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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刀 作者:梁白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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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江湖恩怨

  林白鹤打个哈欠,挥手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大家伙何必要听你的?天一亮还要商议南北结盟大事,谁有精神陪你玩游戏。”他说罢便挤开人群要走,却听传志朗声道:“祝前辈说的是,在场诸位,个个都有嫌疑。凶手一杀人,大家伙便聚在此处,前后不过一刻,要避人耳目将阿笙藏起,再混入人群,他跑不远的,至多将人藏在西园罢了。只要各位同我一起,将西园搜查一遍,若找不到阿笙,便说明他已逃远了,在场各位就都是清白的。你若心中无愧,不应该协助晚辈来洗清这污名吗?”
  林白鹤身体一僵,怒道:“你怀疑老子?”
  “传志不敢。只是事关阿笙姓命,迫不得已。”传志不卑不亢,挺直了腰背。
  林白鹤还待再辩,周审川上前道:“诸位,在下以为传志所言有理。我们齐聚此地,本就有意找到当年落梅庄惨事的幕后真凶。此人先杀宋公子陷害传志,又要毁尸灭迹,带走秦笙,想来与当年之事脱不了干系。”
  薛雷和道:“奶奶的便是无关,他今天做的事,也令人发指!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岂能让这种恶人活着?”
  万向天道:“正是,此人是害我兄弟的同谋,在下恳请诸位,助在下找到真凶,以慰藉宋兄弟在天之灵!”
  如此一来,群情激愤,林白鹤无言以对。是夜,众人三五人一道,各由落梅庄下人带领,在西园中搜了一个时辰,却不曾找到阿笙。东方天已发白,群豪皆有些萎靡,一人低声骂道:“兴许是做戏给咱们看的,那姓秦的生得同戏子也差不多,把大家伙耍得团团转,指不定在哪里偷笑哩。演了这一出,这小子可就清清白白,从没杀过人了!”
  阿笙下落不明,传志不愿与人再起纷争,冷冷睇了他一眼,转而谢过众人。又听小厮来报,庄敬亭、陆荣等不少英豪匆匆赶至,付九、秦筝和另一对方家主仆也在其中。周审川将夜里诸事讲过,庄敬亭上前来看那尸体,不待讲话,付九便惊道:“封决!”
  周审川奇道:“付九爷认得此人?”
  付九朝尸体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他便化成灰,我也认得!这是当年我落梅庄太湖分舵主封决!这厮与人勾结,将我困在太湖,又派人追杀我与小少爷,便是他、便是他……十八年来,我没有一天不记得他!若没有他,兴许、兴许……”他双目赤红,热泪盈眶,当年祸事历历在目,再一看此人死相极惨,更是仰天大笑,从传志腰上抽出梅花刀来,一刀砍在封决胸口,对传志喝道:“你也来!便是他!便是他!”他状若疯癫,众人皆默然不语,瞧着他对封决尸身又砍又削,将其面颊狠狠踩入污泥中。尸体通身几乎无一块完整皮肤。许多人不忍再看,转过头去。
  周审川问庄敬亭此人当真便是封决,庄敬亭略一回想,道:“正是他。当年我接手落梅庄,确乎见过此人,只是他处事不当,私吞舵中财物,我依庄中规矩将其革职,他便叛逃出庄,此后再无踪迹了。不想竟在今日出现。是我庄中戒备疏忽,竟将这等危险人物放了进来,还害了宋兄弟……”说罢忙对万向天赔礼,又拉过传志,问他可有受伤。他一双手阴冷氵朝湿,箍在腕上难受得紧,传志不动声色躲开,低声道:“不妨事——九叔,他已死了,你停手吧。”
  付九自不肯停,朝封决面上又是一刀,却听铿然一声,刀刃似乎碰到一处异物。
  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周审川脸色一变,当即附身查探。这一刀将封决面颊一劈两半,露出他血肉模糊的口腔。
  秦筝瞧在眼中,面色煞白,跪在溪边干呕起来,一人上前请抚她背心,冷冷道:“亏你是个大夫。”她心头一甜,并不理他。
  周审川自封决口中摸出了一块玉。约莫拇指盖大小,洁白透亮,本该是椭圆形状,被炸坏少半,余下这半块上刻有两个篆体字。周审川不识得,拿给陆荣看,陆荣道:“当是’方大’二字,却不知有何意义。若能寻到另外半块,兴许可知。祝前辈见多识广,可猜得出是何物何人?”
  万窟山依仗门下各处青楼,消息灵便,对武林秘闻掌故多有所知。祝罗敷思忖片刻,摇头笑道:“实不相瞒,老朽确实不知。姑娘们兴许有什么线索,只是要慢慢去查。”
  林白鹤讥道:“祝老太太知道的事,岂能白白给我们听了去?便是天皇老子来了,怕也得拿钱换。”
  祝罗敷笑道:“也不尽然,譬如林掌门的娈童碧儿并非死了,实乃同贵派门下弟子私奔一事,老朽便很乐意昭告天下,分文不取。”
  林白鹤面色铁青,众目睽睽之下,半个字也说不出。
  他二人每每见面都要相互讥讽,周审川无奈叹息一声,不再多言,将那白玉交给传志,温声道:“此玉兴许与你方家仇人有关,你好生保管。今日比武一罢,选出一位德行武功都能服众的武林盟主,定要助你将当年真相查清楚。”
  话音未落,“付九”便道:“周盟主这么说,是认定这小子才是真正的方家遗孤了?付某第一个反对!”
  付九冷道:“你连方家的仇人都不认得,还敢自称付某的名号!”
  “嘿嘿,老子当年带小少爷逃命时,可不曾见过这小子。付某一生都在庄中服侍老爷,从不敢干涉庄里的事,落梅庄下七十二舵,岂会个个舵主都认得?倒是你,在场的各位,只有庄先生认得这姓封的,你倒说说看,你怎么认得的!怕不是——”“付九”绕着尸身走上一圈,笑道,“听庄先生说,这厮早已叛逃出庄,该不是你俩那时候认识的,你知道了孙少爷的事,便与这厮互相勾结里应外合,演这出戏给人看的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暗暗点头,心道有理。付九勃然大怒,将梅花刀信手插入地下,指着刀柄道:“这把刀是老爷亲手赠与我的,天下间只此一把,刀上的梅花,庄中人人认得!”
  “付九”冷笑,示意“方传志”上前,亦拔出刀来。
  两把刀模样别无二致,传志这把刀柄颜色暗淡,倒显得更加陈旧。“付九”瞥上一眼,双眉倒竖,怒道:“这些年来,我一刻也不敢忘了给老爷报仇,日日夜夜悉心照料,不敢使梅花刀有半点损伤,你拿一把破铜烂铁,也敢称是我落梅庄的刀!”
  此话是质疑他对落梅庄的真心,付九勃然大怒,一声暴喝,提刀便要砍上:“娘的这把刀跟了老子三十几年,你胡说八道!”“付九”不甘示弱,亦拔刀相迎。两人使的刀法相似,双刀相交,一时僵持不下。周审川急纵上前,拦下二人道:“你俩打上一通,便能知道谁真谁假吗?此事还需慢慢商议,等到结盟事了,便由武林盟主亲自为二位主持公道,如何?”
  陆荣点头称是,庄敬亭笑道:“周兄所言极是。我南北武林结盟,本是为了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这位盟主要协调盟中各派纠纷,必处事公正,不偏不倚,由他来给二位调停,是再好不过。”
  两付九冷哼一声,各退一步,仍愤愤然瞪着彼此,分毫不让。不想祝罗敷忽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依此来挑选盟主?今日比武,胜出的几位武艺自不用说,若谁能查出当年真相,可见其才智得以服人,能公正处事,可见其德行足以服众。此人还不该统帅群雄,做武林盟主吗?”
  周审川思忖片刻道:“祝前辈说的是,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这才渐次散去。传志在封决尸身上搜寻一番,再没发现其它物什,将其交给万向天。两人一同捉拿封决,对彼此武功人品皆暗生敬意,万向天谢过传志,道:“多亏秦少侠聪敏过人,才能抓到真凶。依他本事,不论遇到什么,都可以逢凶化吉,小兄弟不必担心。至于你方家之事……”他瞥一眼“付九”两人,又道:“不论你是不是方家后人,我燕山派都是你的朋友!”
  英雄盟会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有外人向他示好。传志心生感激,以礼相送,待他走远了,忽想:万掌门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呢?脚下泥土微润,传志只觉通体发寒。
  一时间,溪边只余寥寥几人。“方传志”自地上拔出刀,随“付九”离去前,对传志道:“秦笙他真的不见了吗?”他在人前总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寡言少语,这还是头一次同传志搭话,惹得“付九”大怒:“少爷,你莫忘了这小子是谁!”
  传志垂着头并不理他,那少年又道:“我若是你,宁愿不要这天下至宝。”说罢,“付九”一把推他背心,要他快些走。周审川皱眉瞧着那两人,再看看传志,叹息道:“都是大有可为的少年人,为那天下至宝便撒这等大谎,往后于江湖上如何立足?”
  庄敬亭笑道:“周兄,那可是前朝皇帝的宝藏,在你这里倒一文不值了。”
  周审川奇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侠之名声不比那天下至宝?”
  庄敬亭但笑不语,作势请周审川等人先行,几人谦让一番,正待离去,传志忽道:“庄前辈,你们来时路上,可曾见过阿笙?”
  庄敬亭眉头微蹙,旋即笑道:“小传志,你要问我什么?”
  传志握紧梅花刀,双目直直望着他,漠然道:“当年,前辈是如何成为落梅庄庄主的?”
  庄敬亭笑道:“在下有方老爷子亲笔手书一封,他老人家说,有歹人要在方小少爷的满月酒上图谋不轨,方家恐生不测,一旦方家有难,要在下协助方家后人,料理庄中诸事。小传志可是不信?这手书至今还在我书房中。”
  “可方家后人,只剩一个孙少爷。”
  “不错,当年我亦派人四处寻找,只可惜无功而返。”庄敬亭神色泰然,又似想起什么,笑道,“先前我还同周兄等人说起,这两个传志,若是一真一假,待我们找到那个真的,在下便将落梅庄拱手相让,绝不反悔。落梅庄本是方家所有之物,在下只是暂管罢了。然而——”他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乍现:“若有无耻之徒,想要欺世盗名,偷梁换柱,我庄敬亭决不轻饶!”
  传志笑道:“那是我错怪前辈了。”
  庄敬亭亦笑道:“小传志怀疑我也是理之应当。这些年来,怀疑我的人已不知有多少。”话虽如此,他的双手却微微颤抖,双唇紧抿,似极为不甘。周审川忙道:“庄兄为人,我是知道的!宵小之徒的流言蜚语,管它作甚!”
  陆荣亦道:“庄兄今日所言,实乃振聋发聩!古人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庄兄十八年来所作所为,诸位都瞧在眼中,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庄敬亭复哈哈大笑,几人这才离去。独留秦筝、付九与传志三人,付九怒道:“奶奶的都说什么狗屁!姓庄的绝不是老爷的朋友,那狗屁手书,定是假的!”
  传志苦笑,秦筝拉过他手腕探脉,忧道:“你莫强撑了,再回去好好歇上半日。你是真的方家后人,他们总不至颠倒黑白,硬说你是假的!哥哥不在……他定会没事的。上一次,不也逢凶化吉了吗?”
  先前众目睽睽之下,传志不得不佯装冷静淡然,到此时方觉胸口疼痛难忍,心下空落落的,半偎在她身上,茫然道:“筝儿,他们明明都在说谎,为何能那样坦然?庄敬亭说的字,我一个也不信……你说,明明是我方家的血海深仇,在他们口中,怎的那样轻巧?哼,竟要以此来挑什么武林盟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筝垂眸不语,半晌,眼泪蓦地滚落下来,低声道:“若哥哥在就好了。”
  说话间,忽听一人道:“你们眼下可还有更紧要的事担心哩。”
  三人循声看去,常不逊坐在岸边柳树上,把玩着手中的饮血刀:“小传志,这两日王公子的人时时跟着那对主仆,他们可一丝破绽都没有。孙先生给了祝老婆子一百两黄金,买他二人的消息,你知结果如何?”他收起笑容,正色道:“一旦你成了假的方传志,对王公子来说,便没什么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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