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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帝篇 作者:东耳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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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然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这代表皇帝亲临的宝剑。
  何晏平深深吸了口气,可手还是止不住的抖。
  这不仅仅是把剑,还是陛下对他深深的信任,他决不能辜负陛下和众人的期待!
  有了这把剑之后,他的底气足了很多,几乎是瞬间,远在京城的明帝就给了他无尽的力量。他先是让人把这县丞给五花大绑起来,然后给丢到了县衙里的大牢的看守起来,之后又让人寻了这府里的管家拿了钥匙,打开粮仓。
  里面的大米多的几乎要溢了出来,有些都已变作了陈米。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百姓先是心痛不已,然后再是咒骂这杀千刀的狗官。
  但是何晏平并没有立即让人开了粮仓将这些米粮放了出去,而是让人锁上了门。因为他这一行为,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引来了许多人的质疑声。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
  “我不是不履行我的承诺,而是现在平县太乱,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得先了解一下平县剩下的人,然后才好分配粮食。现在,每一户人家都回去好好清点下自家还剩下多少人,顺便通知下左右邻里,然后明天告诉我。我会先让人熬些白粥在县衙的门口布粥。大家散了吧!”
  众人还是在这里徘徊了良久才消散了。
  何晏平立即又开了那把锁,然后让清河指挥人把那些陈米拖出来,让人先熬些稀粥在县衙门口布粥。自己先离开,他需要好好理清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
 
  ☆、双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连日里饿得几乎头晕眼花,形若饿殍的百姓们,虽然还对把大白米面锁起来的何晏平打从心底抱着些因为陌生而引起的怀疑,但在对米粥的渴望的驱使下,大家还是很积极的回去向邻里八方的人宣传着。
  动作极快的,很快每家每户的家长们都已经清算好自家的人头数。若是家里壮丁死了,只剩下老弱病残的家庭,就有周围的邻居代表报数。
  县衙门口很快就贴出了一张告示,规定:让每五个人结成一伍,然后选出一个伍长,明天将名字报上去,领一个身份牌,好避免以后重复领粮食。
  不知道的百姓嚷嚷着,而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新上任的县令这一纸告示之下的意思,大家心中很是欣慰的想着,也许这个大人是真的为他们而来。于是,纷纷奔走相告。
  处于绝望中的人,就像是溺水的人,只要看到东西浮着就会伸出手拽住它,把它看作是救命稻草。这些被洪灾泛滥所带来的阴影所笼罩的诸人,这么一听,自然是积极地配合。生怕落后一步,就没了自己得一口吃的。
  仅仅是告示贴出不到一个时辰,就不断有人来到县衙里报了五人各自姓名,并且领了伍长身份牌。
  这些牌子也都是由何晏平号召县衙里所有的人一起赶制的,不一定要是木牌,其实就是用较为坚硬的纸板做成的,写着几人的名字。然后留下好大的空隙用来盖章。粮食紧缺,即使何晏平从县衙的粮库里搜罗出大量的粮食,足够七八百人吃上四五日,但是还是不够,这种情况不是短期,需要精打细算。
  所以何晏平把本来一个人吃一餐的分量掰成了两半,尽力争取多吃几天。而他,要去向本该要对这些人负责的人,去索回本属于平县人应得的东西。
  但他被人拒绝在了门口!
  *****
  最近皇宫内的人,大概除了皇帝贴身的侍从路姑姑和李福大总管,所有人的日子都很难过。就算是后宫的妃嫔也不例外。
  对于妃嫔来说,陛下不仅减少了翻牌子的次数,而且从不留下过夜,妃嫔们总是会被明帝挑刺,不论是香粉过浓,还是菜肴不合口味。
  而对于宫内的内侍来说,陛下心情不好,终日里低着气压,然后宫人们就更加容易因为紧张而出错,而陛下的惩罚总是比往常来的更重些。不仅如此,有些职位微妙的宫人,还得夹在大臣和皇帝中间,承受来自双方的怒火。
  所以,明帝陛下身边的侍从们都很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惹得陛下不快。
  因为明帝陛下很烦躁。
  你道是为何烦躁?
  自从何晏平离开京城前往平县,他出于不放心,就特意拨了两个空闲着没出任务的暗卫给何晏平。美曰其名是为了保护他,实际上,是为了时时刻刻能够掌握他的最新动态。
  这样,他才只能够隔个四五日收到一封关于他的信件。
  没错,他送出去的皇宫暗卫实际上就是他派出去的间谍。
  这个任务从暗卫被赐给何晏平起就开始执行。他最近最大的期待就是等着收信,而他的心情也总是随着那张薄薄的纸张起起落落。
  刚开始知道何晏平因为旅途劳顿,不能够适应,所以连日里因为马车颠簸而呕吐,甚至还发了高热,卧床三日不止,他就有些神思不属,食不知味。后来,知道他身体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不在吐了,心情才好了起来。
  可也没好上多久。因为后来收到左七和左九传来的消息,他才直到原来地方官吏如此放肆。他拨下去的几十万两银子竟然就这么大了水漂!全吃肥了那些贪官污吏的肚子,将他们养的膘肥体壮。而何晏平,他心心念念的人还因为吃了宛郡郡守的闭门羹,在春日还刮着寒风的早晨上瑟瑟发抖以至于回到平县后竟然生了病。在那样简陋的地方,就连大夫都没几个,更别提好些的大夫了。要不是左七连日赶去康城请来了一位大夫,何晏平还不得病重!
  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怒火就几乎是难以自抑!
  就这他已经要容忍不了了。可后来,却发现是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个宛郡郡守李延平的什么女儿竟然还敢觊觎他,想要留下他做女婿,说什么郎才女貌,若是不留下入赘他们李家,就不给他们放粮!
  简直岂有此理!这真是好大的狗胆!朕拨下去的灾款竟然成为了威胁别人的筹码。
  他就是养了这样一群胆大包天的官吏,日日阳奉阴违,把受着难的百姓放在一边,自己却是大摆筵席,日日里笙歌不断。
  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
  当初还以为这种事情在他就位期间不会发生,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果然是平日里掩藏的很好。什么微服私访?行踪早就泄露了吧。
  也幸好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把尚方剑给了左七,让他顺便带去。当时只觉得要是遇到了什么阻力也可以用上一用,谁知道这阻力简直是大若重山!若是没有这剑,指不定还要不来银子,没有银子更别提去派人去别郡购买米粮了。就这,还差点赶不及,幸好民众断粮没多久,若是没有那把剑,百姓不是被水冲死了,这下更好,是饿死在自家房子里。
  明帝背着手在上书房内踱着步子,表情阴郁,神色烦躁。
  又适逢内监禀报,说是张丞相觐见。
  怒火冲天的他一时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本来还准备召见,可眼睛一扫,突然意识到这张丞相的另一重身份。
  明帝几乎气的要将桌子上的奏折给扔出去了,但手伸出去了又是拐了个弯,一袖子将盛着上好的贡茶的瓷杯给扫在了地上。
  那老东西还有脸来?他是不是忘了那个什么李郡守不就是他好夫人的嫡亲弟弟,哼!
  “就说朕忙得很,没空见他!”
  那内监听到房内传来瓷器破裂的清脆声响,不禁瑟缩了一下,但没奈何,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丞相大人。他从僵硬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陪着笑对仅仅是这几日来就显出老态的丞相道,“陛下正忙着,不便接见大人。”
  换个人都该要烦躁。每日里来见陛下都被拦在门口。
  这张丞相走了的时候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自己夫人的弟弟竟然如此不知收敛,这拨下去的几十万两赈灾银子,真正到位的十不存一。不仅如此,平县作为这次洪灾的重点肆虐对象,早已成为京城多双眼睛的焦点,甚至为了治理平县还把今年的状元郎给派下去了。他都已经派人通知他了,可他竟然因为地方小就自作主张的把钱给吞了,还花钱如流水。完全不知节制。就算没有何晏平等人捧着“斩奸佞”的尚方剑来向他讨要,按照这情况,一直这么下去,终日里惶惶不安的百姓也要暴动。到那时候,谁脸上也别想好看。
  这也罢了,虽说几十万层层剥削下去,怎么说到宛郡的也有一二十万两,他怎么就能在一个多月内把银子花得只剩下区区数万两!
  这个蠢材!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家里那个婆娘整日里要挟他做这做那,拿着年轻时候一个不小心落下的把柄,那日会有今日。
  就怕他张宜宦海里沉浮数十年,一辈子的小心谨慎都要毁在这两人身上!
  他一拂袖子,也走的怒气冲冲。
  明帝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宫人陪着小心地收拾满地碎片,也觉得自己最近火气是大了点。他又拿起两日前收到的信件。
  里面除了些了让他愤怒的一些东西外,还是有些让他值得高兴的事情。
  比如说,何晏平懂得将平县诸人打散了,然后五人一伍,由伍长前去领粮食。
  再比如,他和平县诸人一起同食同寝,一起奋战在建设平县第一线。他不像往常一样打造堤坝防止洪灾,而是开源节流,给洪河开条新的河道,不仅解决了洪河泛滥的问题,而且还能够灌溉良田。
  可是——
  竟然有不开眼的女人想要勾引他?
  朕不允许!
  看来朕还是应该微服出巡一番,体察民情,好好整顿这些大小官吏,嗯,顺便拐到平县去看看何卿过得怎么样。
  对,就这么办!
 
  ☆、私访 一
 
  当府衙里的管事张叔急急忙忙满头是汗的跑来告诉何晏平,府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的时候,何晏平正挽着裤腿,弯着腰,满脚泥泞地深一脚浅一脚在洪灾过后几乎成为了沼泽的田地上艰难的跋涉。
  对,就是田地。
  在洪灾泛滥之前这里是一块经过历代耕种后肥沃的良田,刚刚拨了种,承载着整个平县百姓对来年的希望。
  何晏平正在审查附近的地形,以及洪河分流后的朝向问题,所以最近几日都带着人在这样肮脏的环境里勘察着。
  直到张叔到来。
  “尊贵的客人?”何晏平直起身子,用还算干净的手肘试了一把汗,精力并不集中在张叔这里。在他看来,现在洪河就是最尊贵的客人,他的头等大事。
  张叔在吸着他脚的地里走了一步,靠近何晏平,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陛下来了。”
  “哦……什么?”
  何晏平开始还不以为意,然后才醒过神来,他不是幻听了吧?
  “张叔,你……你是说……”何晏平张口结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张叔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地点着头,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平县人,他从没有幻想过能够见到天子的圣颜。可世事就是这样无常,他从没想过,可就是见到了;有的人想了一辈子,却一面也不得见。
  “我、我马上就去!”
  可是何晏平走了几步,脚上黏重的力量突然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形。
  他原本白皙的脸在近两日与太阳的亲密接触中略微黑了些,但却还是能够很鲜明的看出涨红了的面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粗布的衣裳上沾满的泥巴,以及……
  “张叔……他、他来多久了……”
  “来了半个时辰吧。”
  *****
  再不愿意见,何晏平还是不得不间。作为一名臣子,怠慢圣上可是一件大罪。
  当他见到陛下那副尊贵的容颜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讶异让得他的脚一软,羞愧的跪在了地上。
  “臣何晏平叩见陛下,皇上万……”
  “何大人,”明帝朱瑞打断了对方的话,“这里没有陛下,只有你的表兄朱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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