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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雄豪 作者:赤水三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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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爱情战争 传奇

  封淙说:“沈靖宣说,告发王家的人并非无凭无据。王家曾有过攫取兵权的打算,有些手段未必能见人,太后骤然离世,王尚书和王麴乱了方寸,不小心将把柄泄露给有心人,苏守逵也曾参与其中,或者有书信往来,留有证据在王家,所以他不安。现在义赤来犯,朝中自然不会动他,待义赤兵退,朝廷定不会让他再镇白虞。”
  元棠说:“那也不用投敌吧,先不说义赤还要为祸多久,白虞每年都受到北晟侵扰,总要有个镇将在此……”说着元棠也想起来了,先前苏守逵并未镇白虞,在白虞带领齐州军御敌的是柳长史和另一位将军,苏守逵来到白虞后还未来得及建功,王太后就去了,对皇帝来说,苏守逵或许比不上当初袁将军,因为袁将军镇守泽柔,又曾深入北晟,萧家要撤换袁将军时,皇帝还会考虑一二。
  封淙知元棠肯定也想到了,说:“白虞不是非他不可,而且,义赤兵患也不会持续多久。你不觉得这次义赤人来得太快了么?”
  元棠说:“是。”
  封淙说:“他们并不是得胜后挥兵南下,而是被北晟赶出寓州,不得不南下过河。寓州已经没有义赤人的容身之处,如果他们打下白虞城,进而攻下整个齐州,或许还能残喘,莫如崴已经走投无路,不得不率领所有部众殊死一搏,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元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义赤人来得那样迅猛,他们是不得不快,不得不强攻白虞。
  北晟军退出长河南岸,白虞无法打探到更多消息,元棠和许多人一样认为北晟被义赤人打败,他还是吃了战场经验少的亏,因守一营,一开始对苏守逵毫无警惕,所以很多疑点看到也没想到,苏守逵坐镇白虞统览全局,比元棠看得全。
  封淙也是在收到沈靖宣来信后,结合前线消息,回到白虞看到城墙易旗,才那理清前后,他说:“苏守逵知道义赤人不会为患太久,即使他故意放纵拖延,留义赤为患,朝中还是可以另派他人到齐州,他在齐州根基不稳,很容易被人取代。”
  所以苏守逵以白虞为筹码,联络在长河边的北晟军,引北晟入境,这样北晟反而还要仰赖他和他的亲兵在白虞驻守。
  “可是白虞城中终究还是齐州军占多数,齐州军怎会容许他投降。”元棠说。
  封淙道:“南夏接管白虞之前,不少齐州军也曾为北晟士兵,城中百姓也曾为北晟人。”
  南北交界之地的城池据点三五年一易主是常有的时,很多人不一定抵抗,抵抗的人也不一定会抵抗到底。
  白虞城又变成北晟的国土。
  元棠在薄衾里抓紧封淙的袖子,“那你怎么办,你答应了鄂吡姜什么?”
  元棠现在一点底也没有,外面都是北晟士兵,毫无安全感,封淙抚着他的手说:“你不要着急,鄂吡姜要带我去曜京,我外祖父在那,他的部族是粟安人中最强大的一支。北晟现在是皇叔颖王当政,这几年皇帝渐渐长大,他们朝中也分化派系,鄂吡姜大概属于其中一派,想争取我外祖的支持,他要将我带到曜京去见我外祖父。”
  元棠心里松了口气,继而又惆怅起来,封淙就要去曜京了,他将离开南夏。
  封淙在黑暗里叹气说:“你和袁德还有白虞其他官员都会被他们带走。”
  元棠一愣,才想到他们现在都是阶下囚,能有张软榻睡,还是因为封淙对鄂吡姜有用。
  封淙说:“他们要派狄人接管白虞,以白虞为前哨,攻打齐州。”
  白虞城失守,整个齐州将告急,椋州和沐州又变成前线,南夏北疆屏障将大大削弱,而这些,都是元棠和封淙无能为力的了。
 
 
 
第53章 向北(上)
    元棠听见外面嘈杂声,猛然从榻上坐起,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义赤人又来攻营了?他忙爬起来,一头撞在个硬物上,疼痛鼻子发酸。
  “怎么?”封淙的声音说。
  元棠捂着鼻子摇头,这才想起哪里还有什么营地,他在白虞城里,营地早被水淹了。
  他刚才撞到的是封淙的脊背,封淙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坐起来。
  两人批上衣服开门出去,柳言平正带着柳家仆从与外面的北晟兵相持,府中吏员远远围看。
  “我要见殿下,让开。”经过这一夜,柳言平脸色更显憔悴,眼下青乌大片,精气不足却气势逼人,比昨日杀敌时更盛,见到封淙时,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更红了,“殿下!”
  柳言平在北晟士兵的阻拦下朝封淙一跪,又看到元棠,说:“袁参军也没事,太好了。”
  “柳长史快请起来。”封淙一愣,说道,北晟官兵仍然拦在两人中间,封淙握住身前的长矛杆一拧,从北晟兵手里夺过长矛,周围的北晟兵立刻紧张,矛头纷纷对准封淙。
  封淙说:“你们将军难道没嘱咐你们厚待柳长史?”
  北晟兵犹豫相视,盯着封淙手里的长矛,封淙丢开,北晟兵不再拦着柳言平与两人相见。
  
  柳言平道:“今晨听说殿下已经被带回内史府,下官焦急万分……”
  封淙却笑笑道:“没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柳言平道:“殿下没事就好。”他痛心道:“若非苏守逵这女干人,我白虞城何至于到如此境地,白虞吏员如今为殿下马首是瞻,但求殿下示下。”
  北晟士兵听柳言平这么一说,神情又紧张起来,元棠心想柳长史还真不怕死,全城内外都是北晟士兵,现在还能干嘛,和北晟兵拼命,也只有一死。
  可是死了又能怎么样,白虞城已经被送到北晟人手上。
  封淙显然也未料到柳言平这样刚烈,双目微睁,却语气轻缓地对柳言平说:“若我所料不错,鄂吡姜很快就会派人送我们去北晟,柳长史与众吏员还是尽快回去准备。”
  柳言平身形颤了颤,元棠心里也闷沉沉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白虞城易手,现在他们能做的很有限,相比在西高岗营地被困时还能拼死一战,与义赤人争个死活,现在更无力。
  柳言平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母亲还在北晟手上。
  
  内史府的仆从在北晟兵的监视下战战兢兢侍奉封淙和元棠洗漱,封淙洗了把脸,对元棠说:“你也去收拾一下。”
  元棠木然点点头。封淙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当日上午北晟兵将封淙和元棠带到城外,柳长史一家也被驱赶到城门,一同在城门集中的还有白虞城部分官吏,封淙、元棠和柳长史被带上同一辆马车。
  过了一会儿,城门内响起一阵呼号声,一批白虞城百姓也被赶来,里头赫然有前些日子才从寓州过河的流民,正是最后到达白虞的庞行主一行,因义赤来攻,庞行主等人还没来得及离开白虞。
  其实即使离开了白虞城也未见得就安全,白虞已失守,整个齐州很快将陷入争夺,北方战乱数年,人口不及南方,北晟攻下城池后历来都会将人口迁徙到国境内充实本国,若齐州被攻下,其他郡县的百姓也将面临同样命运。
  北晟兵从城中点出六百户,许多人家来不及收拾细软,拖家带口被赶出城门,北晟兵又从城中运出米粮,元棠在运粮的差夫中看到黑虎彭申几人的身影,得知他们还活着,心里松了口气。
  柳言平用力拍打车壁,抚襟扼腕,弧思翰打马经过马车边,用力敲打车棚,喝道:“吵什么吵!”他轻蔑地扫过车中三人。
  封淙、元棠和柳长史都从马车下来,城中百姓见到三人,呼声震天,北晟兵也大声喝骂,或用鞭子抽打,或用长矛驱逐,封淙空手接下一人的鞭子,用力一扯,鞭子北晟士兵手中飞脱。
  弧思翰骑着高头大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封淙:“请殿下和柳长史都回车上去。”
  周围北晟士兵渐渐聚拢过来。
  封淙丢开鞭子,皱眉看着弧思翰。
  弧思翰笑道:“请殿下上车。”
  便有士兵喝道:“快上车,还当自己是贵人!”
  
  其实,封淙在南夏何曾“尊贵”,柳长史呼吸急促,又要上前与北晟兵理论,封淙对柳长史和几位内史府吏员说:“让府吏与百姓同行。”
  柳长史精神一振,红着眼望封淙,拱手道:“是。”他安排众北迁吏员分散入百姓的队伍中,百姓得到白虞吏员的安抚,情绪稍定,不得不接受即将离开白虞的事实。北晟士兵在百姓身上套上绳子,一个连着一个。
  弧思翰抱臂看着柳长史和白虞吏员,任由他们施为,然后回头看封淙,嘲笑似的笑了一声。
  
  队伍缓慢离开白虞城城门,地上的泥土被雨水浸泡得湿软,走上去软若无实,城门两旁还有昨日留下死去士兵的躯体,经过那些被堆立起来的尸身时,不知是受惊吓还是感到悲伤,又有人低声呜咽起来。
  这些未寒的尸骨中,也有昨日与元棠共同奋战的人,柳长史低垂着眼,不忍再看,元棠回望一眼白虞城。
  他和袁德都被押往曜京,袁家怎么办。
  封淙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元棠回头,“在想什么?”封淙问。
  “袁家。”元棠如实说。
  封淙也回望着白虞,或许是在回望南夏,他眼里没有一丝眷恋,只有一些感慨隐藏在淡漠中。
  元棠忽然在封淙身上看到一些类似漂泊无依的茫然,待了十几年的南夏不是他的故乡,前方的北晟呢?
  
  从出发第一日,封淙和柳长史再没上过那辆马车,他们走在百姓队伍最前端,唯一不同的是,北晟兵没有在他们身上也套上绳子。
  弧思翰被鄂吡姜指派押送他们回曜京,他对这个任务不太满意,更想留在白虞建立功勋,因此刚启程一两天总是恶声恶气的。
  这回北晟迁走的人口并不算多,鄂吡姜带兵先平寓州,因与苏守逵暗结拿下白虞城,将士劳顿,而拿下白虞后,南夏国朝势必有所反应,鄂吡姜还要巩固白虞和寓州,能分出的兵力有限,这回被派回曜京的,一部分还是北晟士兵中的老弱残兵。
  元棠从来没走那么多路,尽管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鸡元棠,双腿依然有些负荷不了每日行程,随行的百姓中还有妇孺,更不用说。
  幸好弧思翰和他的军队并不着急赶路,顾及同行伤病,速度不算太快。
  加上老弱伤兵,弧思翰一共带了三千人,他们先是向西通过沅水河道乘船进入长河,再沿河水向西北走。
  一天夜里宿在长河边,缀在队伍中十数名百姓趁夜跳水而逃,长河水流湍急,人在夜里入水,生死不知,但这些人还是逃了。
  封淙和柳长史、元棠得知后,故意拖延北晟士兵搜捕,后来弧思翰恼羞成怒,不再让三人与白虞百姓一起上路,而是把他们赶到士兵队伍中。
  鄂吡姜叮嘱过弧思翰,务必要将封淙和柳言平送到曜京,弧思翰更怕他们逃了,夜里派士兵专门看守封淙和柳言平。
  
  长河水流不息,元棠睡在封淙身侧,看到他睁着眼睛,星子密密麻麻,看久了也并无什么可看,封淙一定是在想那些跳水而逃的人。 
  行径多日,迁徙白虞百姓隐隐将封淙和柳言平当成主心骨,他们既是北晟的战利品,也是一群被官兵押送的流民。
  元棠动了动,握住封淙的手,封淙转眼看他。
  柳言平睡在封淙另一侧,发出轻微鼾声,四周还有北晟兵来回巡逻,封淙侧过身,轻轻抱住元棠,后来元棠不知何时睡着了。
  受鄂吡姜的命令,弧思翰没有十分恶待封淙和柳言平,但也不厚待,他心眼里看不起兵马不熟的南夏人,但事实上元棠所知,封淙和柳言平都是能挥刀上战场的人,弧思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地域黑,当然这些都是无法分辨的。
  
  七月他们依然沿着长河走,经过一座北晟城池,略作修整继续上路,走了一天,长河水流趋于平缓,又一夜在野外露宿,弧思翰也多了心思,让士兵们在离河边远一点的地方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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