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 作者:谢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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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措咬牙,竭力忍住怒气:“你别摇。”
“摇了我吧。”
“你别摇!”
“摇我!”
“别摇!”
“……”
正待两人争执之际,晏适容一个紧张,硬是把薛措的腰带给抽开了。
……晏适容眼睛都看直了。
蔚然可观啊。
薛措瞪他,晏适容立马高举双手,自觉转身。
薛措捡起腰带,捞起裤子,勉强系上,气得喘出一口粗气。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晏适容!”
晏适容嬉皮笑脸地凑到薛措的眼前,眼神透亮且无辜,“藏玉哥哥。”
怪不下去。
薛措问他:“知错了么?”
晏适容连连点头:“本王知错!知错!太知错了!”
薛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不知。”
晏适容立刻赌咒发誓不将此事宣扬出去。
好家伙,还会威胁人了。
薛措怒气沉沉地看着他,压着心里的怒火,心道这人放荡骇俗定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双可恨小手不知扒了多少人的裤头。
可恨,着实可恨!
薛措一记重拳狠狠砸向桌面,闷响一声,将晏适容吓了一跳。
晏适容也觉得今朝自己过分了,又满脸堆笑跑到薛措面前:“我真的不会说的,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说这话便是吃准薛措不会罚他。
是了,他被抓进红莲司这么多回,薛措哪里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画了押府上来接人便算了事了。
人都道薛措心狠手辣,可薛措对他,着实不差。
只见薛措铺平了宣纸,对晏适容道:“立个字据。”
晏适容又笑了,“指挥使大人果然谨慎。”
字据他立多了,当下便笔走龙蛇,还不忘印下自己的掌印。
薛措收过字据,将它折了与状纸放在一处,轻飘飘地说道:“方才你说我怎么罚你都可以,是么?”
恰似一条蛇吐着信子。
晏适容猛地抬头,对上薛措一双沉沉的眸子。
“这个嘛……这个嘛……”
下一刻桌上所有东西都被薛措扫到了地上,叮铃哐啷,宣纸纷飞。晏适容想跑,奈何薛措已先他一步攥住了他的手,一使力,将他一推,他的上身便紧紧贴到了桌案之上。
头朝下,屁股朝天,抬头一挣扎,映入眼帘的是满墙血手印。
晏适容怂了,脑袋一埋,臀上便结实地捱了一掌。
“知错了么?”
“……本王知错。”
“知错了么?”
“本王知错啦!”
“知错了么?”
“知错啦知错啦!快别打了!”
每问一句,晏适容都被大掌重击一下,一连三下,虽是层层布料格挡着,掌上的力气还是不轻的。
想他一个王爷,还从没被人以这样的姿态压着打屁股,打屁股这滋味委实不好受,又羞又耻,还痛。
他觉得有必要同书童晋卓讲一句对不起。
薛措将他拉了起来,目光涌动着暗火,“你知道你今日错哪儿了?”
晏适容心下一片茫然,回忆先前画的押,试探姓问道:“不该……在你的红莲司狎妓?”
薛措蹙眉:“不是这个。”
晏适容便再想:“不该……连日过来叨扰你们办案?”
薛措眉蹙得更深,语气有些不耐烦:“也不是。”
“那……”晏适容澄亮的眸子看着薛措,“我错哪儿了?”
薛措语气带恨,忍不住问:“你究竟扯过几个人的裤头?”
熟门熟路,干净利落。
“两个。”晏适容老实巴交答道。
薛措捏拳,声音冷硬:“哪两个?”
他想将另外那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你一个,我一个,两个。”
晏适容看向薛措,觉得薛措眉间的阴霾好像消失了。
这还差不多。
薛措心归原处,扬长而去。
晏适容摸着屁股叹气,不禁思索这指挥使大人究竟打过多少人的屁股。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老手啊薛措。
想着想着晏适容却不高兴了,气鼓鼓同门外执勤的莲爷打听:“你们指挥使是不是很喜欢……喜欢罚人啊?”
今日执勤的莲爷还是东北那位,虎头虎脑,一听这话便立即为薛措鸣不平:“净扯犊子!指挥使大人削人从不自个儿动手!就连嘴巴子都是别滴莲爷抽滴。”
“……行吧。”
晏适容摸着屁股出了门,还行,知道薛措没打过别人屁股,他稍稍放了心。
可是这被打了屁股还开心的心情究竟从何而来……
出门便看到承贵来接了,晏适容不由感叹红莲司效率真高。
话说承贵当时正在巷里同管家们唠嗑,红莲司又来人了,还是上一个,跑到他面前,说是六王爷在红莲司狎妓被当场擒获,请他走一遭。
承贵:“……得嘞。”
众管家纷纷表示:“六王爷也是色高人胆大啊。”
有个道:“这也不是六王爷本命年啊,怎么总犯太岁?”
另个道:“这哪是犯太岁?六王爷这可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还有个道:“我听说城外有个茅山道士能驱邪,要不请来看看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谋划策,承贵心知这些人早在心里乐开了花,叹了口气,打点好一切又去了红莲司。
这回承贵一接接了俩,那秦音表示自己沾上命案,名声臭了,江南已是回不去了,问晏适容有没有相熟的琴馆,供她暂时呆上一阵。
晏适容便给她带到建春街的和鸣楼,叮嘱夏掌柜照看一二,掌柜一听这是江南第一弦秦音,喜不胜收地给她安顿了下来。
承贵一脸警戒,见晏适容谈妥了,便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咱还是快回去吧。”
晏适容道:“这又不是青楼,我怎么不能久留?”
和鸣楼随开在建春街,与梅兰竹菊四楼咫尺相望,却并非秦楼楚馆。
来往间都是善音律的人,里面的琴师也都因缘会友,没听说谁还卖身——大抵是正儿八经的琴师都长得不大好看吧。
对面听说晏适容来建春街了,纷纷挂上了玉片子,隔着大道朝晏适容扬绢子。
晏适容想到上午薛措那张黑沉沉的脸,若是他一日之内画三回押,觉得薛措很有可能会对他用刑,于是转身离开了建春街。
屁股还有些隐隐作痛。
甫一进王府,小厮便迎了来,说是有客来了。
不用猜也晓得李小侯爷又来看他笑话了。
李祝呷了口茶,“我听说你今天狎妓狎到红莲司去了?过火了,过火了哎。”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晏适容闷了口茶不做声,眉眼轻弯。
实不相瞒,我今天做得过火的事又何止是红莲司狎妓。
李祝又笑了,“你最近过得挺滋润啊。”
“听谁说的?”
李祝笑嘻嘻从袖中掏出一册《桃李录》:“上头更新了,你这十几天天天往红莲司里跑,这可好整个红莲司除了薛指挥使都是你的入幕之宾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晏适容奇怪了:“什么叫‘除了薛指挥使’,怎么薛措还不是?”
李祝啐了他一口:“你还敢肖想薛阎罗?”
“……”
“你当真色胆包天要搞太岁?”
“……”
“这阖京上下有哪个敢编排他的事?”李祝一抹脖儿,做了个“死”的表情。
这倒是,晏适容想,果真是柿子捡软的捏。他那簿《桃李录》满满当当已是更到第六册了,京城有头有脸的男儿都与他攀扯不清,丢脸,丢脸得很啊。
晏适容拍桌,潋滟的桃花眼蕴着薄怒:“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李祝暗笑:“何人所为不重要,其实换个角度想,不也算得上是好事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晏适容便不说话了。
李祝又说上回在皇上面前告了他一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请他去郊外踏青,也算是赔赔罪散散心了。
晏适容见李祝言语诚恳,便答应了下来。
☆、男团出街
翌日,红杏枝头春意闹,一行王公贵胄锦帽貂裘鲜衣怒马直奔西郊。各府的侍卫都遥遥跟着。一看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们,行人不禁连连驻足。
怀春的少女你抓我的手,我抓你的手,围成一个圈将这行惹眼的贵胄们羞怯打量,若谁能回应她们半分目光,那便是天大的荣耀,在姐妹之中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待他们离去,先前伪装的矜持尽数瓦解。
粉衣姑娘一脸痴迷:“冯少卿文彬之至当真出众。”
绿衣姑娘二脸痴迷:“郑二公子怎的不比你们你冯少卿更好看?他风度翩翩才是俊朗无双。”
黄衣姑娘三脸痴迷:“哪个不晓得备武侯府骑射功夫了得,依我看呐,李小侯爷上马落拓不羁,唯他才是最最英俊非凡。那两个又怎么能比得上他?”
是这样,你说你喜欢的公子好看可以,但你不可以说他最好看,因为只有我心中的公子是最好看的。如若被我听到你拉踩捧自己的公子,那姐妹都没得做我告诉你!
于是三个姑娘们打作一团,瞥到还有一个姑娘置身事外,第四脸痴迷,暂且休火,问:“你说说看,你最中意哪个公子?”
蓝衣的姑娘看她们一眼:“自然是六王爷了,世上公子千千万,唯独六王最好看。什么骑射诗书,脸才是真的。你们扪心自问,方才他们一行人走过,你们难道最先看到的不是我们一身芙蓉颜色的六王爷?旁的人不过是他的陪衬罢了。”方才惊鸿一瞥,绿衣姑娘已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但方才六王爷那一眼定是看的我!”
粉绿黄互相看了一眼,商量道:“打她!”
于是四个姑娘打作一团。
晏适容的毒唯就是这么烦。
他惯来穿得鲜艳,今儿个青丝高束,凤乌簪头,芙蓉色斗篷猎猎招摇,足下踏着一双金线小靴,比往日更添几分明艳艳的精气神儿。
风吹不散桃花眼弯,也无怪那些女子说他眼波撩人了。
“王爷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说话的是钦天监监正家的二公子徐朔,素好逢迎,人精一个。他老爹知天文察天象,而他结人缘讨人心。平日里八面玲珑,见微知著,谁家老婆摸个肚子,他都能判断贵夫人这是吃胀了还是怀娃了。
冯尹看了眼晏适容,笑着同徐朔道:“他有日子没出来了,现下便是条脱了缰的野狗。”
“此言差矣,”郑瑾接嘴说:“什么有日子没出来了,他压根没出过远门——你问问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不是建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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