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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 作者:梁白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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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江湖恩怨

  传志认得这花园。付九当年正是在园中的石舫上,收敛了方家父子的尸体。他自小就听过千百次,知道这一幕何其可怖惨烈。一走进这园子,他便去瞧付九,见他面色铁青,也是郁郁寡欢。纵使身边锣鼓、鞭炮声震天,始终置若罔闻,呆呆在桌边坐着,浑不知婚礼何时结束的。倒是阿笙,一连喝了几杯,脸颊通红,双眸亮闪闪的,惹得“方传志”的眼睛都快要贴在他脸上。
  席间,周玉明前来敬酒,“付九”瞧见传志魂不守舍的模样,冷道:“白日里杀了人,夜里还来吃席,要与你这杀人凶手同桌,真是晦气。周公子也不怕不吉利?”
  周玉明笑道:“在座的都是江湖中人,岂会讲究这些。”
  阿笙站不稳,一手支在桌上,半偎着传志,冷冷道:“倘若传志不曾杀了宋斐,你可要跪地道歉?”
  周玉明挑眉笑道:“阿笙已抓到了水鬼?”
  阿笙眯起眼睛,将头抵在传志肩上,嗤笑道:“竟真有人信这种荒诞之言。”
  传志忙揽他坐下,道声对不住,周玉明摇头笑笑,并不与他计较。待他去另一桌敬酒,传志摸摸阿笙额头,温声道:“你喝多啦,咱们回去好不好?”
  阿笙喃喃道:“你不相信我有办法洗清你的冤屈,是不是?”他嗓音极低,口齿不清,附在传志耳畔讲话,倒像是小情人之间撒娇呓语。传志只觉得身子骨都要酥了,摇头道:“我相信你的。”
  阿笙低低地笑:“万掌门当时气得很,不肯听劝,到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瞧瞧宋斐尸体,便知道他怎么死的了。”传志一时拿不定阿笙是真的醉了,还是有意说这些话,手指在桌下捏捏他的掌心,等阿笙反手捏住他的,便暗暗笑了。
  “付九”双眸一眯:“这么说,你已见过宋公子尸体?”周围几桌的宾客,也都悄悄支起了耳朵。
  传志轻咳一声,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阿笙说明日便知,那就是明日。”他不善撒谎,能将这句话讲囫囵,已是难得。
  阿笙道:“谁要见他尸体?若先见过了,旁人赖我在尸身上做了手脚,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姓万的岂会让我见?明日我就说,那水鬼要附在宋斐身上才肯讲话,见不见就由不得他了。”他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不曾有这样活泼的语调。传志知他有意如此,也欢喜得紧。
  “付九”嗤笑一声,看向薛雷等人,笑道:“大话说得倒响,原来屁都不知道。谁不知宋斐怎么死的。便是看了尸体,他胸口也有这小子的掌印!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咯?”其它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阿笙不再理他,倚在传志肩上睡了。传志不顾众人眼光,将阿笙打横抱起离席,秦筝也自跟上。薛雷禁不住道:“这两人也忒过腻歪,恨不得长到一块去了,世上哪有这样的兄弟朋友?”
  薛风面露忧色遥望二人身影:“只怕他们不是兄弟朋友。”
  一回到杏花楼,阿笙便按着额头要秦筝给他煎药,喝罢又再三嘱咐她晚上切莫乱跑。秦筝恼道:“分明难受得要死,还管东管西,早晚累死你算了。”倒也老老实实回房了。
  阿笙又吐了两次,脸色方回转如常,细细问过传志他今日都说了什么,放下心来:“只怕演得不像,引人怀疑。”
  传志一面搀着他,一面喂他喝茶,丧气道:“若我再聪明能干些就好了。事事都要你CAO劳费心,没有遇到我之前,你一定过得很自在快活。”
  阿笙沉默片刻,道:“不,我同你在一起开心得很。唯一怕的,是日子过得太快。”不待传志回答,他已一掌将烛火挥灭,拉他走至窗边:“你随我来。”
  两道身影翻窗而出,悄没声消失在黑夜里。
 
  ☆、金风未动蝉先觉
 
  园中灯火已熄,万籁俱寂,独天顶一轮圆月。传志随阿笙潜入西园一所别院,躲在墙角桂花树下。花香袭人,两人紧挨在一处,阿笙道:“这是万向天的住处,房中是宋斐尸身。”皎白月光映在他脸上,传志目不转睛地瞧他眉眼。“武林盟会之前,我已见过万向天。宋斐之死,确实另有其人。”
  传志恍然大悟:“难怪你敢那样说,但……”宋斐是被他打入水中溺死的,众人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他死得太过蹊跷。”亲见付九下水走过一遭,那小湖最深处不过三尺,至人腰际,纵使宋斐受了伤,也不致溺死。万向天过于悲痛,不忍查看宋斐尸身,阿笙午时潜入此地,便是为了说服他验尸。“他颈前留有扼痕,眼睛中又有血斑,我问过筝儿,那是因为扼颈未死。凶手是将他按入水底,活活淹死的。”
  传志惊道:“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如何做得到?”
  “你大可再高声些,让所有人都听到。”阿笙冷冷道,“你可记得他落水的地方?”小湖呈窄长形状,水畔蜿蜒曲折,怪石嶙峋,又有树木掩映,宋斐落水之处靠近对岸,岸边是一片竹林,是时众人皆聚在此岸,全神贯注观看水榭中战况,若有人自竹林潜入水中,旁人想来难以察觉。便是瞧见了,也只以为他要下水救人,不以为意。“只要他水姓极好,功夫不错,又熟悉园中水道,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后游水逃走,将此事嫁祸于你。为的是借万向天之手将你除掉。”
  传志默不作声,又靠他近一些。阿笙接着说:“现如今藏宝图尚不知在何处,要着落在你同那另一个方少爷身上,想要宝藏的人不会在此时下手。”
  传志道:“你以为是另一个’传志’?”
  阿笙摇头:“宋斐死后未久,他们同周审川等人一起来,衣裳头发都是干的。其他人也是同理,他们都不是凶手。”
  传志沉思片刻,迟疑道:“那还有谁会想杀我?”
  “知道你是真传志的人,为了让另一个’传志’成真的人,再或者,害怕你们找到真相的人。”阿笙盯着月下屋檐,已近丑时,院子里愈发静了。“除了另一个’方传志’,还有一人,你可记得青虎门的张一刀?”
  传志点头:“他说当年,从狗洞中瞧见过谋害方家的人。”
  “听他所言,此人多半是庄敬亭,便不是他,他也一定知晓许多事。今早他有意维护你,定是在众人面前做戏,信不得。杀宋斐的不是他,或许与他有关,找到此人,与他当众对峙便可知;若不是他,恐怕还有别人。躲在暗处,你我都不曾见过。”
  “我们在等这个人来?”
  “是。”武林盟会阿笙与万向天一唱一和,是为告诉那人,他已察觉宋斐之死绝不简单;万向天提前离席,是怕那人察觉,先一步毁尸灭迹;去查水鬼、酒席上装醉,是要令那人以为,他已有了十成把握。“他若沉不住气,今夜来了,我们可抓到人证;今夜不来,明日再带众人验尸。总归要让人知道,你是无辜的。”
  停了半刻,他又道:“所以你不必自责。”
  月凉如水,阿笙的面容比月色更冷。传志禁不住亲他一口,附在他耳边道:“阿笙,我真想一辈子都停在这时候。”
  两人都压低了呼吸,不再讲话,静静望着那房间紧密的门窗。
  约莫过了寅时,忽有一人逾墙而入,轻手轻脚向房前走去。传志两人精神一振,按兵不动,见他左右顾看一番,将木门推开一道缝隙,闪身进入房中。万向天早将宋斐尸身换到别处,亲自在房中埋伏,只待瓮中捉鳖。房门尚未合上,两人打将起来,月色下,窗上两道黑影依稀可辨。忽听一声咒骂,房中乍闪起一道火花,那人破窗而出,向屋顶跃去。
  传志提刀抢上拦他去路。两人相距不过一尺,这人一袭黑衣,黑布蒙面,传志瞧见他一双倒三角眼,又听万向天喊道:“小心,他带了□□!”话音将落,蒙面人一甩衣袖,疾退三步,一枚火弹在两人之间猛地炸开,火光刺得传志双眸一疼。他只知非抓住此人不可,也不管那人还有无兵刃,闭紧双眼冲上前去,信手一抓,当真扣住了他腕子。蒙面人不欲恋战,自腰间摸出匕首,朝他面门直刺而来。传志目不视物,凭破空之声与他缠斗,两人顿时过了十数招。若非他耳力极佳,不能如此。万向天亦跳上屋顶,两人以二敌一,将他围住。然他的□□似源源不尽,每当落入下风便抛掷一枚借机逃开,一时僵持不下。
  等传志双眼得以睁开,两人已追至溪边。流水潺潺,传志暗道不好,只怕他再潜水逃走,当即挡住去路,提刀攻他下盘。黑衣人见无路可逃,亦拼死一战,一时间兵器声铿锵作响。万向天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害我兄弟?”
  黑衣人胸口已中了传志一刀,闷哼一声,挺身朝万向天刀上撞去。飞燕刀吹发立断,万向天为留活口忙要收刀,却听呼哨一声,有暗器射入黑衣人大腿,令他跪倒在地。传志低头一看,是一支短箭,向短箭来处喜道:“阿笙!”溪边林木葱葱,阿笙躲在林中。他这日穿了淡青衣衫,身影隐约可见。
  万向天收刀,提起黑衣人衣领,又问一遍,不料一枚短箭再度破空而来,射了那人肩窝,传志奇道:“他已逃不掉了,你做什么?”说话间,林中又是簌簌两箭,一枚射空,一枚直冲那人面门而去,传志大惊,抬手猛抓,一把将箭拦下。有惊无险,黑衣人却一把扯下面巾,破口骂道:“是你!——”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枚火弹弹射而出,飞入他张开的嘴中,炸裂开来。
  万向天与传志皆是一愣,传志看向手中短箭,忽觉不对,心头大慌,冲入林中。
  阿笙并不在那里。他赶回万向天的住处,桂花树下空无一人。
  庄中家丁听到响动已提灯涌来,近处的武林人士亦聚集而来。很快,住在后园的周审川也赶来了。传志四处找了许久,都不曾瞧见阿笙,也没有人见过他。今夜一战,牵动了白天的旧伤,传志停在岸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抓紧那枚短箭,尽力咽下喉头涌起的血气。
  众人来到溪边,看到地上那具尸体,无一人认得。万向天解释过来龙去脉,末了怒不可遏,斥道:“方传志,姓秦的口口声声说要活捉此人,为何这时变卦!你两个究竟有何阴谋!”
  传志望他一眼,席地而坐,面露颓然:“不是阿笙。”
  周审川道:“万掌门息怒,传志,你慢慢说。”
  传志举起那枚短箭,轻声道:“你们都见过的,阿笙箭法很准。他自幼不能走路,一心只练双掌功夫,所以暗器使得很好。他要用箭杀人,绝不会射了三次还杀不了。我拦下这枚箭的时候,还奇怪为何这样容易。后来才想明白……”他垂下眼睑,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射箭的人不是他。那个人拿到了阿笙的箭,用它来杀人灭口。但他不用箭,便总也射不中,力道也不足,他见这人要说出他的名字,才不敢耽误,用他擅长的火弹杀了人。”
  众人无言,万向天迟疑片刻,拱手道:“是我错怪了。”
  传志无意理他,只摇摇头,环顾四周,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过,缓缓道:“他用阿笙的箭,是为了隐藏身份,也许是他暗器的手法很独特,旁人一眼就认得出,也许是他的兵器很与众不同。总之,一定是因为我们都认识他,他才这样做。他将阿笙带走了,要赶快将人藏起来,这需要花些时候,所以他现在不在你们当中。”
  众人相对而视,祝罗敷道:“若他将人藏在近处,再装作同我们一样,听见响声才赶来的呢?”
  传志并未想到这一点,苦笑道:“前辈说的是。”他猜到阿笙被抓,心知悲痛无益,强迫自己去梳理眼前线索,却愈发难过,暗道:凭我一己之力,可能想明白?便是想明白了,可还来得及?不对不对,那人要取阿笙姓命,当即便取了,何必将人带走?阿笙现在不知人在何处,我不去找他,还有谁去?思及此处,又强打精神,掬一捧溪水抹了把脸,起身道:“要是如前辈所说,我们此时在附近找一找,便知真相。还请各位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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