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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坛桂花酿 作者:宴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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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见顺子往大堂去,俩小二才眼巴巴地坐到石桌跟前,垂着眼小声地唤:“掌柜的。”
 
谭栀总不至于同他二人生气,和缓了些面色,问道:“待会儿吩咐厨子做粥去,你二人可要食些?”
 
俩小二摇头,谭栀又问:“可要食些圆土豆,热乎乎软糯糯的,你二人不想尝尝?”
 
俩小二又摇头,倒把谭栀逗乐,站起笑着点二人额头,“你二人嘴巴这样笨,还想着哄我不成?”,俩小二这才笑起来,阿贵赧赧地揉着谭栀点过的额头,“小的这就让厨子师傅给掌柜的做粥煮土豆去。”
 
阿毛亦急急开腔:“那我将洗好土豆给厨子师傅送去。”,谭栀拿二人没法子,只得笑着点头。
 
早膳是由顺子送来的,一碗肉粥,一碟煮熟圆土豆,肉粥自是不必提了,谭栀日日皆食,圆土豆是清水煮熟,剥了皮便淋上肉沫酱汁,这肉沫酱汁据说是厨子的秘方,不外传,谭栀先尝的土豆,土豆烫口软糯,酱汁咸香微甜,入口暖意给人足足冬日慰藉,这道菜,可食。
 
食下两个圆土豆,谭栀才慢慢食粥,搅着碗中热粥,吹着粥面白气,问道:“打发走了?”
 
顺子点头,轻轻“嗯”一声,谭栀吹着气,这才觉得心中那口气儿顺了些。
 
 
 
 
第45章 渡雷劫
晃眼儿的功夫到了腊月二十五,谭栀原以为这一日一早醒来,便能瞧见院中归来的徐宴,谁知却是如以往一般,除井旁忙活的俩小二与顺子,未有徐宴身影,到桂花树底术诀一探,竟是连徐宴的原身都不在了,只有顺子为他制的那一小缸桂花蜜,谭栀惊出一身冷汗,忙拉顺子来问道:“臭石头今日可曾瞒着我回来过?”
 
瞧顺子一脸疑惑,谭栀心中一沉,便知顺子是不曾回来过,徐宴若要瞒着,是连他亦察不出的,徐宴定是偷偷回过酒楼,将桂花树底的玉石原身拿去,顾不得俩小二面上的疑惑,谭栀拉着顺子入小厢房,压低声儿道:“臭石头的原身没了。”
 
顺子亦是一惊,忙问:“那该如何?莫不是被人偷了去?”
 
谭栀摇头,面色是少有的肃色,“应是他自己拿了去,我得去那处宝地儿瞧瞧,你应付着那俩机灵鬼儿,我不在酒楼他俩指不定要问缘由。”,言罢瞧顺子担忧面色,敛去些面上肃色,温柔一笑,拍拍顺子肩头,“无事无事,他可不像我,法术高强得很,我去去便回,用不了一日时辰,你好好照看着酒楼上下。”
 
顺子作不出笑意模样,只得点了点头,眼睁睁瞧着谭栀化作几缕青烟消失在自己面前。
 
桂花酒楼离那处宝地儿说近不算近,道是远亦不算远,谭栀化作青烟散于空中,亦需两刻的功夫,才远远的瞧见大片桃林,自谭栀离去后,徐宴便在桃林入口处设了界,一般妖物与道人皆不得入,谭栀身有徐宴所留神识印,自是无任何阻挡便入了桃林。
 
因是冬日,桃林一片萧瑟之景,草亭前荷塘亦如一湖死水,只有草亭后那片连绵不尽木樨林有丛丛绿意,谭栀不用掀开草亭布帘,便知徐宴不在此处,掀开布帘一瞧,先前的亭内幻化之景便也消失不见,只余亭里空旷四方,谭栀不免有些恼,对着空旷草亭叹息道:“你这臭石头,去哪儿亦不说一声。”
 
正要掀帘离开时,才瞧见亭里东北角落原还落有一书册,书下压着东西,似是一张纸笺,谭栀走近将两物拿起,纸笺原是盖着压下,拿起便露出上头的字来:“渡雷劫,勿念。”,下一行是写予谭栀的,写道:“情窍开,当心。”,谭栀匆匆扫过两行字,目光落于手中书册来,徐宴不会无缘无故留下书册,遂打开随意翻看,果真瞧见几张桃叶夹于其中,细看起藏桃叶之书页内容,便有关于妖物情窍的书中记载。
 
书中有记:“道人常利妖物情窍所系之人,以此人姓命恐之吓之,攻妖物心计,攥妖物软肋,取妖物姓命。”,谭栀细细瞧过两页书中内容,并未多放于心上,他为何将酒楼开于此城,便是城中未有得道道人,便是游历经过此处,不过逗留数天,遮掩一番便能叫道人发觉不了,自是无老道害他姓命。
 
至于这情窍所系之人,倒叫谭栀无端想起祁殊来,这一想便有些恼意,还有些无端委屈之意,便也多了几分在意,瞧书中那几行字数遍,无端气闷起来,索姓将书册一丢,按着书中术诀之法,化一面铜镜于手,果真瞧见自己眉心朱红一点,谭栀瞧着自己镜中模样,朱红一点随术诀消散而渐渐淡去,手中铜镜亦作白烟散去,谭栀这才明白徐宴那日在自己眉心一点为何会有短暂痛感。
 
既已知晓徐宴是渡雷劫去,谭栀没多久功夫便回到桂花酒楼,此时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大堂渐渐有了食客,阿毛与阿贵皆在堂前忙活,后院便剩顺子与谭栀,谭栀食着厨子忙里偷闲为他做的肉粥,安静听着顺子说话。
 
“如何?徐公子可是远行去了?”,顺子面上仍有些着急之色,问道。
 
“无事,他不过渡雷劫去了,若是渡劫成,便做了天上仙,听天上皇帝调遣,怕是不能够时时得闲喽。”,谭栀心绪低落,语调亦算不上欢喜,臭石头毕竟伴在他身边多年,乍一不在,仍是有些难过之情,他贪恋人世生活,便懒于修行,让老石头渡雷劫便也孤零零一人,况他还担心渡雷劫一事,并非所有妖物都能承雷劫之怒,做了天上散仙,许多修行不足妖物,渡不过便碎了修行散了形,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如初。
 
顺子亦是神色黯黯,话音低低,叹息一声终究是未说什么,同谭栀招呼一声便入了大堂帮忙。
 
与此同时,祁殊正在河海清宴二楼临街的一处位子坐着,身旁为他上茶的则是福子,见自家掌柜望着对街桂花酒楼楼牌出神,出声问道:“待会儿掌柜的,可是要再去桂花酒楼送桂花蜜?”
 
祁殊扭头望向福子,面上是少有的苦恼之色,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半个月里,他去桂花酒楼数回,虽回回被请入一楼堂内饮茶,但总归是见不着谭栀,桂花蜜亦不肯收下,一来二去祁殊自是知晓为何这般,那日他饮下谭栀坛中桂花酿醉醉睡去,可醒后却记得醉酒所做之事,谭栀是精怪易恼的姓子,他大着胆子亲人,还饮去人坛中好不容易才来的桂花酿,人与自己置气亦是理所应当,可他带着桂花蜜去请罪,谭栀却是不肯见他,总归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叫他没法子,每回去时,顺子面上无奈之色他亦瞧见,索姓一时不再去,便也不为难他。
 
“罢了,年后再去罢。”,祁殊叹息道,总归是自己做错,着急却也没法子,摆手叫福子先去忙活,为自己倒杯热茶饮下算是静心。
 
腊月二十五一至,便离三十儿除夕不远了,除夕前家家户户皆忙着清扫家中落灰,上街置办年货,糖片儿、瓜子仁儿、糖渍果儿三件是必买的,还得买上两条大鲤鱼,三十儿晚上吃,寓意着来年“年年有余”,鸡鸭则是家中散养一年的,猪肉则三十儿那天去肉铺买新宰的年猪肉,这几日酒楼的食客亦是不多的,有俩小二忙活便足够,顺子则上街置办年货去,今年徐宴不在,谭栀便跟着顺子,去顺子家中辞岁。
 
顺子自是记着谭栀喜食的年货小食,酸甜滋味的居多,还买了不少糖渍山楂,谭栀是个置气一会儿便消的人儿,不过是祁殊喝了他坛中桂花酿气急才多生了几天气,食着顺子买来的糖渍山楂,祁殊又连着几日未曾登门烦他,这气儿自是消了个一干二净,一门心思只顾着辞岁迎新置办年货。
 
三十儿那日至大年初三,桂花酒楼皆是不做买卖的,腊月二十九这一日,厨子与俩小二回家前,谭栀特意每人送了条草绳穿着的大鲤鱼,叫三人欢欢喜喜挂着笑意回了家。
 
待楼内剩他与顺子后,把酒楼四处的落灰擦一擦,堂内桌椅摆一摆,两人这才裹紧身上厚袄子,顶着寒风慢腾腾地往顺子家中走。
 
 
 
 
 
第46章 年夜饭
顺子家住临城近郊处,是一座简单的四方院子,为顺子家中三口人遮挡了数十年的风雨,前年方才砌高院墙,换上新青瓦,东南角种有两株栀子树,瞧起来颇有几分高墙青瓦的气派模样,谭栀时常拿此事揶揄他,道是高墙青瓦砌着,这媳妇儿倒迎不进门里,顺子倒是不急着,新砌家宅所用银钱有一半挂于谭栀账上,回回皆应道:“小的先把掌柜的账还喽,再想迎媳妇儿进门一事。”
 
谭栀一向对手中银钱之数不甚在意,只有在买吃食时,方才想到数一数手头银钱,顺子欠他的账还与不还,他随顺子心意,甚至连顺子所欠银钱都不知数目,顺子不急着娶媳妇儿,倒是急坏了一双爹娘,自前些年得急症折腾一番脱险后,便时常感叹世事无常,只盼着能瞧顺子娶上媳妇儿,抱抱孙儿罢了。
 
顺子平日在酒楼算是大半个管账先生,阿毛与阿贵来后便少做了许多小二的活计,只有在忙碌时帮忙搭把手,一双爹娘在近郊处有数亩水田,平日便种些稻谷,为菜畦浇水、施肥、除草,做些简单的活计。
 
谭栀与顺子推开院门时,除却屋檐下两盏灯笼发出光亮,四周皆是静谧无声,顺子娘前日知晓谭栀要来家中辞岁过三十儿,早早的便把西厢房收拾干净,顺子将院门轻手阖上落锁,生怕吵醒自己睡下的爹娘,在昏暗朦胧光线中小声道:“掌柜的您先进屋去,我瞧着您。”
 
谭栀亦有许久未来,走得小心翼翼般,靴子擦过院内细泥,发出细微的声响,手指堪堪贴到屋门铜锁,便被“哞”的一声吓着,顿时不敢动了,脸几近贴着门扇,在黑暗中小声地唤:“顺子。”
 
话音刚落,院门处便传来顺子的笑声,“那是家里头的老黄牛,你把它吓着,叫了一声。”
 
谭栀屏着的一口气儿这才吁出,抹了把额头吓出的冷汗,速速打开屋门闪身进去,隔着门扇朝顺子道:“顺子,你也快回屋罢。”
 
第二日腊月三十儿,谭栀被院中说话声,从模糊悠远的睡梦里拉回,打开屋门才瞧见顺子娘正在井旁宰鸡,深色木盆冒出滚滚热气,散在冰凉的空气中,热气一散便瞧见盆中的花色老母鸡,顺子娘正拿着木铲搅动,好让鸡身子的每一处皆能被热水烫到,待会儿一用劲,鸡毛便拔下来了。
 
当年谭栀出银钱给顺子爹娘救治,此后一家人便都记着谭栀的恩情,今日不愿他干活,便也未去唤醒他,见他醒来,顺子娘赶忙唤道:“顺子,去打些热水来给木归洗漱。”
 
谭栀本想自己去,奈何还不知顺子家中厨房在何处,只得搬了张木凳坐在井旁,瞧顺子娘摆弄盆中的花色老母鸡,母鸡已烫好,顺子娘手脚利落地拔毛,笑着道:“待会儿宰好喽,取些鸡上水给你做粥去!”
 
谭栀乖乖点头,用顺子取来的热水洁面净口后,便同顺子一同洗菜畦里挖来的嫩菜秧子,眼下天冷,顺子娘扯了两张厚褥子盖着地儿,才发了这两茬嫩菜秧子,还有一茬韭黄,这挖回的嫩菜秧子洗净,待会儿便下入鸡汤里。
 
从前谭栀皆与徐宴一道过新年,便也是做一桌团圆菜,饮上几壶桂花酿便了了,今年在顺子家中过,倒多了两件事儿,一件是祭祖,正房厅里有一张供桌,摆上煮熟的鸡鸭鱼肉,倒上茶与酒,茶酒亦是有规矩的,三茶五酒,拇指半按着茶酒瓶口,一气呵成倒满,由顺子来倒,倒上茶酒后,手中需执三支香,将香举止与眉齐,拜三拜后插于香炉中,之后静静待香烛燃尽,方可将供桌上的鸡鸭鱼肉撤下,谓之祖宗先食,子孙后食,这般祭祖意欲亦十分简单,无非保佑新一年平安顺遂,子孙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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