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影卫来探案 作者:临水照月
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悬疑推理
“如果试的都是些毒姓强烈的药,可能……死得快点。”
丹木达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沈公子下山,玄七擅自随行,请公子责罚。”
自己在山下第一次遇袭的时候,玄七赶来相救,自己当时问他是不是薛堂主派来的,他眸中露出了诧异,自己就以为是猜中了,而他确实没有亲口承认。
在吴家村地下找到陆庄主时,玄七一开始也是非常惊诧,如果不单单是因为找到了庄主,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庄主失踪一事呢?
自己同意他随行后,他眼中绽放的光华;乐仙楼里,他为自己燃起又压下的杀气;鸾青镇客栈同床夜谈,他拘谨又关切的样子;吊桥上的舍命相救;吴家村地下机关脱险后,他紧张又强势的表情……一路种种,在沈遥眼前如走马灯般转过。
如果这一路随行,不是为了执行任务,只是想要陪着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敢于不惜代价、以死相陪,却不愿想着办法活下来,真正和自己在一起?
沈遥才发现,他并没有真正了解玄七的内心,他和玄七处在不同的世界,也许本就不能完全明白彼此的想法,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他知道那人是宁愿重刑加身,也想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的,管那是感激也好、感情也好,沈遥只知道自己就像被下了咒中了蛊,情不知所起,求之不得,愈陷愈深——
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沈遥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玄七,只觉肺腑隐隐作痛,他伸手摸进袖笼,正欲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忽然眼前一黑,他本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玄七身上,一时反应不及,只觉额角一阵剧痛,紧接着“哐当”一声,一个木枕掉在了他的脚下。
“!!!”在场的人均是一惊。
沈遥伸手抹了下额角,指尖粘上了血迹,回头一看,罪魁祸首正坐在床边,伸手指着玄三道,“本庄主要让七七当我的贴身影卫,你们谁都不许带走他!”
“……”玄三觉得头脑发懵。
“咳,”沈遥一手捂着额头,压住火气,清了清嗓子道,“你听到了吧,庄主现在的命令是让玄七当他的贴身影卫,并未同意你们给他上刑,如果这一路回去,玄七伤势加重,日后庄主清醒过来,发现影堂违逆了他的意思,你们恐怕是要连薛堂主也一起害了。”
“大家也可听我一言,”韩忆音这时在一边说道,“陆庄主中的药毒主要是破坏人的思考防备能力,让人凡事如孩童般肆意而为,所以与其说庄主是失了心智,不如说他是对自己的喜恶本能失去了克制,所以,作为大夫,我觉得现在还是顺着庄主的意思比较好。”
玄三思量了片刻,对冥一道,“撤了玄七身上的刑针,一切待庄主清醒后再定夺吧。”
“是。”
藏名山庄影堂后面有一片竹林。
清风扫过,翠竹摇曳,发出沙沙的鸣响。
曲径幽深,峰回路转,沈遥大步流星的穿过竹林,来到了一处隐秘的草庐外。
两日前,众人回到山庄,影堂堂主薛封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一是派了数名影卫即刻前往吴家村打探,二是秘密安排庄主在影堂竹林后面的草庐住下。
因为陆藏名嚷嚷着不让玄七离开,薛封于是将玄七和玄三、冥一和冥五分编成两组,轮番守护庄主。
韩忆音则也在影堂悄悄住下,按时为庄主施针用药。
沈遥走到草庐门口,脚步顿了顿,忽然伸手一扬,一个圆圆的东西便向一旁树上飞去。
藏身在树杈上的玄三抬手一接,手中便多了一颗洗得干干净净、长得水淋淋的大桃子。
沈遥抬手随便挥了挥,敲起了草庐的木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玄三远在一旁,似乎都能看到沈遥咧到耳边的嘴角,他掂了掂手里的桃子,轻声啐道,“小恩小惠”,说归说,下一刻便大口咬上桃子,一时间果肉香味沾满齿颊。
玄七把沈遥迎进屋,这是两人回庄以后第一次在草庐见面。
沈遥特地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天青色束腰长袍,头发半披半绾,发髻簪得整整齐齐,还特地挑了两丝碎发垂在额边。
玄七还是一身挺拔黑衣,黑发高束,沈遥见他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静模样,有些不满的撩了下自己额前的碎发,却发现玄七的目光正盯着他额角刚结的血痂。
沈遥被他盯得不自在,伸手摸了下道,“已经结痂了,很快就能好。不过我猜陆庄主一定是故意针对我的。”
“……”
“哎呀,沈遥你来了。”韩忆音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沈遥走进去,见她正准备收针,陆藏名已经靠着床头打起了盹。
玄七上前将陆藏名扶躺下来,韩忆音小声道,“我们出去说吧。”
三人来到外间客厅。
沈遥问,“陆庄主的药毒驱除得如何了?”
韩忆音道,“今日一早,曾短暂恢复了神智,我给他换了副药方,再配合施针,估计再过两三日,神智应能基本恢复。”
“早上他没有为难你吧?”沈遥扭头便问玄七。
玄七摇头,道,“当时我在屋外当值,是玄三跟在旁边的。”
“喂,你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问题?”韩忆音嚷道。
沈遥笑笑,问,“韩大夫有帮玄七继续施针吗?”
“有有,”韩忆音白了他一眼,“只是现在只能他来草庐当值的时候,才有机会帮他针灸,平时我总不能跑到影卫营去找他吧。”
“韩大夫已经帮了玄七很多了,玄七感激不尽。”玄七在一旁道。
“你这身体……”韩忆音欲言又止,沈遥却已皱起了眉头。
“沈公子,不知前去吴家村打探的影卫有没有什么发现?”玄七问。
沈遥看看他,叹了口气,道,“整个村子包括地下已经人走茶凉,很多地方还有焚烧的痕迹,看来对手抢先一步销毁了所有线索。”
“……”玄七想了想问,“可有什么我能帮到公子的?”
“还有我。”韩忆音也在一旁道。
沈遥道,“我来此地,确实想要请韩大夫帮一个忙。”
“沈公子请说。”
“我想知道陆庄主所中之毒的成分。”
“你是说配方?”韩忆音捏着下巴思索道,“如果取些陆庄主的血样,倒是可以做个分析试试,只是主要成分也许可以测出,但是真正的配方恐怕很难获知。”
“主要成分也好,”沈遥道,“我听说,吴家村被烧毁的主要是药材原料和成品,敌人越不想我们知道的地方,也许正是突破口所在。”
“嗯,”韩忆音点头,“我需要一些测试用的药品,还得沈公子帮忙。”
“好说,你写下来,我尽快想办法给你送来。”
沈遥拿着韩忆音写的清单走了。
韩忆音伸了个懒腰,对望着门口的玄七道,“别看啦,人已经走了,让你当面表现得热情点,你偏不。”
“韩大夫又在说笑。”玄七转身回屋。
“嘴硬。”韩忆音小声嘀咕道,却听玄七喊了她一声,“嗯?”她挑眉看向玄七。
玄七抿了抿嘴,问道,“之前问您的治疗伤口、祛疤除痕的药……”
“呵,”韩忆音转了转眼珠道,“我把要用的几味药掺在刚才清单里了,等拿到手,我就教你配。”
这晚,沈遥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好久未回的流云山庄,他经过儿时嬉戏的花园,打开自己的房门,看到父亲正坐在他屋内。
他转身便想离开,可却被沈流云一下叫住,“遥儿,爹也是为你好,你莫要再生爹的气了。”
“为我好?”沈遥胸中愤意涌起,对沈流云大吼起来,“为我好就可以枉顾我的意愿?为我好就可以害死无辜的人?”
“唉,”沈流云眉心川字纹紧锁,“爹不是以为,你之所以喜欢男子,是来福那贱仆拿了那些污秽的书给你看,才把你带坏的么,爹不过是让人打了他几十杖,谁知就……”
“几十杖?”沈遥冷笑,“你不是不知道,来福陪我从小玩到大,似我半个弟弟,那些书也是我好奇让他找来的,你下令把人打个半死扔到门外,半夜下起大雪,你就任他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你个杀人凶手!”
“混账!”沈流云拍桌而起。
沈遥发现,自己心中竟还有些犯怵,但他还是死死回瞪着他爹。
沈流云扶着桌子又慢慢坐了下来,道,“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了,爹这几年很想你,弟弟妹妹们也很想你,你有空还是常回来看看吧。”
说话间,他似乎已不是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而只是一个孤单的老者。
沈遥心中有些刺痛,气势也渐渐软了下来。
这时,又听沈流云道,“爹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对方是江湖名门、大家闺秀,你见了一定喜欢。”
“!!!”沈遥再度气上心头,大叫一声,一睁眼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沈遥胸口起伏,慢慢坐了起来。
有一种和什么擦身而过的感觉,让他心中显得格外空荡。
沈遥平复了一下心情,感到额角有些凉凉的,伸手一摸,摸到了刚结的痂,还有一些滑润的感觉,他放下手来,在指尖见着一摸浅浅的绿色,再一扭头,看到枕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第二日一早,影堂草庐。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韩忆音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药毒的成分我还没来得及测出来。”
“哦。”沈遥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目光在草庐屋里屋外乱看。
“玄七今日下午和上半夜当值,现在不在。”韩忆音道。
“我不是找他,”沈遥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来问问你进展。”
“再给我一日半的时间。”
“嗯,”沈遥胡乱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你知道有什么药,是浅浅的绿色,涂在伤口上凉凉的,特别有愈合效果吗?”
“这灵丹妙药多了去了,沈公子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呢。”韩忆音笑道,她转了转眼珠,问,“怎么了?沈公子要找药吗?”
“倒不是,”沈遥道,“只是昨日我偶然得了这样一瓶药,还没来得及用,便被我失手摔在了地上,不知还能在何处买到。”
“……”韩忆音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常态,道,“我帮你想想吧,如果想到是什么药,回头告诉你。”
“如此多谢了。”
是夜,狂风大作,不一会儿,雨打屋檐之声便响了起来。
沈遥推开窗,初夏的天气因得这场雨,一扫沉闷,凉风袭人,大滴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屋檐、墙头、树叶上坠落,连成晶莹的水柱。
沈遥面上有些愁恼,把窗户留了一条缝,睡回了床上。
子夜刚过,窗外雨声仍未停歇。
沈遥屋子的窗户快速的一开一合,轻微的响动掩藏在雨声之中,了无痕迹。
一个黑影毫无声息的来到他的床前,注视着正在熟睡的沈遥,目光从他额角的伤痕移动到他的眼角、鼻尖,再到唇边,黑影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用手掌摩挲了几下,似想擦掉瓶身上的湿气,然后伸手将瓶子悄悄放到了沈遥的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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