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请出洞 作者:两袖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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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刃的眼中已是怒火一片,他白天看花梅令如此武艺便想试探一番,可谁知对方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连出手都不屑。
冷眸中尽是冰霜,下一瞬他忽然弃了长剑伸手欲抓花梅令的手腕,花梅令早便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手藏在身后,一手化掌挡住攻势。可神刃哪会被这点雕虫小技困住手脚?一个反手下捞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唰”地扯开衣袖。
白皙的手腕处却带着一个软铁护腕,不宽不窄,正好护住了脉门!
神刃愣了一瞬,慢慢蹙起了眉。花梅令看他这样却笑出了声,仰着头,小肩膀笑的一抖一抖的,半响才停下来。他踮起脚,俊美的脸探到神刃的面前,不怀好意地吹了口气。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花梅令勾起嘴角浅笑道,“神刃深夜等在这里,还如此迫不及待的抓着花某的手不放,又扯坏了本庄主的衣服……”
他微微顿了顿,抬起还被神刃禁锢的手,笑的更是暧昧起来,“难道说是上次琼池一别,对在下朝思暮想?”
神刃的心反倒也平静了下来,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住内力,如果花梅令会武功,他们迟早会一决高下,如果花梅令不会武功,早晚会露出马脚。
于是他甩开花梅令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小黑靴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像极了那人沉重的性子。花梅令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直到那靓丽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才带着白抚走进地牢。
地牢外面虽然只留了一个神刃,但不免里面还有看门弟子。花梅令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白抚,那匕首十分小巧约三寸长,虽无再言白抚也已知晓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一个侧身进了地牢。
里面果然还是有弟子把守的,白抚用刀柄三两下便敲晕了他们,花梅令这才带着他的小翡翠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剑宗地牢是为关押特殊犯人而制造的,细细扫来似乎只有三四间牢房,每个牢房之间有单独的石洞独立,小路蜿蜿蜒蜒,彼此都看不见。
晚上黑煞已经来探过路了,他轻功了得,堪堪在看守弟子面前将洞里的地形探了个仔细。所以此时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关押孟三千的牢房。
孟三千就坐在墙角的草垛上,虽然牢房里有桌椅饭菜,但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靠在墙角闭目养神。
“哟,孟教主,别来无恙?”花梅令摇着扇子一摇一摆地走了过去。
孟三千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扯出笑脸,“这就要问花庄主了,上次故意差人告诉陈叔平剑宗禁地之中有先祖武功秘籍,害叔平草率行动,折损我一员大将。这次又专程跑到地牢来看我,有何贵干?”
花梅令笑的邪气,俊脸贴近铁栏道,“孟教主多虑了,我们其实是同道中人。”
“非也非也,花庄主的心思我孟三千从来都看不透,但有一点,倒确确实实是同道。”他说着便忽的起身走了过来,刚到铁栏前便伸出手一把拧过花梅令的下颚凑上前。碍于铁栏的宽度,两人只能亲近地交换彼此的呼吸。
看着花梅令有些略微错愕的眼眸,孟三千笑的邪魅,低声道,“我也爱美人,尤其是花庄主这种看不懂的美人。”
闻言花梅令骤然笑了,用扇柄挑开孟三千的手,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孟三千就欣赏花梅令这一点,这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偏偏什么事都要掺和那么一脚。他永远那么冷静,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走在悬崖边,若不是他这种性子,恐怕早就失足了。
花梅令笑够了才又道,“承蒙孟教主抬爱,我花梅令今天来也是想说一句,杀了你的心腹手下我也是迫不得已。这样吧!我就代替他帮你去通知救兵如何?”
孟三千面不改色,一双眼睛却细细地打量着花梅令,俄顷才道,“花庄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花梅令笑意盈盈的正欲开口,面色却突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孟三千反倒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我倒真是看不出来你到底会不会武功了。”
老实说,孟三千什么都没感觉到,而一旁的白抚既然未出言提醒显然也同他一样。他向来感受不到花梅令一丝一毫的内力,可偏偏这人却先于他二人之前感受到了动静。
“他进来了,白抚我们走。”花梅令难得严肃起来,带着白抚便拐进了旁边的山洞中,在另一个空牢房旁蹲了下来。
没过多时,果然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到牢前看见孟三千还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听孟三千轻笑一声道,“宗主怎么如此着急?看来我孟三千的命还真是珍贵的很啊!”
又传来曹望舒的冷哼声,“孟三千,你就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吧!明日审讯结束便是你的忌日!”说完他话锋一转压低音量道,“但是……如果你愿意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花梅令眼珠一转,又探听到了一件他不清楚的事。
孟三千答的一派淡然,“东西在我这,就好比进了阎王殿,活人是甭想见到喽!”
“你!”
曹望舒气的不轻,花梅令无意间斜眼看向旁边的牢房,却忽然看见墙上刻着两排字,似乎有了些年头,但此刻烛光极好,勉强能辨认出。
乳臭未干横出世,梦枕黄粱求九刀。
此时又听孟三千高声道,“我的援兵就在两千里外的桃源庄,明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花梅令微微勾起嘴角,看来孟三千也不是傻子,也算不虚此行了。
翌日正午,孟三千被押上剑宗大堂审讯。他倒是放得开,让他跪下就老老实实的跪下,那副洒脱的劲儿看的几位掌门直皱眉。战天下和神刃还是并排坐在正位,神刃似乎心情不大好,冷着脸身上寒气逼人。
曹望舒将孟三千诸多恶行控诉了个遍,然后质问道,“孟三千,你劣迹斑斑,罪行种种,还有什么话好说?”
孟三千轻蔑地冷笑一声撇过头去,曹望舒气的够呛,指着他大骂道,“你个小儿……”
“我只是想知道,”孟三千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一双水玉般的眸子盈盈点点望向正位之上的神刃,“看神刃容貌应已近而立,洞中二十余载缺衣少食,如今重见天日又这般身手,为何甘愿受制于人?你我本性同道,若神刃肯与我联手,我孟三千愿将白帝教拱手奉上,一展鸿鹄之志!”
孟三千说着,竟然规规矩矩地拜了下去,大堂鸦雀无声。花梅令握着扇子呆了一瞬才挑起唇角,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神刃何种风姿竟然能让不可一世的孟三千俯首称臣?
花庄主爱看戏,对于他来说,江湖就是一个戏园子,每个人都是他园子中的戏子,而对于那些别出心裁乐意给他演戏看的戏子,他向来宠爱有加。
神刃并未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向自己誓忠的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曹望舒反应过来连忙大骂道,“一派胡言!我剑宗先祖乃武林崇高之典范,怎么会与你这等宵小同流合污?战盟主!孟三千死性不改,在与这厮纠缠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不如就地正法,为青城一派报仇雪恨!”
没有得到神刃的回复,孟三千直直地望着神刃,声音儒雅,“神刃既不言,我孟三千也不再强求。但求神刃高姓大名,也算死的明白!”
“你这等罪人也配知晓我剑宗先祖的名讳?况且……”曹望舒还欲再骂,正位之上却突然传来一道萧冷的声音。
“我叫浮尧。”这是神刃出洞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先祖大大终于承认小花给起的名字了呢~
不过难道你没有发现小花完全是按照小受的标准给你起的名字吗……
☆、百密必有疏
“我叫浮尧。”神刃道。
花梅令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然后慢慢地勾起嘴角,最后忍不住越来越深只得用扇面掩住唇。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猎物认了主更让人高兴的了。
孟三千闻言竟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绞在背后的双手忽的一用力,身上足有一指粗的麻绳竟瞬间四分五裂!
在场的弟子立刻拔剑,一时间整个剑宗大堂都是拔剑声。离他最近的曹望舒吓的连忙跳开,颤抖着手指指着孟三千道,“你你你……你明明喝了我派秘制的化功散!怎么会……”
花梅令的笑容更深了,掩在唇角的扇子轻轻摇了摇,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眯起来,细细地打量着两人。
对于现场一触即发的形势孟三千倒是视若无睹,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浮尧,微微挑起嘴角,最后甚至悠闲地抱起肩膀道,“我的眼光从来不会错,如果哪天神刃想起我今天说的话可以到白帝山来找我,哦,不,是浮尧。”
他话音刚落大堂外忽然响起了震天的吼声,犹如四面楚歌、八千精骑。冷风忽的从双开的大门吹来,带着沉积的雪花,倏地吹起了孟三千那飘白的衣摆,如烟如缕,瞬间炸裂开来。
人群传来一阵惊呼声,浮尧哪见过这场景?只见一阵烟雾升起人就不见了,他提剑便追,脚下一点,剑尖划破浓烟,眼见白衣一晃便知是孟三千,于是运足了劲追上去。
眼看着孟三千就要被追上了,他突然回头一扬手,撒下一片白粉。曹望舒惊呼“小心!”可浮尧并没见过这东西,也不懂。脚下未停,猛地便冲了过去。
孟三千简直被他这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一跳,难道这剑宗先祖还有百毒不侵的本事不成?两人何仇何怨竟要如此置他于死地?可下一秒却见浮尧捂着眼睛从白烟中坠了下去。
他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勾起嘴角,身前的属下忙提醒道,“教主,不宜久留!”
“走!”一声令下众人如散去的狼群,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神刃!神刃啊!”曹望舒叫着便跑上去,可刚迈过门槛他又不敢上前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尴尬地关切着,“您没事吧?”
花梅令也禁不住伸长脖子向外张望着,浓烟散去,一青色的背影屹立在门外,粗长的头发一圈圈绕在脖子上。半响,他才转过身,狭长的双目拼命地睁着,可那眼眶中已留下道道血泪,划过整张脸吓人的很。
“啊!”曹望舒顿时踉跄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花梅令的脸色一变,万年带笑的面容难得挤出愁绪,他皱紧眉头“哗”地合起扇子气呼呼地道,“白抚,我们走!”
浮尧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像浸了水,时而清亮,时而又殷红一片。恍惚间,隐隐绰绰地又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眸子,愈来愈近,只是这次却带着丝丝愠色。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伸手抓住了什么东西,直到摸到手腕处那不厚不薄的软铁护腕时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缉拿孟三千的再次失败使这件事不了了之,各大门派对此颇有微词,但大家毕竟都是有门有派的人,也不能常耗在剑宗,最后纷纷悻悻离去。
而剑宗无疑是最惨的一个,被里里外外糟蹋了一圈,上上下下少了多少粮食,最后神刃中毒,其他门派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还真是世态炎凉,一点虚情假意都不愿给。
剑宗宗主颓然地走进大厅,看见在此等候的花梅令心里有些别扭。六大门派都走,反倒剩下这么一个搅屎棍留了下来。
花梅令圆木椅上却走了神,他的大脑正不受控制的一遍遍浮现出刚刚浮尧突然抓住他时的场景。他真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太意外了,甚至浮尧抓着他的手倒下去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可若不是浮尧在那时抓了他一把,他也不会留下来不是么?说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一阵轻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花梅令一转头就看见曹望舒走了过来,“花庄主。”
花梅令点了点头立刻咧开嘴角,又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样,看的曹望舒拧起了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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