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将军宴[第一部]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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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罄收了剑,也慢慢淡去双眼中狠厉的杀机,半句话也没讲,就离开厨房外的草坪,朝百里悬壶房里而去。
小三确定兰罄已经走了,这才回头看小五小六。
哪知这两个家伙竟倒在地上直喘气,如果不是胸口激烈起伏着,真相两具尸体躺一块了。
「怎么,这就累了?」小三双手环胸,笑着看着地上的两兄弟。
小五小六都快没气了,喘着一人一口地讲:「三师兄你骗人,大师兄明明把我们往死里打!」
小三依旧笑着:「我看你们还能说话啊,死人能说话吗?」
「刚刚真的很惊险,我们明明拼了全力,鞭子居然连大师兄的衣摆也没碰着!」
小三笑了两声:「我说,你们何其有幸,这个年纪就能和一个真正的高手对上。修罗鞭法讲究快、狠、准、厉,要招招到位,做到轻能摘花夺叶,重能劈石斩木。大师兄心魔渐生,师父和二师兄忧心不已,我就说让你们和他打打,让他顺顺气,也正好教教你们真正的修罗鞭该怎么使。放心,师父二师兄和我都看着,你们不会出事。」
「那如果不小心给大师兄打死了怎么办?」小六气愤地道。
「那三师兄就把命赔给你们啰!」小三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小六还在生气,但却发觉小五仰着头,一直看着小三在厨房里做事的背影。
「哥!」
小五喃喃地说:「我现下终于知道你曾经说的,看见三师兄的笑容后,鸡皮疙瘩都爬起来的感觉了。三师兄刚刚是打从心里头高兴的,所以笑得很温柔,毫无防备。」
小六疑惑。「三师兄高兴?我们差点死掉,三师兄在高兴什么?」
小五看着小三忙碌的背影说:「高兴我们没有胆怯、高兴我们没给他丢脸。」
「嗯?」小六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哥哥说的好像是真的。
第九章
有时候明知道事情会发生,但当那天来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大师兄离开神仙谷了。
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在竹屋顶上啃着冰梨。
那天大师兄和二师兄在竹林里过招。
虽然因为有点远而无法完全看清,但二师兄差点被大师兄杀了。
要不是最后这半年里献祭出小五小六任他发泄,再加上每日不断的猪头与师父的药,大师兄最后一剑恐怕控制不了自己,直接插进二师兄胸膛里,而不是最后冷静地往旁边一岔,蹦裂了竹丛。
之后的半个月兰罄把自己关在房里修练内功不许任何人打扰。
直到某一天小三送饭给兰罄,却发觉房里连吐纳声也没了,推开房门一看,才发现兰罄走了。
而他用惯的那柄银剑,就留在他的床上。
那个人将所有被疼爱的回忆连同师父给他的剑都遗在了神仙谷,从踏出竹林起,他们的石头大师兄就没了,在外头的只是一个被迫走到极端,带着无止尽的恨意,一心要报抄家灭族之仇的人。
师父的话少了,笑容也少了,最疼爱的孩子给他留下了最深的痛,这伤,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愈合。
师父只有偶尔和小八讲话时会开心点,那孩子不但机灵,说话又讨喜,令牌上系的棉绳是桃红色的。小三心里也挺喜欢他,那孩子哄师父的能耐,比神仙谷里任何一个人都高。
一连串发生的事,让原本只想待在神仙谷里的小三,看到谷内的一草一木都觉得烦躁。
他六岁入谷至今已过十年,这十年里除了采买食材的那个邻近小镇,小三完全没去过其它地方。
但如今,十册的十全菜谱已牢记在他脑海里,然后四儿、小七、大师兄相继离谷。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勒住脖子一般,困在原地无法喘息。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除了这人生七味,应该还有更多的味道在等着他。
井底之蛙岂可窥天。或许他也是该出去走走了,顺着自己的心意,去看看外头变成什么样子,在红尘里滚个几圈,沾点人味,等想家了,就回来。
说走就走,立定心意的小三爷隔天清早背着竹篓,带着钱银,乌木令系好,弒龙索和鱼肠剑塞进怀里,佯装成要去买菜的模样,大摇大摆地从竹林小径出去了。
傍晚,跑去厨房找东西吃的小五小六没见到他们三师兄的身影,觉得奇怪,又跑去三师兄的房里找人。
结果,人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一封放在桌上的信函。
小五小六拆了信以后,看不懂看不懂那信里的含意,所以又跑去二师兄那,把信给二师兄看。
二师兄看完只是淡淡地说:「你们俩的乌木令给我。」
小五小六不疑有它就给了,然后问道:「三师兄写这封信是干嘛的?都快晚上了,我们肚子饿得慌,他怎么中午没煮、晚上也没煮。」
二师兄再看了那封信一眼,而后折平了,收进怀里。
那封信其实没写什么,但仔细瞧又能看出个中含意。
小三用刚强挺拔的笔法写了一个字──「烦!」
他小三爷烦了,所以要出去走走,归期不定,于是排行老二的人得当家。
而当二师兄说道:「小三和小七与大师兄一样,出谷去了。」
那句『一样出谷去了』,让小五小六当场整个炸了。
「三师兄为什么走?」
「就算走也应该带上我们啊!」
「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的!」
「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二师兄你为什么把我们的乌木令收起来?」
「快还给我们,我们要去找三师兄!」
相同面孔的两个人在阿二面前又怒又狂啸的,最后直接被阿二打回房里去。
「神仙谷的规矩,要出谷者,一是需满十八岁,一是打赢我,二者成一即可出谷。现下,你们俩给我冷静冷静!」
「为什么!」
「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个!」
「小七离谷时也没满十八啊,而且也打不过你,他怎么可以出去!」
阿二说道:「那是特例。」
两兄弟再在房里吼道:「三师兄也没满十八啊!他打得过你吗?」
这事确实是个疑问。因为小三老是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高深莫测的模样,但有时跑几步路就喘,所以小五小六根本猜不出小三武功到底有多高。
然而只听阿二再一句道:「那也是特例!」
「我们也要当特例!」
「我们也要当特例!」
阿二重击了一下房门,震得连屋顶上的竹梁都抖落了灰尘,而后依旧是那冷静的声音说道:「再闹,我就直接将你们两个逐出师门。让你们成为特例中的特例!」
此话一出,小五小六立即噤声了。
☆☆☆
小三出谷后开始做他游历大业,就如同当年师父问他想做什么时,他的回答:「玩!」
外头的天空很蓝,绿草青翠,他跑到湖边泛舟钓鱼,一叶轻舟在水上飘游,钓竿上总不绑鱼钩,就算没钓到鱼他也不觉如何。
一日三餐,他挑着人说有名的铺子,一间一间的吃。他没有刻意练五感,但食物总是由舌尖滑入后,脑海里便自行拆解菜肴的食材,用料多寡,与刀工火候。
小三并不讨厌这些,只是把脑袋放空,将五感当成是美食附带而来的东西。
偶尔遇到乞丐,他也会包几只烧鸡买几个馒头,进到乞丐窝里和他们一起吃。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个奇怪的人,但小三做的都是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以大江为界,仅在南方游历。有时碰上些麻烦,但亮了弒龙索与鱼肠剑绑在一起的绳镖,挥了个两三圈后,麻烦就自己跑不见了。
小三吃遍南方每间有名的食肆,银两也花得差不多了。
他就近选了个离神仙谷不远的大城,顶了一间巷弄里卖面老头的破旧房子,重新整修了一番,然后留下那老头,两个人一起卖面。
面老头看起来五六十多岁,可其实并没有那么老,只是早年沧桑飘摇,被生计活活磨老了。
小三买房时说自己已经十九岁,可那张还有点生嫩的脸摆在那儿,面老头打死都不相信小三十九,说是十六也许还勉强高估了。
顶了铺子,小三让面老头关了十天店,反正这巷子里的生意也不好,十天不开店和十个月不开店根本就差不了多少。
十天后新铺子开张了,旧招牌被面老头摘了下来,挂了新的上去,红布一揭开,那朴实无华的木头上就刻了三个字,小三亲手提的,「无名肆」。
因为想名字什么的太麻烦了,于是小三就学了他家师父的取名诀窍,简单为上。
而小三自己则化名苏三,接下了面店老板的工作。
每天近中午的时分,无名肆外头的木板会被一一拆开,这时一股浓郁的香味会随着窜出门外,在巷子里飘香,久久不散。
接着小三会将拉得如发丝般的细面扔下锅煮,煮好后泡凉水让细面紧实,而后拿出比平常大一些的汤碗先下冷面,再依序在上头洒上好几种他专为这冷面调制的酱料。最后,将熬得直滚的奶白色猪骨浓汤舀一杓半入汤碗,再加一点细葱,接着雷打不动地和面老头吃起第一顿饭来。
之后没几日,有个老顾客上门了,这人原本只想同面老头打打招呼,问问前阵子怎么休息那么久罢。却在闻见由面摊直传到巷子口那股浓郁的香味时,口水泛滥成灾了。
刚好是中午时分、刚好有个饿肚子的人,面老头原本要起身招呼,却让小三爷手一挥挡了。
小三说道:「你还不成!待我旁边看我怎么煮,把每个动作都记牢,省得以后砸我招牌!」
于是,那面老头的朋友就这么看着一个嫩生生的孩子取面下锅,起锅后冲水让冷面入碗,接着五指分别夹住八个木制小调羹,动作迅速地将酱料倒扣进碗中,跟着沸汤倒下,随意洒上葱花。
小三神情沉稳熟练,手指如同蝴蝶般迅速飞舞,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而他的眼神带着绝对的专注与细腻,彷佛这平凡无奇的面简直在他手里活了起来,奋力绽开耀眼的光彩。
面老头将小三做好的细面放到老友桌前,笑呵呵地说:「吃吧,你可是无名肆开张以来的第一个客人,吃的如果合口味,那可要常常来啊!」
那人筷子早准备好了,汤碗一上桌之后只稍微拌了一下就立刻吃了起来。
「唔……」那人边吃边边觉得烫,哈着气说道:「本来以为沸汤下去会面都得滚了,没想到冲冷的面条让热度变得刚好……有点烫但又不至烫到无法入口……还有这浓郁的汤头,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面汤。面条本身无味,但改成细面后,汤里的精华就覆在面条之上,吃面的同时也能喝到浓郁的肉骨头汤,让原本的细面又呈现另一种好味道,而且这面……这面……怎么会如此弹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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