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作者: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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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色满地风云龙的广袖龙服覆上苻秋愈发挺拔的身躯,偌大宫殿之中,他站着,众人都要卑躬屈膝。
窗外是鲜红的落日,隐没在高耸的宫宇背后。
苻秋转过身来,难能可贵的有心情同太傅打趣:“朕是否还要熏个香再见这位孟什么……”
“孟祁阳。”薛元书拢着袖子恭敬地弯着腰。
“他人呢?”苻秋放下手臂,他的肩膀宽阔周正,金玉勾带如同一把岿然不动锁拿住他窄瘦的腰。
“已候着了。”薛元书道。
“不妨让他多候着些时候,如此神通广大,竟不知什么时辰来合适?”苻秋心里本就不信薛元书的说辞,既要入世便就是脱了那层清心寡欲的外袍,想要在俗世之中谋取一席之地罢了。
这种人苻秋这些年来见得多了,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求贤若渴,殊不知都是薛元书搞出来的破烂事儿。
当苻秋在暖阁见到这位孟贤士时,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是一张简直奇妙的脸。
平淡无奇到了惊人的地步,不浓不淡的眉,不大不小的眼,不白不黑的肤色,不红不白的嘴唇。唯独鼻子生得不错,高挺笔直,豁然是无甚动人之处的平原之上,现出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奇山。
饶是如此,光凭一个鼻子也拯救不了那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样貌。
“孟先生。”
那所谓高人登时吓了一跳,双肩耸动,一时之间,连扭过脸来一睹天威都不敢,就两手支撑着身体跪到地上去了。
苻秋这才留意到,孟祁阳的双腿有毛病,这一点虽然薛元书告诉过他,但孟祁阳扑倒在地,肩膀僵硬着难以抑制或是恐惧或是惶惑的颤动时,还是让皇帝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些年自己越来越不似少年时候俊逸,竟不知可怕到如此地步。
“先生请起,来人,赐座。”皇帝故作轻松地命令道,一手摸着自己胡茬未剃的下巴。
那沉默的居士谢了恩,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扶起,重坐回轮椅之中。
于为君之道上,苻秋并没有什么要问的,只不过装模作样,一面向孟祁阳提问,一面留神他的反应,这人始终不再看他一眼。皇帝心里暗自纳闷,半晌后命人端上小食来,又叫人收拾出一张小桌,摆在榻上。
“孟先生见地果真不错,这么说朕手中的有才之士仍然不够,可将恩科选拔方式作为常态,待朝中人人可为栋梁,也就不必劳太傅事事操心。”苻秋顿了顿,笑道:“朕算明白为何太傅非奏请朕要见先生一面,想必他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嫌朕烦着他了。”
本来薛元书对朝中多有干预,是从袁歆沛销声匿迹之后,要说他想告老还乡苻秋是不信的,薛元书一条命都卖给了先帝,至今已再无什么好怀疑的。他是一把割手的利剑,用得好却也是一条臂膀。
“朕这里有一盘残局,要请先生替朕看看,若能解得此局,朕便许先生正二品官职。”
那孟祁阳几乎立刻拒绝,连忙摆手,却无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很快两个太监便将他抬到膝上,他的两条腿被人控制着盘起。
苻秋留意到,孟祁阳两手按在膝上,竭力放松,十指却忍不住扣起,粗糙的直接隐隐发白。那双手乍一看之下,并不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士,有力而表皮干燥粗糙。
直至苻秋看见他中指上一圈白色印痕。
皇帝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嘴角眼底都噙着笑,扯袖一手掠过棋盘,双目紧盯着孟祁阳:“先生请。”说着作势起身,“朕去更衣,一炷香的时间里,只要能解开此局,除了官职之外,朕另有重赏。”
孟祁阳只得拱手为礼,因被人盘起腿来的屈辱也淡了些一般。
皇帝前脚出了门,后脚就一脚踹在廊下一块无辜巨石上,朝靴里脚趾疼得蜷缩起来。
“薛太傅现在何处?”苻秋沉声向内侍问。
“已出宫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是个闷沉沉的夜,天空似压着千吨重铁。苻秋把龙袍领子扯开些,他一颗心蹦跳得厉害,喉咙里发干,招了个宫女过来吩咐:“送些玉泉酒过来。”
宫女应了是。
苻秋复又将刚要走开的宫女叫住,他目光游移,忽而望向暗蒙蒙的树梢,透过树梢,天宇重重,看不分明。
他心底有一头龙在缓慢抬头,胸口中一股难言燥热,促使他下了一个让宫女疑惑不已的命令:“那种酒有吗?”
“皇上指的是?”
“临幸后宫时赐给嫔妃的酒。”
宫女偷偷窥了眼皇帝的脸,只见他一本正经,神情肃穆,忙低头回:“有的。”
“嗯,和玉泉兑在一起,兑得浓一些。”苻秋看了她一眼。
直至皇帝离开,宫女都未敢多看他一眼,连心里头多嘀咕两句都不敢,毕竟最近十数年,皇帝再也不是那个小皇帝,他手里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苻秋步入暖阁暗室之中,脸贴在暗室墙上专门留出的一扇小窗,说是窗,不过是个很小的孔洞,只容得下一只眼睛。
兽头两面翘的青铜香鼎中一支线香,顶端缠绵蜿蜒出袅娜的香线。
孟祁阳右手食中二指拈着一枚白棋,正垂头冥思苦想。
到底是他,既然是他,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为什么又变成了这般模样,怪不得他鼻子是那样,毕竟即使戴着人皮面具,鼻子的形状却无法改变。
此刻孟祁阳已又落了三次子。
皇帝的脸色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心脏已从刚发觉那人手指里的秘密时的麻痹感中恢复过来。
香烟散去,苻秋神色漠然,朝靴步入房内,已换过一身宝蓝色茧绸直裰,龙威退却,悠然闲适。
“听薛太傅说,孟先生棋艺精妙,不知是否解得此局?”
“如此可解。”孟祁阳依旧不抬头看他。
苻秋心底里有一股难言的滋味,目光正在孟祁阳的膝头盘桓,忽被他看了眼,心里大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坐在席上,探头去看。
此时宫女以一只漆盘托着两只不小的春瓶,各自身上青花散乱。
孟祁阳奇怪地看了苻秋一眼,这是自苻秋进入暖阁,他头一回认真地看他。
分明还是那样一双深邃的眼睛,纵然躲藏在高明的易容之下,眉棱不似从前突出,眼珠颜色却不曾改变,看人时透着疏离。
“竟是这样……”借着看棋,苻秋向孟祁阳靠了靠,一手执起孟祁阳的手。
“……”孟祁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低下了眉睫。
“先生棋艺高妙,朕却不曾想到,这么一子身先士卒,解了围城之困。”苻秋有力的手指紧贴着孟祁阳的手指,借他的手拈起一子,落在另一角,低声道:“那么这样又如何?”
宫女放下春瓶,忙就出去了,出门时脸却通红。那样情状,倒像极了皇帝在调戏这新来的孟贤士。
先是捉着孟祁阳的手下了一盘棋,起初孟祁阳挣扎不已,又似乎不敢抗命。
苻秋睨着眼,一面凑在他耳边轻慢地说话,一面留神他反应,只见他是耳根通红,连白皙挺直的脖子都有些带了暧昧的绯色。颈窝里窝着一小洼汗,灯光将其照亮,在苻秋眼底晃来晃去。
“草民放肆了。”孟祁阳赢了,立刻从苻秋手底下挣脱。他压根没留意到,屋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
苻秋拎起一只春瓶递给孟祁阳,笑道:“先生赢了,朕该敬先生的酒,万万不可推辞。”
孟祁阳眼神挣扎了下,接过来便就一口饮尽。他似乎毫无防备,喉结上下之间,苻秋嘴角弧度更加愉悦。
“朕这些日染了风寒,不宜饮酒,下人疏失,多备了些,一并都喝了罢。”苻秋道。
孟祁阳看了他一眼,苻秋心提到了喉咙口,他自己没留意到嗓音发颤,抓起孟祁阳的手,令他一手托着瓶底。
“朕听闻,古来贤君,要求贤士,都与他们秉烛夜谈,朕今日就学一学古人,也做一回贤德之君,孟贤士以为如何?”
孟祁阳脸都没红,唯独脖子浮起的绯红愈发显得鲜嫩欲滴,本来无甚颜色的嘴唇也红润起来。
“皇上富有四海,如今天下太平,蛮夷莫不归服,无须学这些个没用的劳什子。”嘶哑的声音带着股潮气,孟祁阳一手按着襟口。
苻秋的嘴唇抵着孟祁阳的耳朵,引诱一般地低声问:“贤士可觉得热了?”
“……”
饶是孟祁阳是个烧坏脑子的大傻蛋,也听出苻秋的语气中含着三分揶揄七分调笑,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冠带被解开。
“你……”孟祁阳猛然向后一退,他毫无知觉的双腿带累着无法退到想象中的安全位置。
而苻秋如同一头总算拘住猎物的兽,把孟祁阳的手抓着,嘴唇轻轻碰擦他的手指,停留在中指白色的印痕上。
“这么巧,朕也戴着个指环,就不知道,与孟贤士的一样不一样,贤士可愿意,拿出来与朕瞧瞧?”
孟祁阳浑身俱是一僵,被面具伪饰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只不过他陡然一挣,一把将苻秋整个掀翻在地。
苻秋后脑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转瞬即又暴起,犹如一头巨兽,按住孟祁阳,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整个扯平了压在身下。
孟祁阳身上料子上乘的文士袍凌乱无比,他将苻秋盯着,那提防又陌生的眼神刺得苻秋心底一阵颤栗,那颤栗令他的手发抖,面部扭曲。苻秋眼睛通红,像失落已久的动物,在孟祁阳的脖颈里磨蹭。
孟祁阳浑身滚烫,颈子似乎要烧起来,被苻秋这么一蹭,登时禁不住叹出声,又咬紧嘴唇。
“你为什么就不肯回来,这么多年,你怎么下的心,你怎么竟忍心。”苻秋抖颤嘴唇,想不通这一关节,而孟祁阳只顾得往上一个劲蹿,头在榻上反复挣扎出闷响。桌子带着棋盘滚落在地。
苻秋立马直起身,朝外一声吼:“都不许进来!”
苻秋把孟祁阳按着,头抵着头,以严厉的目光逼视着他,一只手柔情款款抚摸他的脸,顺着那毫无特点的下颌线条滑到耳后,他的手指在孟祁阳的皮肤上搓弄。终于,苻秋瞳孔紧缩,手指摸到的异样让他眼底燃起疯狂的希冀。
孟祁阳腰部猛然一个弹起,力气大得差点把苻秋掀翻在地。
苻秋已有了防备,他双腿夹着孟祁阳的腰,一条腿屈起抵住孟祁阳最柔软的腹部,手指已将那张面具起开一些。
他把嘴唇贴着孟祁阳的额头,落在他的眼睛上,辗转至嘴唇,他亲了亲久别重逢的爱人,小声在他耳边咕哝:“别跑了,别再跑了。朕踏马差点就疯了,你想看着朕变成疯子是么?朕疯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动,千万别动。”
撕裂的声音缓慢地响起,简直像在撕扯孟祁阳的心脏,他分明觉得像是腿被巨石倾轧的那个瞬间,那种碎裂的疼痛,令他难受的想屈起身体,这简单的动作对如今的他而言,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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