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不至 作者:如耽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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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晚到柳致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夫子……”语气带着少见的发虚和不安。顾溪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拿着,去坐下吧。”柳致安自是不知何事,莫名其妙地接过纸就去找位子坐下了。
“这便是你们的名字的写法。”孩子们都兴奋不已,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写的,又探头去看看隔壁的纸张,不住笑笑,别人的名字也不一样。柳致安捏着纸张也是极其好奇,直盯着纸上黑墨水的横竖撇捺。突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帮他的纸转了半圈,“拿反了。”
淡淡的语气让柳致安蓦地脸红了,梗着脖子只唔唔道,“我刚才只,只是拿着,没看!”
顾溪也不跟他拌嘴,就去纠正其他学童拿反的纸张。柳致安看着被指出错误还傻笑的小伙伴们,又想着刚才自己赌气的话语,莫名地失落。
顾溪亲自示范了拿笔的姿势,下边的学童也跟着拿起笔模仿。“练字时,肩平背直头正;执笔在指,运笔在腕。”顾溪巡视着,不时纠正一下学童的坐姿,或手把手纠正握笔的姿势。
“好,接下来我将示范如何提腕、悬腕。”……
或许是大家都被顾溪的字激发了学习的欲望,小家伙们都是学得极其认真,连午休时间到了也还是沉浸在练字的氛围中,乐不思蜀。
“好了,回去吃饭,未时再过来学堂。”顾溪站起了身。
学童也站起来,柳致安用小腿就挪开了凳子,然而其他人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吱”地一声极其明显。柳致安憋红了脸,虽然没有人敢笑,但是他能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下次要注意这些细节,晚到一会也是会少掌握一些知识的。好了,都散了。”
柳致安僵硬地跟着大家躬身,起身大家都变得活泼了,直向顾夫子挥了挥手,开心地道着夫子再见,虽然夫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好心情。柳致安还在犹豫要不要向夫子道别,顾溪却叫住了他。
“人之为学,不可自小,也不可自大。有些时候,虚心受教也是必要的,更要与同窗好好相处。”虽然柳致安还是不太懂意思,但是他也察觉得出平时跟在自己身后认自己为老大的小跟班,在进入学海后就变得遥不可及,他们都不再崇拜以前的虎子哥了,即使现在柳致安也不是虎子了。
“嗯……”几不可闻的一声应答,柳致安向夫子躬身后便跑出学堂。
“虎子哥虎子哥!”看着柳致安跑了出来,蹲在学堂门口的柳石蹿了起身,在被柳石挡住只好停下来的柳致安身边蹦蹦跳。
“哼,都说了我现在是柳致安了。”柳致安将手背到身后,别过头,模样是高傲的,但是声音却听不出生气。人小鬼大地从柳石身边走过,“真是傻大个。”
柳石疑惑地看着柳致安的背影,挠了挠头也就不再理会,专心等着顾夫子,也就看不到柳致安因刚才柳石的打招呼而露出的开心的笑容。
顾溪听到柳石的声音,赶紧收了东西就走出学堂,果然看见那石头正盯着门口呢,一看到自己就露出大大的笑容,向自己挥着手臂,“夫子夫子!”
顾溪也察觉不到自己的表情没那么冷淡了,“你在这多久了?”
“我跟姨父打完猎就过来了,就在这里,我跟姨父说了……我也不知道在这多久了。”柳石像小孩那般很想完整地传述自己的意思,但是总是东拉西扯,所谓的不知所云。
顾溪听完才看着周围,土地上明显有踩踏的痕迹,旁边还有不知从哪捡来的小枯枝。“你是在跟着学握笔吗?”顾溪提出心中的猜测。
柳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学不会……你说的我听不懂。”
“想学我就教你,可要?”当然引来柳石兴奋的嚷嚷,“要要要!”
“好。”柳石看着顾溪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直到顾溪看向他,他才突然拍了一下头,“啊对了!姨娘叫我过来请你过去一起吃午饭呢。”
来到柳梅家,饭菜都已经摆上桌了,柳梅本是觉得夫子独自一人开伙也是麻烦,干脆跟自家一起,谁叫她对这位看起来不好相与但是很细心的夫子越看越对眼,能跟自家闺女一起就更好了。哪知顾溪在饭桌上就告诉自己过后午时就教阿石识字,他跟柳石也顺便在夫子家解决午饭。“夫子这可不行啊,那傻小子不想学字的。”
“不!不!我想学。”收到柳梅的一瞪,柳石就躲到顾溪身后了。
“梅姨不必担心,顾溪对烹饪炊煮还是略有心得,自是能吃的。”
这下倒是柳梅不好意思了,直摆手,“梅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夫子教阿石太麻烦了,还占了你的午休。”
“无妨,柳石能识字的话,那这一点小事就不足一提了。”柳梅想着难得阿石想学,也就答应了。
柳石看着姨娘答应了便忍不住开心地手舞足蹈,柳梅看着也是忍不住笑着戳了戳柳石的额头,“记得多帮夫子做家事,夫子可不会留你吃白食的!”
“好啦好啦。”在躲避姨娘“魔爪”之间,柳石瞄向顾溪,顾夫子在默默夹着饭,眼里似带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一年的时间,柳村脱掉了银白的裹装,再度着上碧绿的夏衣。顾溪门前的潺潺流水还是在不知疲倦地由山上奔向田野,只是旁边的灌木丛变高了,院子的篱笆也增高了,为什么呢?可别忘了也长大了的小兔子,它现在总是跟篱笆比跳高。
一年的时间,也足以让柳村的村民们对顾溪这位夫子的能力有所肯定。学童虽还调皮活泼,但一拿起笔就收心敛性,聚精会神地练字,字迹还是稍显稚嫩,但是已经颇有大家风范;一拿起书,指一句古言,问其意,学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顾溪还是很满意的,才一年,不仅练字有进步,而且也能铭记三字经及其道理。村民们就更加满意了,自家孩子自从上了学堂,变得通情达理。顾夫子还不时带着孩子们来到田野名曰体验生活,在体验过农田之苦后孩子们也开始学会体恤父母,也不再浪费粮食,还会帮着家里做家事农活,太懂事了。为表谢意,村民们带着比去年更加丰厚的束修去拜访顾溪。顾溪自是又消减一半,但过后还是对着满满的东西头疼。
且说柳石的求学之路,柳石也识了千字余,虽然不说他刚开始学了几天后就撒泼不学,笑话,顾溪这里可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柳石在顾溪的威逼利诱下只能苦学,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柳石算是着了顾溪的道了,不过还是收获颇丰,识千字还能写,写就别说了,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
这可把柳梅夫妇乐坏了,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想柳石能识字,平平安安别乱闯祸就行了,现在柳石能识字了,这可是堪比喜讯了,就更加严格要求,这不又把赖在家里的柳石揪了出来,赶去顾溪那边学习。
顾溪拿着书本,在所有学童都走了之后他也走出学堂,果不其然也见着了日日都在此等候的柳石,只不过柳石现在在踢着石子没看着顾溪。
“走吧石头。”顾溪走过柳石身边,只抛下这么一句话。
“哦…哦!”柳石醒过神来赶紧追上去,夫子之前淡淡地说“真是石头,叫你石头好了。”过后夫子便叫他石头了,不过夫子叫他什么都可以啦,柳石傻笑。
一进院子,柳石就见到了兔子和一窝小兔子,小兔子总是往大兔子身上磨蹭。柳石惊讶地哦哦叫,“小兔子小兔子,你生孩子啦。”
“它是公的。”顾溪凉凉地说。前两个月,公兔子总是跳出篱笆,然后才回来,顾溪才去修高了了篱笆,但是半夜总是咔咔咔咬着篱笆,顾溪才发现公兔子可能到发情期了。自此,他就开了个小门,哪知道带回母兔子来了,这一窝小兔子正是昨晚才生下的。“正好,等兔子长大又有得吃了。”
“嘿嘿……”柳石知道夫子才不会吃小兔子,要吃的话公兔子早就被吃掉了!柳石拿来萝卜喂兔子,顾溪则去煮饭烧菜,没那石头来捣乱,肯定会快一点。想起之前柳石说他来烧火,结果一吹,把自己眉毛烧了;再之前他说他切菜,结果剁成了菜渣,只能煮粥;再再之前……顾溪无奈地摇了摇头,投进一块柴,翻腾的火焰映红了他带着满满笑意的双眸。
“啊,母兔子!”顾溪听着柳石的惊呼,可能是公兔子的相好来了。顾溪把菜端到桌子,又给柳石盛了满满一大碗饭,便出去叫人,“石头,吃饭。”
柳石跟着屁颠屁颠地走进来了,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荤素相宜,再看那白玉豆腐汤,乳白的豆腐清汤,点缀着几点翠绿,简直叫人食指大动。柳石胃口大开,正想飞奔过去却被顾溪叫住了,“净手。”
不情不愿地去洗了手,这边顾溪已经舀了一碗汤给自己,柳石过来拿起余下的一大碗汤就直接喝,“慢点喝。”顾溪慢慢一勺一勺喝着汤,还不忘提醒着在灌汤的柳石。柳石喝完咂咂嘴,再拿起一大碗饭,执起筷子,好,开吃!
一番风卷残云后,顾溪在柳石吃完两大碗饭后也放下了碗筷,桌上的四菜一汤只剩空盘空碗了。柳石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直看着顾溪傻笑。
“吃完走走。”让柳石去院子走走,顾溪则把碗筷收拾去刷洗。柳石在一旁蹲着,直盯着洗碗的顾溪,无论干什么事都很认真的夫子真好看~
顾溪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柳石的目光如炬了,试问每日都被人这样行注目礼,谁会不习惯?自顾自刷着碗,柳石自觉地把刷好的碗过清水,摆到竹篮里滤水,他可没忘记姨娘叫他要帮夫子干活。帮夫子把竹篮拿进屋里,夫子就拿着干布给他擦擦湿的手。
擦完手,看见顾溪正在摆弄笔墨纸砚,柳石就僵硬地四处乱望,“嘿嘿…嘿…我把这地扫一扫吧,姨娘说要多干活,还说……”
“过来坐下。”顾溪磨着墨,看也不看扭捏的柳石。柳石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桌子走去,表情苦憋,可恨死之前自己的决定了,说什么要学字呢!太难了太难了!终于坐到桌子旁了,柳石心情不甚漂亮地耷拉着脑袋。
“练字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你不是也认得了很多字,你不欢喜么?”顾溪递过毛笔。
“欢喜欢喜,但是……”看着柳石表情刚变得明朗,但是又支支吾吾道不明白。
“觉得枯燥是吧,学之路本就坎坷,你要识得其中乐趣,能识字便会开心,开心又怎么释手?”柳石想了想好像是这般,自己为能识字十分欢喜,怎么会不喜欢呢?当即喜逐颜开,肯定地点了点头,拿着笔看向夫子。
顾溪神色自若地朝柳石点了一下头,传达着勉励之意,心里却是啼笑皆非,这傻石头被自己几句话就转了心思,跟傻石头的憨态可掬一对照,自己可是心里有太多弯弯了。咳了一声,“挺腰坐正。”柳石那傻模样别提多认真。顾溪先在纸上写了一个词,再让柳石临摹。
柳石一看,“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是「笑」字,这个是「非」字!”
“这次要学的便是「啼笑皆非」。”顾溪心里苦笑,想到什么学什么罢。“这里的啼是……”
顾溪一边说该如何下笔,柳石一边照着顾溪的字写,但还是歪歪扭扭,顾溪便是让柳石以写来认字,练字还得慢慢来。
顾溪坐在旁边单手支着下颌看着柳石写字,柳石写得十分认真,也是看得出自己跟夫子的字相差甚远,便在自己琢磨错在哪。一直写一直写,写了满满一页纸,连空隙都不放过,后来几个字虽然没有顾溪字的神韵,倒还是有个框架。练完了,想让顾溪过过目,抬起头却发现顾溪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闭着眼。
“夫子夫子……”柳石压低了声音,想拍拍夫子,想了想还是作罢,只好侧着脸看看夫子。
本来是在想着该不该叫醒顾溪,后来却看着顾溪的颜面入了迷,自己的心里又隐隐地发痒了,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挠一般,直觉得得做些什么来平息一下。柳石想起刚才母兔子跟公兔子在厮磨之时,公兔子不时用身子蹭着母兔子,然后用着小巧的三瓣嘴蹭蹭母兔子的面部,不然自己也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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