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珠何须椟 作者: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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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佩道:“那我与你一道去。”
端木回春道:“不必,这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他说着,脚步一转,绕过她,径自向亭子的方向走去。
阿佩回头,发现他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事实上,身体并不单薄。
“孙隐。”她突然一急,叫道。
端木回春走了两步才想起她唤的是他,忙停下脚步回头。
“你等等。”阿佩扭头往旁边一排小屋奔去。
端木回春犹豫了下,还是在原地等她。
过了会儿,便见阿佩拿着一块桌布似的锦缎跑过来,披在他身上。
端木回春苦笑道:“这,看上去不太妥吧?”他似乎只看过叫花子这么披。
阿佩轻拍他的肩膀道:“难不成你想湿漉漉地走上去吗?”
端木回春知她是一番好意,便将身上的布拢了拢,一路滴滴答答着水珠回到凉亭。
赤教教主看到他这副打扮,不等他开口,就捶桌大笑起来。
辛哈原本对他还有几分不满,看他这般模样,脸皮再也绷不住,跟着笑起来。
姬妙花背对着他而坐,倒不看出神色来。
只有姬清澜关切道:“你没事吧。”
端木回春道:“教主手下留情,孙隐无碍。”
姬清澜无言地瞪着辛哈。
辛哈无辜道:“我没想打他,只是他站的位置刚好碍了我的手。你莫要生气。”
姬清澜冷着脸道:“清澜岂敢生教主的气?这里是圣月教的地头,教主自然看谁碍了路便可将谁推开。”
辛哈听他话中冷意,忙陪笑道:“真不是故意的。”
姬清澜默不吭声。
辛哈又赔了几次不是。
姬清澜才松口道:“我非落水之人,教主对我致歉何用?”
辛哈立刻站起身走到端木回春面前道:“此事算我手误。”
端木回春忙道:“不敢不敢。”
姬清澜道:“湿衣易得寒症,你快回去换身衣服歇歇。”
这正合端木回春的心意。他之所以穿着湿衣回来而不先去换衣服正是为了等他的这句话,若是换了干衣服来,只怕他又要像门神一样站在这里被他们呼来喝去。
“是。”他说着,便转身告辞,谁知辛哈突然伸出脚踩住那逶迤在地的长长锦缎。
端木回春只觉肩上一紧,抓在手中的锦缎已被拉了出去,肩头正感到一阵冷,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风吹过,姬妙花的外衣已经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辛哈得意道:“叫你再装,忍不住了吧?”
姬妙花搂着端木回春的肩头,笑眯眯道:“呀呀呀,小辛哈也会恶作剧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辛哈转头问姬清澜道:“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意思?”
姬清澜道:“你幼稚。”
辛哈怒了,瞪着姬妙花道:“你骂我?”
姬妙花道:“你把曼花亲亲推到水里,骂你是客气,下次要打咯。”
辛哈倒退几步,摊手道:“来,打就打。”
姬妙花目光朝赤教教主一斜。
赤教教主顿时臀部一紧,整个人坐得笔直。
姬妙花道:“山峦脸,你不怕你被揍趴下的惨状被赤教教主看去,丢了圣月教的颜面?”
“你……”辛哈虽然敢挑衅姬妙花,却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够将姬妙花揍趴下的。毕竟姬妙花在三年前已经打遍西羌无敌手了。
“哈欠!”端木回春突然打了个喷嚏。
姬妙花担忧地看着他道:“曼花亲亲,你哪里不舒服?”
姬清澜站起身道:“我替你把脉看看。”
端木回春背脊一紧,干笑道:“是峰主身上太香了,我……哈欠!”他捂着鼻子,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姬妙花收拢手臂,将端木回春拉入怀里,低声道:“亲亲啊,这种事情要习惯才行啊。”
端木回春:“……”看在辛哈在旁虎视眈眈的份上,他忍!
姬妙花道:“我怕亲亲受风寒,先行一步,大家慢饮啊。”
辛哈忙不迭道:“去去去,只管去,这里没你事。”
姬妙花道:“呀呀呀,既然小辛哈这么说,那么我一会儿一定要再回来的。”
“为什么?”辛哈不满道。
姬妙花眨眨眼睛,“咦?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不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辛哈:“……”
“哈欠。”端木回春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好啦好啦,亲亲莫催,我们这就回去。”姬妙花搂着他往回走。
端木回春任他搂着,直到确定凉亭看不见了,才从他的臂弯里挣扎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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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枷脰械手(七) ...
“亲亲,你哪里痛?”姬妙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端木回春将外衣取下,双手递给姬妙花道:“多谢峰主借衣。”
姬妙花看着他手上的衣服并不接过,悠悠然道:“只是借衣吗?”
端木回春道:“孙隐区区一个书童,是当不起峰主赠衣之情的。”
姬妙花道:“哦?那你可知我为何借衣与你?”
端木回春道:“峰主宅心仁厚,定然是不忍见人受寒。”
姬妙花道:“呀呀呀,亲亲啊,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说过,我最喜欢看你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的样子了。”他说着,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端木回春木然道:“如此,那请恕孙隐无知,猜不到峰主真意。”
姬妙花向前一步。
端木回春极为自然地后退一步。
姬妙花再进。
端木回春退无可退。树枝已经戳着他的后背。
姬妙花突然伸手在他的胳膊上轻轻一捏,道:“亲亲,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好似太壮实了一点?”
其实端木回春与壮实二字是绝对无缘的,但他毕竟是练武之人,身体自然与那些终日埋头苦读的书生不同。听姬妙花如此一说,他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初来异客居便被阿佩推下水池,那时候他也是满身湿漉……以姬清澜的精明,难不成那时候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如此一想,他不免想起姬清澜后来迫他服下的镇心丸,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姬清澜不但有制出镇心丸的手段,还有逼他服下的理由。
“亲亲,你在想什么?脸色这般难看?”姬妙花趁他想事情,一只手不停地把玩着他的头发。
端木回春回神,抱拳道:“多谢峰主周旋,孙隐先回去了。”说完不等他反应,他转身便走。
姬妙花抓着他头发的手指微微一紧。
端木回春又被拉了回来。他无奈地看着那只抓住自己头发的手,问道:“峰主还有何吩咐?”
姬妙花道:“亲亲生气了?”
端木回春道:“我想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头发被人抓在手中的。”
姬妙花道:“我是说,亲亲是不是生气我刚才没有救亲亲?”
端木回春愣了愣,随即领悟过来他说的是辛哈那一掌。“峰主多虑了,我从未如此想。”
这句是大实话,他的确没生气,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姬妙花会救他。纵然之前姬妙花对他百般纠缠,但是他心中始终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举止心思与他的脸一样,一直化这一层看不清摸不透的浓妆,所以他从未将姬妙花的话正过来听过。
姬妙花眉头突然轻轻地皱起来,“难道亲亲真的没有想过我会救你吗?”
端木回春道:“峰主毕竟是绝影峰的峰主,这里是异客居,是圣月教,峰主本就不该喧宾夺主。”
姬妙花定定地看着他,眉头突然一点点地舒展开来,松开手指,任由端木回春将自己的头发从掌中抢走。“亲亲真是体贴啊。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端木回春一愣。姬妙花以前也说些乱七八糟近乎调情的话,但如此直接了当说喜欢的人却还是头一遭。
姬妙花见他愣住,突然俯身向前,极快得在端木回春唇上印下一吻。
端木回春惊得脸色通红,用近乎警告的口吻道:“峰主!”
姬妙花捂住脸道:“呀呀呀,不止亲亲羞涩,我也好害羞呢。”
“……”端木回春扭头就走。
在这种打不过说不过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不见为净!
回到屋里,端木回春正要关门,就见两个粗壮的妇人抬着热水哼哧哼哧地走过来。他慌忙让开路,妇人将木桶抬到房间放下,转身便走。
端木回春下意识地拦着她们道:“这水?”
妇人用生硬的汉语道:“阿佩。”
端木回春恍然,心中不由淌过一丝暖流。在这异客居,若说有谁是真心对他好的,只怕也只有阿佩了吧。
他关上门,脱了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便脱了鞋子上床。
其实之前辛哈打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所以辛哈的一掌正打在他经脉的凝滞处上,虽然只冲破了一处,却放出不少真气。他将真气凝聚在一处,暗暗思量这些真气应当足够他将剩下的经脉打通。虽然还需时日,但到底是一个希望。
他这样想着,抓紧时间盘膝打坐起来。
至日落黄昏,下一处凝滞已渐渐松动,想必今晚再努力努力,便可畅通。如此算下来,兴许只需半月时光,他的武功便能恢复如初。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兴奋起来。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端木回春发现对于阿佩阿环的脚步身他已经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了。他等着门被敲了几下,才将被子弄乱,然后急急忙忙地下床开门。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阿佩。她手里端着一碗参汤,大咧咧地进门道:“洗了个澡可好些了?”
端木回春道:“好多了。”
阿佩转眼看到木桶还放在房间内,便有几分不悦,道:“那两个懒婆子没来取桶吗?”
端木回春道:“兴许是忘了。”
阿佩嚷嚷道:“什么忘了?!我看是骨头又发懒了。你不知道她们,阳奉阴违的本事高着呢。反正你以后有脏活累活不想干的活统统交给她们就是了。千万别手软!”
端木回春苦笑道:“何况为难她们?”
阿佩嗔道:“我就是要为难她们!谁不知道她们来这里只是为了监视我和阿环。”
端木回春讶异道:“啊?为何?”
阿佩自知失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突然转身将门关上。
端木回春皱眉道:“这门……”
“你坐下!”阿佩肃容道,“我有话问你。”
端木回春道:“有什么话为何不敞开门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传出去,只怕有损阿佩姑娘的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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