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殁+番外 作者:平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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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爱人被整成这样,任谁也不能接受。他看了我半天,然后开口有些哽咽:“他傻了。”我点点头,表明我已经知道不用他再强调。“你…没有一点点感觉?”我轻轻皱皱眉,那种毁了一个人的惋惜感应该不算他口中的感觉吧,至此我都还以为他在因着溱殁跟我有过曾经而发出的妒忌。直到他猛的冲上来又被人死死拉住我才感觉不对劲,还没等我细想,那男子对着我大骂一句:“赫连少裎,我哥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虑的看他:“你哥?溱殁他不是孤儿吗?”那人冷笑:“我倒真希望我是他亲弟弟,一个捡的孩子都对待这么好。”我像晴天霹雳一样顿住,不知所措:“他…怎么从来没提起你?”“呵”他也不挣扎了,就站在那带点嘲讽的看着我:“告诉你?在你手里,我还能活么?就你这种人渣,不会不择手段的把他绑在身边?像现在这样?这下好了,他哪也不能去了,什么也干不了了,谁也不认识了!你满意了?你不就想要这……”
后来那少年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想着他做的一切,他固执的留在我身边,舍弃一切独守我一人。纵使他杀了我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任我折磨和怪罪也誓死不离开半步。我想他怎样都不算是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感情,倒是我自以为是的误会他,打着成全他的幌子背叛了爱情。那新婚之夜他未出来阻止,是否也是如我所想,把自己当成万能的,退一万步来成全别人。耳畔回荡着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笑声,他有多么深的绝望却连怨念也不曾有,我终是愧对于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的感情。
而那血凝石溶于我体内,是沾上了我的血吧……
我才是那个负心人啊。
第三十章
“驸马”一声轻唤使我回了神。“已到晚膳时间了,溱…管家他不肯吃东西。”我心里倒觉得这小厮有眼色,知道该怎么称呼合我心意,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推门进去,绕过屏风就见一众下人手足无措看着床上的溱殁急的团团转。地上都是打翻了的食物,溱殁靠在床上明显的不配合。我皱皱眉,我还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更何况这孩子还如此不乖。
下人见了我忙跪下请罪,我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走到窗前站定,正愁怎么哄他的时候,袖口一紧。我回头一看,他站在我身后,一手拽着我的衣袖,有些胆怯的看着我。那眼神躲躲闪闪却又忍不住偷看让我忍俊不禁,伸手把他额前的散发别到耳后去,摸摸他的头:“怎么不听话?”他一脸似懂非懂,我叹口气,抽出衣袖拉着他的手到了桌前,他乖乖的坐着,也不闹。我伸手拿了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张嘴。”他竟也就乖乖的照做,薄唇轻启,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喂食完毕,他舔舔唇双臂一伸就趴在桌上,我用筷子敲敲他的头:“起来自己吃。”他没动静,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放下筷子把他抱起来,挑了些能用手拿的放在他近前,反手从架子上拿了条布巾,拉过他的手细细的擦。
烛火下,一双手白皙细长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暴露在阳光下,骨节分明掌心内还有曾习武留下的薄茧,指尖上是原来竹签钉过之后留下的浅浅的疤痕。我看着有些心酸,我想他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受了那么久那么狠的刑罚,那时他还没有失去武功,邵正自是不能奈他如何,那这一身的伤,和九天玄锁锁环,都是怎么弄上去的。当时因着烦躁和对他的怨没有在意,如今一细想才发现竟处处都是漏洞。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自愿的。
我想或许是因着他猜到如此才能让我消气,或者如此他才能继续留在这里。总之他受了,这一切他轻易就能毁掉的东西他毫不反抗的受了。心就像针扎了一样痛,我像在一片海中随着浪往更深的地方陷,然后旋进深海,永远尘封在海底。
“少爷”
我猛的一抬头,对上他茫然的双眼,他微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有些困惑。但我坚信,我刚刚清楚的听到他叫我一声少爷。那声音依旧清亮,只是轻些,带些不确定。他想把手抽出来,我紧紧的攥住:“乖,你刚叫我什么。”他眉头皱起来又使劲往回拉他的手。“说啊,你叫我什么,再叫我一声”我有些失控,站起身来看着他:“叫,再叫我一声。溱殁!叫我一声!”近乎咆哮。他一下就不动了,呆呆的看着我,眼睛里有一圈泪光,像是被吓到了又不敢哭一样。我这才恍然,忙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埋头在他肩膀上:“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乖。”他这才哭出声来,不是号啕大哭,那种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我的心都跟着颤了,赶忙把他抱起来放回床上,他却怎么都不愿意下来,两只手紧紧的环在我的腰上,我只好坐在床上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思绪飘的很远很远,我想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什么时候,总觉得以前见过他,还许诺了什么一样。
他像是哭累了,竟就睡在我怀里。我不想惊醒他,一挥衣袖熄了烛火,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靠在床上。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是否再做着什么美好的梦,梦里他爱的人和他终究在一起了。
我想到一个场景,他被铁链束缚着关在牢里,夜半他突然惊醒,然后嘲讽一样笑了。有人问他:做噩梦了吗?他把脸埋在双膝里:没有,我做了一个美好的梦。那个声音说:那为什么难过?他轻笑:因为我的梦,不会成真。
第三十一章
一夜无眠。
太阳自东方初升时,我轻手轻脚的把溱殁安置在床上,替他拉好被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俯身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乖,等我回来。
丫鬟伺候我梳洗过后,我自去取了三叉戟,唤人前来那匹我十三岁王宫围猎时赢得的红鬃烈马,又嘱咐了下人好生照顾他,一跃上马,不管不顾的在街道上飞奔起来。我既不是给朝廷办事,也就没必要走那套形式,我只要去疆场,只求得一个答案。
昨夜思前想后,辗转难眠。我原以为他因着一己私欲要剥夺我的全部,霸道的留我在身边。但他的自愿让我一改看法。我想他纵使心高气傲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残忍的谋害我娘,更何况若他果真勾结匈野,朝廷是不会轻易饶他的。当初因着对他的怨念没有细想,而今一思索,“溱殁叛主遭严惩沦为废人”这一条看似说得过去的理由却处处都是漏洞。又想起他和任玖意味不明的笑,一扬马鞭恨不能飞过去一样。
马蹄声在清晨的京城显得尤为空旷,没用多少时辰我便跑到城墙下,还未到开城门的时候,我又没有什么通关的牌子。那几个士兵自然不放我过去,情急之下我一掌打死了士兵,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用尽内力推开城门策马飞奔。
一路沿着小路向北行进,六年之久这国家我倒也游历了个半,挑着最近的马不停蹄的赶路。只盼着能快些到那地方。
五日之后,我狼狈不堪,伸手扯下了脑后的发带,既然散了就散的更彻底些吧,胯下的良马也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赶路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我们一人一马都知道,一停恐怕就再也跑不起来了。靠着一股信念我硬撑着,头昏昏沉沉,算算日子再赶三日便可到战场,也多亏着邵正愚钝,兵线一直向后推才得以省去再跑十几座城池的时间。只是不知这马儿还能再撑三日么。
几日未进食,腹痛又开始了,我想两年前腹痛是因着溱殁,而今还是因为他。勉强的笑笑,又不知几个时辰过去了,正午太阳高照,眼前一黑,终是体力不支,跌下马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是在一处僻静的帐内,我四下大量一番,看这布置竟是营帐了。为何我会在这里,还有我的马和兵器呢?
才要起身就发觉不对,丹田空空如也。尝试着运气,气息散乱怎么都凝聚不起来。心里暗叫不好,内力被封,兵器被夺,坐骑不知所踪,我现在的境地着实危险。再看看这营帐,简陋至极,该是末等兵都不会住的地方,全身上下没有禁锢,该不是被当成奸细了。
眉头紧皱,正要翻身下床,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几个士兵进来看了我两眼:“喂,一点内力都没有的倒在离营地那么近的地方,来投军的?”我心里正着急,哪管他问的什么,似听非听也懒得答话。这一下那几个士兵不乐意了:“小子,跟你说话呢”说着上来推了我两下。我这才抬眼看他们,眼里都是鄙夷。为首的那个一撸袖子把我从床上拽下来了,嘴里骂骂咧咧没几句好听的话。我拍拍衣服上的褶子,不去看他:“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抽自己两个嘴巴,这事算完。二,我动手。给你小半柱香的时间考虑”说完我倚着床边站了。笑话,没了内力又如何?拳脚功夫也少有人是我的对手。
一时帐内满是狂妄的笑声,刺耳又令人心烦。我故意提前时间,轻挽起袖口,看着他:“考虑好了?”他又骂了一句什么,我笑笑,踏步上前,提膝,送拳,侧肘。招招逼其要害之处,没几下,几人便都倒在地上。我丝毫不留情,又给每人补了几拳方才罢休。
理了理衣服,我问:“我的东西呢?”那为首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不太疼了才说:“你的兵器,张副将看着不错,拿去用了……你的马,累死了”我思索一下:“我睡了几日,内力被何人所封,这张副将营帐在何处,邵正又在哪,一并告诉我。”“从把你带回来到今日……有三日了,张副将的营帐在西北方第三个,他是个不得用的小官,邵将军平日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哪。至于你的内力……我们带你回来时你就没有内力。”
我暗自思索,我来了这邵正恐怕是不知道。无妨,也免得以后被千方百计留下来。从这里到交界处也有十几座城,内力被封自己去怕是不行。三叉戟离了我的手基本算是废铁一块暂且不用去管,不如就留在这假意投军,做个打杂的,跟着军队一并向前推进。这样想着,我便一笑:“小民确实是来投军的,刚仗着有几下拳脚功夫跟各位闹着,不要见怪,今日起还劳烦您给找个打杂的活计,多谢。”
第三十二章
自那日之后,我每天打扫别人的营帐,帮人洗衣服,别提日子过得多憋屈了。
有时候想想也是自己有病,放着好好的主帅不做,非给人打杂。就跟我曾经一样,放着逍遥的日子不过,非得跟溱殁回到那世俗纷争中去。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有没有闹。想着他面对我时乖乖的样子,心里就柔软的一塌糊涂。却又想起那段日子特总气的我跳脚,那种无可奈何的头疼感还隐隐作痛。不知不觉我的嘴角就浮起一抹笑意,时光飞逝,转眼也就两年多了,我还是后悔在最初的时候让人轮了他,那种声音在我耳边久久挥散不去。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对邵正简直失望透了。兵线没推进一点点,反而后退了好多。进匈奴地界越来越无望,我还正想另寻他法,至少找个人把我内力先解了,再拿回兵器。单枪匹马肯定闯不进别人的地界,还是得跟着军队才行。这时我才懊悔怎么没挂帅之后再来这地方。
果然鲁莽是要不得的。
有人问过我,看起来不像是甘于人下的样子为何做这样粗重的活。我便想起溱殁,只是笑笑对那人不在意的说:有人比我做的还透彻,我只干活而已。
日子就一天天过去,我心急却束手无策。这天突然一阵头痛,早早的回了住处歇着,想着以前总是溱殁帮我按压的,那种缓急得当的力度总让人很安心。夜里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身影朦胧的人走向我,看不清面容身形,只朝我伸出手,淡然的唤我一句:跟我来,知道你想知道的。
我就受蛊惑似得跟了过去,迷迷蒙蒙间只听见他喑哑不明的声音说:沅历十三年三月,你二人相遇于红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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