肃容道:“先生已经从云中启程,不日将到,王爷要你冬天之前定要退回到雁门关。你快些收拾收拾吧。”
  “为什么?!”萧溶月大叫一声,气愤难当,“阿爹要把洛邑拱手让给孟子攸吗?!汉人说我们是胡虏,鲜卑车马客,不能建都定居,难改摽掠之性。洛邑我们费了多少心血营造,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岂能轻易让给寇仇?”
  慧静叹了口气,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这小郡主穿汉衣,说汉话,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南蛮子了。“你该知道,先生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王爷的意思还是先生的意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阿月撅嘴跺脚,忽然手往墙角一指,道:“那这个活死人怎么办?”
  慧静愣了一愣,道:“大约也要带走吧。”
  从洛邑往北沿汾水,一路寒林漠漠,景象萧索。这日大路上来了一队人马,莫约百人之众,皆是黑衣黑马,铁蹄寒光,护送着两辆马车往晋阳方向去。
  前头的一辆马车旁边并行一匹枣红马,马身一层红光,光可鉴人,骑马的萧溶月内穿窄袖胡服,外披大氅,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傍晚时分,马队前进的方向升起缕缕炊烟,按向导的指点,那是个可以歇脚的市镇。萧溶月想到可以洗个热水澡了,不禁心情大好,叫上慧静和一个侍卫,三人骑马暂脱了马队,一齐往那市镇去打探。
  三人越骑越近,却越觉得不对劲,那烟又黑又大,望之不似炊烟,而且风里飘散着一股说不上名堂的味道,令人作呕,三人相视一眼,心下都有了计较。催马向前又行了一会,果见一个中等的小镇,满目狼藉,白骨露于野,积尸盈路,鸡犬亦尽。房屋都烧得焦黑一片,有几户大点的宅院还没有烧干净,余火冒着黑烟直冲天际。
  萧溶月面不改色先下了马,疾步往街道上走去,扬声道:“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
  侍卫蹲在地上翻看死尸,发现镇子遭洗劫已经有两三日的光景了,忽见死人的胸膛上插了一柄弯刀,遂用力拔出来,道:“郡主,你看。”
  萧溶月走回来,扫了一眼,面色一僵,忐忑道:“是爹爹的手下干的?”
  侍卫摇头道:“不是,看着像河间王的人马。”
  萧溶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蹙眉方要再问,慧静又叫她到街道中间去。她到了一口井边,探头一看,狭窄的井里叠满了死尸,最上面的还是个七、八岁孩子的模样,饶是她这般见识过乱世的,此等人间地狱一望之下再难看第二眼,赶紧退了下来,苍白着脸。
  慧静摇头道:“井水不能喝,这里也不能落脚,我们到上游去扎营吧。”
  于是三人原路折返,马队绕过市镇,在平原前头的一处水源地扎下帐篷,埋锅造饭。萧溶月看着慧静指挥人将几筐明矾投入到溪水里,明矾能净水,但是也能洗净人心上的伤痛吗?
  林疏霜摵摵,波静月溶溶。
  萧溶月用膳过后,坐在溪水边,望着水里的月亮发呆。慧静走到她身边坐下,从袖里掏出一管芦笛吹起来,笛声中一阵没有来由的悲怆,让这支几乎全是胡人的队伍也微微动容了。
  第二日破晓之后整顿人马,一行人又往北走。走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地势渐渐崎岖起来,渐入群山环抱,慧静抬头看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丝乌云,皱起了眉头,嘱咐大家加快行程。
  到了中午,果然就下起瓢泼大雨来,马队在乱石堆里踯躅而行,萧溶月在马车里听见后面一声巨响,立时掀开木制车窗,朝后叫道:“发生什么事了?”大雨劈头盖脸淋在她头上,瞬间就模糊了眼睛。慧静纵马上来,把她脑袋塞回车厢里,关好车窗。原来是后面一辆马车陷在了泥水里,马匹也受伤了,正着人换马推车。
  慧静不许她下车,萧溶月百无聊赖靠在车壁上,玩着手里的马鞭。后面人声马嘶不停,过了莫约一顿饭的功夫,才把车子推出了泥坑,此时雨也小了点,慧静正要下令上路,忽然听见一阵纷乱的蹄声。
  萧溶月也早已听见,从马车里窜出,站在车辕上,极目远眺。远处山谷里奔出一彪人马来,人数远远多过己方,到了近处方停下,众人衣衫褴褛,面容邋遢,手里兵器却都是清一色的砍刀,领头的彪形大汉胯、下一匹黑马,手里一把弯刀。
  那大汉但见对方也不容小觑,个个人似虎马如龙,整齐若一,队伍里两辆马车,前头一辆车蓬顶上站着一个胡人姑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哪里来的小贼,报上名号。”
  山贼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猥琐道:“这胡人娘们长得不错,不知道床上浪不浪,大哥今夜且试一试。”
  萧溶月勃然大怒,从车顶上跃到旁边的枣红马马背上,正要打马上前,从后面飞来一骑,慧静伸手拦住她,打量来人,冷然道:“那前面的市镇是你们洗劫的吗?”
  这一窝人见又来个尼姑,全都笑翻了天,嚷嚷道:“这女尼也有几分姿色,大哥不如一起收入寨中吧。”
  那领头的人一直纵容下属污言秽语而不说话,此时才开口闲闲道:“那镇子给过路的胡人军队提供食宿,全是汉奸,合该被灭。”
  “你,”萧溶月睁大眼睛,到此时才知原委,怒道:“你们都是汉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河间王的人马从此地借道,又不是他们的错!遇强则弱,风行草偃本就是世间常理,斗升小民为了保命,一时草偃,何罪之有?”
  “哦”,那大汉似是没料到这胡人少女说得头头是道,面色就阴郁了下来,恨声道:“他们帮助胡狗就是不对!背主向敌,卖国求荣,助纣为虐,此等劣民,杀他们还嫌脏了我的手。”
  他身边的群氓纷纷举刀嚷道:“大哥说得对,汉奸不死,岂能罢手?”
  “胡狗杀之不尽,莫与他们废话。”“两个女的抓活的,剩下通通杀光。”
  慧静偏头低声在萧溶月耳边说:“郡主,我们人没有他们多,天公又不作美,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我方,不如和他们谈谈,等过了此地,到晋阳府找河间王借兵来剿。”
  萧溶月眼里射出两道寒光,先是爆了句意义不明的鲜卑语,一边缓缓拔剑在手一边咬牙道:“此等人渣,占山为王,滥杀无辜,连我都看不过去,今日定要替汉家天子清理门户!”
  慧静大惊失色,伸手就来抓她的大氅,谁料她已经先一步催马,箭一般射出去了。真正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登时场面大乱。
  那波山贼蜂拥下来团团把他们围住,厮杀在一起,慧静被自己人护在中间,暂时无碍。她举头望去,不远处萧溶月已和那带头之人打了起来。
  慧静心里哀叹一声:郡主啊,方才你还说遇强则弱是世间常理,怎么到你自个身上就变成遇强逞强了呢?
  那大汉使一把胡人的军刀,刀法凌厉,自成一派。萧溶月虽为女子,幼年练武,萧渊藻亲自指点,府中门客又多,博采众家之长,竟然与他也斗得不分上下。
  护送萧溶月的这支队伍,是萧渊藻帐下的精兵悍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毫不逊色,一时间人仰马翻,杀声如雷。
  萧溶月虽然出自名门,但时间拖长了,一来身为女子体力不支,二来毕竟过去门客喂招时都手底留了三分情面在,此时真刀真枪斗起来,百余招过后,精力已竭,而对方却精神倍长。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长长的马匹嘶鸣,两辆马车先后被贼人劈开,但见一辆马车散了一地的书籍卷册,另一辆马车上滚下来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污水里,一动不动。
  山贼一时得手,心下窃喜,以为马车里都是金银财宝,谁料拆散了马车竟是这么两样奇怪的物事,全都面面相觑。有人在故纸堆里东翻西找,以为能翻出黄金屋颜如玉,有人用脚去踩那地上的男人,对方却脸色灰败,无知无识。于是一时间咒骂声起:“大哥,这什么玩意啊,带了一车破书和活死人。”“晦气,晦气!”
  萧溶月、慧静听见声响,一齐回头,顿时风中凌乱,一人大叫:“那是先生要的书!”一人则叫:“那是先生要的人!”
  便在这当儿,那大汉闪过萧溶月的剑花,伸长了手一把揪住她风帽把她搦下马来,可怜小姑娘倒在泥水里,手里的剑也被挑飞了,生平头一次被人用弯刀指着鼻尖。
  那大汉虎啸一声:“都停下!”他早看出这小丫头片子出身不凡,是这群胡人里最金贵的。
  四下里鸦雀无声。慧静一瞧吓得胆子都破了。
  萧溶月面不改色,冷冷仰头望着。只听那大汉道:“这丫头在我手里,全都放下兵刃。”
  他话刚说完,只听一阵鸣镝之声,一道冷箭从上方射来,打在他弯刀之上,他虎口一麻,拿不住那弯刀,萧溶月顺势而起,一招白虹贯日,反而劈手夺下了他的兵器,跃回己方阵营。
  形势变化之快,让人目不交睫。两人同时往山崖上看去,一人一骑徘徊在山峦间,马上之人拈弓搭箭,八面射之,山贼无不应弦落马。
  萧溶月喜出望外,欢快叫道:“先生救我!”
  那山崖上的人弓如满月,指着山贼头子道:“放他们过去,他们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那山贼头子眯起眼睛,遥遥看去,目测两人的距离有几百丈,揣度他未必能射得准,便拖延道:“你是汉人?你要帮这群胡狗?”
  那人冷哼一声,鼓足真气,喝道:“我看你连猪狗都不如。你若不是太蠢,就放他们过去,这是河间王的贵客,惹恼了他,立刻就派兵剿了你们。”
  山贼头子一时不语,此处离晋阳府不远,他不过千余人,且多老弱,尚不得气候,若是官兵大举围剿,只怕难以抵御。
  山贼头子犹豫之时,有部众就高声鼓噪道:“大哥不要听他的,他就一个人而已。这人帮着胡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算准了这山贼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又道:“人亦当知机。大王何必一时鲁莽引来强敌。以有用之身,为此无益之事,原是不值当。”
  山贼头子思索一番,有了计较,于是招呼众人,仰头道:“这位侠士尊姓大名,虞某人谢过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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