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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逐晚风+番外 作者:雨中岚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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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种田文 相爱相杀 怅然若失

  草地上一群人马,旗号翻飞,服色不一,有胡有汉。个个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纵马朝猎物落地的方向追去。
  低沉的号角在河边响起,惊起芦花野鸭无数。河边有一顶硕大的幄帐,安纯金龙头,衔五色流苏,上有九重伞盖。宝盖披垂悬坠金铃的四条金链,秋风吹起,宝铎珠玉转相敲,千百种软妙声音齐出。
  幄帐外面的筵席上两排分文武坐着十几个官员。幄帐里面设三方宝座,居中和居左的都是汉人模样,都穿团龙皇袍。右手的却是个胡人大将。三人身后各有侍者站立。
  帐外草地上有亲兵急趋而来:“报,裴将军、沈将军、萧将军同射中一支老鹰。”帐外筵席上的文武百官紧绷的表情都松弛了下来,相视大笑。
  “谁先谁后啊?叫他们拿来瞧瞧。”居中的中年男子淡淡道。
  过了一会,帐外响起答答的马蹄声,众人以为送猎物的回来了,都举首望去。河边来了两人一马。穿金甲的护卫牵着一匹小红马,马上坐着一个□□岁的小姑娘,额发齐眉,扎着双丫,一身红色劲装,极是亮眼。
  “武德公主到!”
  那小姑娘行到帐前,也不用人抱,自个一咕噜跳下马来,蹦蹦跳跳进了帐篷。她几步跑过地毯,一头扎进正中的男子怀里,娇声道:“爹爹,邵哥哥他们打了一只老鹰。”那被她唤作爹爹的人正是大成皇帝白雁声,此时摸了摸她头顶,表情虽然和蔼,口气却十分严厉:“没有规矩!还不快行礼。”
  小姑娘这才起来,先往白雁声左手看,“这是蜀帝陛下。”她就走过去要跪地磕头,被蜀帝孟子莺伸手拦住,笑道:“朕与你父皇是结义兄弟,武德公主不需行此大礼。”
  武德公主白细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端正道:“天威不违颜咫尺,小白安敢不下拜?陛下万福金安。”说着就磕头到地。她爹爹在一旁看着面露赞许欣慰之意。
  孟子莺神色复杂地受了她这一番大礼。白细柳行完礼后,又走到右手边的胡人武将跟前。“这是北燕的摄政王萧柱国。”
  白细柳作势下跪,张口要喊“萧王爷”,谁料萧瑀大袖一挥,一把把她带到膝下,环抱着,逗她道:“叫舅舅。”
  帐内帐外除白雁声、孟子莺以外的人顿时都紧张起来,只听锵锵的拔剑之声此起彼伏,白雁声身后的裴烈、孟子莺身后的沈君理都瞪圆眼睛,握紧了剑把。
  白细柳看着这个长头高颧的碧眼胡人,倏地嘴角一弯,甜甜叫了一声:“舅舅好!” 萧瑀乐得眉飞色舞,在她脸上拧了一把。萧瑀身后站着一个穿黄布衫的大和尚,打趣道:“前恭后倨,公主为何厚此薄彼啊?”白细柳抱住萧瑀的脖子,脆生生道:“我拜陛下是本分,叫舅舅是本性,没什么厚此薄彼的。”
  帐内帐外众人都松了口气,还剑入鞘。三国臣子表情各异,燕国的洋洋得意,蜀国的不屑一顾,成国的却有点尴尬莫名。
  此时距元延初年的洛邑之战已有十年,十年之后,天翻地覆。
  元延六年,夏国被成国代替,成国公白雁声登基为帝,年号宣武。因为考虑到洛邑大战过后残破不堪,王气已失,遂定都淦水之滨,将邕京变为留都,令元延末年夏朝的疆界扩大了近一倍。三国鼎立的局面至此成型。
  宣武四年,为纪念洛邑大战之后签订的停战协议,超度胡汉将士亡魂,经燕帝提议,三国在洛邑城外龙门山会盟。成蜀两国皇帝亲到,燕国派出了摄政王萧瑀。三方再次确认边界,制定互市地点和各种交流的方案。这日在伊河边上的射猎是会盟将要结束之前的为数不多的展示各方实力的场合了。
  这一日射猎所获甚丰,西蜀、北燕都有虎豹熊鹰之类的猛禽入手,反倒是成国有意韬晦,点到为止而已。到了晚间,便沿河边一溜排扎下营帐,北燕在上游,蜀国在下游,成国居中段。
  晚饭过后,孟子莺在帅帐内看书,忽然听见河对岸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来。他倾耳细听了一会,竟然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调子吹得七零八落,上气不接下气。他听得人都傻了,又好笑又好气,放下书本,走出了营帐。沈君理正在帐外和几个副将商量明日大军开拔的事宜,忽见皇帝披衣出来了,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河边,芦苇有一人多高,秋风吹得芦花像雪片一样满乾坤飘摇。沈君理道:“陛下,前面看不清路了,不宜离河道过近。”
  河对岸的笛子声还在继续,已经换成了“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孟子莺蹲下身,在河边捡了几块大点的鹅暖石,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浮起恶作剧般调皮的笑容,起身扬手向芦苇荡里扔去。“扑通”几声,石块好像击中了什么重物一样,笛声瞬间消停了。
  他站在芦花深处,望见苇塘里惊起一双白鹭,回想过往岁月,真是忽忽百年行欲半,茫茫万事坐成空。
  夜风乍起,白露初降。沈君理轻声道:“陛下,更深露重,还是回去歇息吧。”孟子莺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回望他道:“你有心事?”沈君理心中一荡,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孟子莺随口道:“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就说来听听,左右这里无人,朕姑且恕你妄言之罪。”
  沈君理心中苦涩之极,暗道,我与陛下,公事私事还能分得开吗?
  孟子莺等了一会,嗤地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见北燕虽死了萧渊藻,但燕云铁骑余威尚存,萧瑀萧翰萧琛之辈个个如狼似虎,不可小觑。而成国白雁声麾下雁峰裴烈裴邵等新人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反观我们西蜀人才凋敝,孟沈薛雷,明争暗斗永无宁日。我告诉你,朕的风云大业不劳你操心,你也大可不必忧心忡忡,做好分内事吧。”
  沈君理半天不吭声,过了一会才道:“看见今日武德公主来的情形,属下和部将都担心成国和燕国会有密约缔结。白雁声已占中原,未必不会溯江而上来取西川。”
  孟子莺莞尔一笑,想到白细柳朝他下拜,他伸手阻拦,已用了三分内力,谁料竟然挡不住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生受了她那一番三跪九叩的大礼。这姑娘皇家玉牒上虽然记在谢皇后名下,但生母其实是当年北燕的瑶光郡主。萧溶月十年前自刎与洛邑城下,蒙御剑山庄杨难当等人和青州药王庐施以援手,竟然起死人肉白骨,把她活生生救回来了。大战过后,萧溶月就一直隐姓埋名居住在洛邑,生下白细柳后一年便因病过世了。
  有这一层渊源,这姑娘打小就有御剑山庄专门传授武艺,萧瑀更是每年都派武功高手来淦京,说是南北交流切磋琢磨,其实不过是给这丫头喂招。她又讨齐王妃李湘南的欢心,早将花间派的武功一点不落地传给了她。
  “算你识人,那萧翰萧琛裴烈裴邵什么的,哪极得上这丫头一根手指。要说这天下落在谁身上,一大半要看这丫头对谁青眼有加吧。”
  不知不觉就走回了营地。孟子莺抬头凝视天上的月亮好久,伸手拂去身上的芦花,迈进帐去。
  一入帐内,他便觉得空气不对。孟子莺将外袍丢在龙椅上,冷冷道:“滚出来!”从胡榻旁边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便装的男子,不是白雁声还能有谁?
  孟子莺哼道:“陛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白雁声走过来,故作委屈道:“子莺为什么拿石头丢我?”孟子莺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道:“我丢的是吵人清梦的登徒子,陛下是吗?”
  白雁声靠过来撩起头发,道:“都砸出血来了,下手好重。”孟子莺扫了一眼,头皮里果然都是血。他心中一揪,想再看两眼,白雁声已经凑过来道:“子莺心里过意不去,就陪我说说话吧。明天就见不到面了。”
  孟子莺心中狐疑顿起,他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手却一递一进攻向对方的脉门。白雁声情急之下,推掌阻挡,谁知他不过虚晃一枪,分花拂柳手直往他头上招呼。
  手上一抹,将白雁声头上的血渍抹了下来,露出白生生的头皮来,哪有半点伤痕。孟子莺气得七窍生烟,抬脚就往对方下身踹去,怒道:“头上抹的鱼血还是乌龟血,敢来骗我!滚滚滚!”
  白雁声明明避过这一脚了,却脚下一滑,将孟子莺连人带椅扑倒在地上。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面守夜的亲兵,大声道:“陛下,小的进来了。”孟子莺连忙高声道:“别进来,朕在换衣服,不小心带倒了椅子,没你的事。”
  两人都轻喘着气,白雁声眼里笑意盈盈,低声道:“子莺也会骗人。”孟子莺笑得无力:“你果然越老脸皮越厚了。”白雁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子莺躲开一边,问道:“你女儿呢?好个狠心的爹,把丫头丢在那虎狼窝里不管。”白雁声与他头抵着头,轻声道:“睡下了,她比我厉害,还轮不到她爹担心。”
  此时成国的营地里,白细柳早早就睡下了。她与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于是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枕头边有一个似貂似狐的小东西,歪着脑袋看自己。那小貂一身雪白油亮的皮毛,看见她醒来,就拿爪子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白细柳问道:“吱吱?”小貂大尾巴扫来扫去。“滋滋?”小貂仍然没做声。白细柳睡意全消,又试探问道:“皮卡皮卡?”小貂这回直起身子,双手抱在一起,叫了一声:“丘。”
  白细柳从胡榻上一下坐起来,把那小貂吓得从榻上蹦到地上。白细柳伸手拿过盖在身上的狐裘,蹑手蹑脚下了榻。奶娘靠在不远处的屏风旁打盹。小貂在地上蹦了几步,回头看她,绿豆般的小眼睛亮闪闪。白细柳跟着它走了几步,把小貂逼到了帐角,她伸手去捞,谁料那小东西一个矮身居然从帐子底下钻了出去。
  秋风萧瑟天气凉,芦花满地都是,好像下了一层雪。月亮底下白细柳追着小貂跑了一会,渐渐远离了河岸,往龙门山的密林深处钻去。
  一水之隔的洛邑城内有一寺观名为瑶光寺。寺内有一座五层浮图塔,在十年前的地动中未伤根基。至今砖制的塔身上还留有当年铁血狼烟的斑斑痕迹。
  秋夜寂静,瑶光寺的住持慧静法师迎来了一位贵客。她带着那人径直入了浮图塔里,在底层的观音大士像前供着一个无字的牌位。
  萧瑀上过香后,借着佛像前的千盏油灯,仰望菩萨柔和的面容。他问道:“溶月有什么心愿没有?”慧静在一旁轻轻说道:“郡主去世前,曾说想让废太子妃来洛邑居住。”萧瑀保持仰望的姿势,双手负后,道:“华阳公主带殊儿在宁古塔抄经。这是皇家的事,若是陛下不答应,我也没法子。只能尽力保住她们母子一命是了。”
  慧静便也抬头去望那看了千百遍的菩萨眉眼。“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是护生度生的两种不同法门。似郡主这般一人身上融合这两种极端的法门,着实少见。”
  萧瑀淡淡道:“我对不起她的地方,会加倍补偿给她的孩儿。”
  慧静心中一惊,道:“王爷,郡主并没有埋怨您什么。她说若是从头再来一遍,也绝不会后悔。”
  萧瑀偏头望她,无比虔诚道:“可我后悔了。每个人都有许多身份,既是爱侣也是父子也是君臣。一个人必定不能独享另一个人。爱也只是欲望的一种,执念的根源。我不该为了我自己的欲望,断送了她的一生。”
  “阿弥陀佛。”慧静念了一声佛号,低下头去,眼泪落在脚底的莲花地砖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二章
 
  宣武四年秋天的龙门山,夜深已三更,马滑霜浓,寂寂少人行。
  河边蜀军营地,帅帐里锦帷初温,兽香不断,残灯绕暗虫。
  孟子莺于睡梦中听见三声笛音,两长一短。他募地睁开眼睛,昏暗中只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心中悚然一惊。他气息一变,就也惊醒了同床的白雁声,只听他低声道:“是我,子莺。”孟子莺一挥手劈开锦帷,外面的灯光透进帐来,照着床上躺着的赤身的白雁声,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透出无上的喜悦来。
  白雁声刷地一翻身,压在他身上,在他耳边道:“要不要再来一次?”孟子莺没好气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道:“你听不见清商馆的笛音?”白雁声仍旧涎皮赖脸地亲他道:“甭管他们,春宵苦短,再躺一会。”孟子莺斥道:“昏君!越老脸皮越厚。”说着就挣扎着起身。白雁声也随之坐起,笑望他道:“是老了。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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