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身娇 作者:喜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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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问问箱子里面都是什么?”梁检拽起他冻得冰凉的爪子捂在手炉上,说罢冲亲卫点点头。
王府的亲卫都是洛常亲自带的,对这二位祖宗的关系早就习以为常,上去掀开箱盖,露出码放整齐的漆黑的铸铁炮身,新铁防锈蚀的油腥味,冲进雪后清冽的空气里。
叶翀走近,扶着箱盖仔细看了看,惊异又难掩喜悦地回头对梁检说道:“佛朗机炮!”
“不是一般的佛朗机炮,这是骑兵用佛朗机。”梁检叫亲卫拿起一挺,解释道,“炮身仅二尺,自重较轻,腹内置子铳五枚,可于马上连续发射。”
叶翀摸着漆黑滑手的炮身,一脸难以置信,嘟囔道:“殿下,这稀罕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梁检高深莫测地笑着,摸出手巾擦去他指上油腻,轻声说道:“漂洋过海而来。”
叶翀瞳仁一缩,猛得攥住他的手,大启是有海禁的,除每年南海、东洋、西洋诸邦以朝贡为名互换物资以外,任何物资登岸、离海均为走私,乃是重罪,梁检天潢贵胄居然违法乱纪成这样?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了,那还不得上天啊。
“东洋过来的,那几个浪人可不是白抓的,放心拿去用”梁检不以为意,拉着他往屋里去,边走边说道:“北部密林有仰阿莎,苗军擅长丛林作战不足为惧,我东南为河谷平原,利于缅邦象军作战,这仗不好打。”
叶翀在西北十余年,打过驼军还真没见过大象,在兵部听云南主事介绍之后,也觉棘手。
他沉默着打上门说道:“象军在西南所向披靡未尝败绩,却也不是无懈可击。象军虽冲锋猛烈无比,但难以机动处置,乱其阵型,内乱踩踏造成的损失往往大于外部攻击。他们冲锋压力大,我方必须以火器在远线压制,但距离太远攻击力度就会大减,象军训练有素远地飞炸怕是有限,我也在想如何机动扰乱,殿下送来的这批火器正解我燃眉之急。”
梁检笑着拂袖让了杯茶给他,然后认真地开始剥蜜桔皮,“你可是已想好了用处。”
叶翀喝掉半杯茶,大有长篇大论的架势,喜色难掩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西北军最为尖锐的便是机动轻骑,配三眼火铳,但火铳铅弹对象军来说杀伤有限,又有填弹空隙,这样轻骑的滋扰威力很难发挥,若是配了殿下这批马上连射佛朗机炮,围攻阵型可成。”
梁检将剥好的橘子送到他嘴边,笑盈盈地说道:“那将军看我这个补给勤务做得可还到位?可讨得到赏赐?”
梁检的手指还粘在他唇边,叶翀含着蜜桔不着痕迹地舔了下,就笑着不说话了。
“混账!”梁检绷不住脸,笑着骂了句,心却热成一团。
叶翀果然黏过来亲他,两人很快在温暖的室内纠缠在一起……
***
二月初二,苍龙七宿出角宫,陆泽督理漕运,沿路搭建好数个粮草、兵马补给辎重点,叶翀的两路大军才陆续开拔,向木邦挺进。
太子主持祭天、军誓出征仪式完成,朝工亲贵们登上德胜门,目送新训浙兵在骁骑营带领下,踏着未消的积雪而去。
叶翀十步一回头,在一众相送人群中寻找梁检的身影,直至目力不及也未找到,微微有些失落。
刚到北运驿,突然一只白翅信鸽盘旋而至,亲兵对这只鸽中“黄天霸”已十分熟悉,快速提醒叶翀,殿下的那只祖宗飞来了!
果然,飞羽离地三丈高就迫不及待地俯冲而下,一头扎进叶翀怀中,像只白色的炮弹。
今天这只色鸽算是阴沟里翻船,叶翀甲胄在身,它一头撞在护心铁甲上,当即就瘫成了一团白毛。
叶翀捧它在手,又吹又晃好半天,才见它摇头晃脑地爬起来,丢鸽现眼地“咕咕”叫了两声。
叶翀长出口气,顺了顺它那一尘不染的大白翅膀,惊吓过后才发现,飞羽脚上带着一只紫绸小包。
他稳住胯.下宝驹,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是一张天师平安灵符,颠晃下从中滚出几颗海红豆。
树有相思树,豆有相思豆,大启男女大婚时,会在新房夫妇枕下各放六颗许愿的海红豆,可保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叶翀面上微热,攥紧了手中灵符红豆,心氵朝澎湃,笔挺的身姿里填满了思念。
待他默默重整情绪,再一抬头就见不远处,王府车架停在路边,梁检站在山坡的石亭里,背后是起伏的山脉,春雪未消茫白一片。
“殿下,正犯春寒,你怎么在这里。”叶翀见他一袍寒风,不知等了多久,不免担心。
梁检自潼关中黄雀之毒,与体内金蝉相交极难根除,虽说胡未迟乃世间少有圣手,却也只能徐徐消除,偏又遇朝廷多事之秋,一直殚精竭虑未得静养,他身体不似常人康健,稍遇寒邪都能病上许久。
梁检悄悄拉起他的手,宽大的袍袖落下来刚好掩住,“皇子无诏不得出京,此处是我能送你最远的地方。”
他眼中牵挂弥漫,却又坚定不移地嘱咐道:“仰阿莎人虽疯癫,但丛林作战经验丰富,北部防线密林丛生,是你未涉之地,务必听她指挥。我知你领兵磊落一视同仁,但云南、木邦形势复杂,若遇未知情况,大可将云南提督填做炮灰,万不可以身犯险,不可离中军,不可冲锋陷阵。”
一口气说了三个不可,但这场战争他却不可不让叶翀去,再多的嘱咐都无法抵挡他深深的无力。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若国力昌盛、重兵布边,自然威慑四方不敢有犯。
叶翀笑着安慰他,“殿下,臣十四领兵打过西域,平过西北,收过西海,臣不是任姓胡为之人,除了在殿下面前情难自禁任姓惯了。倒是殿下,千万保重身体,让胡先生回来吧。”
梁检心头软肉好似被针扎般,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拍了拍叶翀的手臂,“大将军只管讨贼平乱,本王在此为你定北司南。”
两人默默相视无言,静默许久,直到骁骑营都快通过,梁检才轻声说道:“快去吧。”
叶翀向他行礼走出凉亭,接过亲兵手中马鞭,扬鞭策马而去。
梁检抱着不知何时钻入怀中的飞羽,“你要乖乖跟着平云,不许乱跑。”说罢振袖一掷,飞羽展翅冲天,在空中伴着疾行的军队一路飞去。
***
梁检没打过仗,不知道云南提督别说当炮灰了,扑街都赶不上热乎的,跑路倒是行家里手。
叶翀两路大军还未进川贵,他就被莽达的象军大败,沿喳理江后撤二十多里,退守孟定、镇康。
这一退,让北部突入形势大好的苗军顿时不妙,莽达一旦攻破镇康,苗军随时都有被抄后路,包饺子的危险。
苗军无奈之下只得随之后退,让出防线,仰阿莎急报冲进兵部、内阁,气得直在军报中骂娘。
叶翀放弃步甲,两路轻骑汇合,猛追前置布调补给的陆泽,待他们进入勐缅,孟定、镇康全部失陷,仰阿莎被迫退守保山,十万缅军分四路压向喳理江东。
陆泽最后一个布调补给点在耿马,位于边地重镇孟定身后,他到时到处都是拖家带口往勐缅方向逃难的老百姓,官道上乱成一团。
护卫粮草的游击将军阿卓探路回来,老远就喊道:“将军、陆将军,孟定失陷!”
陆泽吓得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去,“怎么回事?云南提督、孟定总兵的人呢?”
“孟定失陷散兵四逃,耿马城里现在只剩巡边副总兵在组织残兵和百姓撤退。”阿卓拉住缰绳,又道:“将军,我们人马不足,要不后撤勐缅与世子汇合?”
“不能退,耿马要失,勐缅也守不住,刘颢这个混账该杀!”平日和颜悦色的陆酸儒,突然变了脸色,“耿马城内的巡边副总兵是谁?”
“兵部员外郎段江源,刚到任,本也是要进孟定的。”阿卓方才已见过这位吓得魂不附体的倒霉蛋。
“告诉他,停止官兵和百姓的撤退,四城紧闭,整备待命。”陆泽转身,面色凝重,对身后的亲卫说道:“带人守住官道,收拢散兵残将,违抗者以逃兵论处。”说罢带着阿卓的骑兵进了耿马城。
第37章 投敌
段江源正在府衙布置残兵准备坚壁清野,然后打包袱跑路,就见满身尘烟的陆泽壮步杀了进来。
“段平叔,你糊涂!”陆泽一把抓住段江源的手,他两是同期庶吉士,后在兵部也多有联系。段江源是个老实巴交的弱鸡,要不也不会快打仗了还被派来巡视边界。
“元南兄救我啊!” 段江源眼泪都快出来了,拽住陆泽的袖子死不撒手。
“你若还想保命,赶紧将残兵召回,坚守城池准备迎敌。”陆泽一把扯出袖子。
段江源惊呆了,“啊?元南兄不要与我玩笑,缅军十万渡江,我这里都是从孟定跑来的残兵连个参将都没有,怎么守啊?”
陆泽肃然说道:“你若不守出城便是死罪,孟定失陷无论如何那是被打败的,你我此时在耿马,便是耿马最高长官,弃城逃跑拱手相让,与投敌无异。”
段江源声儿都没出,腿肚子发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丧道:“我命休矣……”
陆泽叫人给他扶到椅子里,就没管了,赶紧召集人手布置城墙防御,和其他战备事宜。
“将军,孟定残兵加上我们的人不足六千,耿马虽说地处仰势,城池也算坚固,但若数倍敌人围攻怕是坚持不了。”点兵回来的阿卓面色沉重,低声对陆泽说道。
陆泽背着手原地转圈,又走到地图前看了看,“你叫人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围着城头都给我站满,再把咱们带的红衣大炮、飞火神鸦拉上去,等莽达的前锋到了,派人告诉他我要和谈。”
阿卓用怎么又疯了的眼神望着他,足足看了半刻,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将军,投……投敌是要杀头的。”
“谁说我要投敌!”陆泽迎着她担心自己脑袋的目光,无奈地解释道:“如果我没算错,世子已知孟定失陷,必定快马加鞭直冲耿马,而莽达虽说十万大军,但打下孟定的不过是先锋,他们一路孤军深入人马未必足够攻城,补给也可能跟不上。我们只要拖他些时日,待世子两部大军到位即可。”
阿卓想了想,从她的经验来看还是不靠谱,于是说道:“一鼓作气再衰三竭,对方先锋若知我兵力空虚,拒绝和谈,集中兵力强攻一处,此战凶险。”
陆泽点点头,心里也是明白的,但事已至此只能一赌,不然怎么办?跟里面那个废物抱头痛哭,然后一起上吊抹脖子,真他娘的丧气!
他平静地看着阿卓,不咸不淡地说道:“将军百战经验丰富,若必定一战,陆某定当以身与耿马共存亡。还请将军勿要外传此讯,只放出消息准备和谈保城。”
阿卓漂亮的大眼睛瞳仁一黯,突然说道:“将军不能死,阿卓不会让将军死的。”
老光棍陆泽端着茶碗的手都抖了,心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是我想多了吗?”
陆泽次日一早就收到叶翀飞鸽传书,只杀气腾腾一句话:守城待援,弃城者军法处置。
他将这封带着金印的军报压在手中,对外只说孤城难守,百姓无辜,愿和谈保城。
这下耿马城剩下的老百姓不干了,谁他娘的让你胡乱代表,我们不做缅邦顺民。
耿马县衙被愤怒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陆泽在里外三层的护卫下,还是被甩了一头一脸的臭鸡蛋、烂菜叶子,黄绿相间地爬回衙门里。
“刁民,都是刁民!”气急败坏的陆将军擦干净满头蛋黄,又冲到衙门口咆哮,被噼里啪啦一顿垃圾砸回来。
“将军别闹了!”西戎女土匪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叫人把已经化身疯狗的陆泽拉进内堂。
陆泽一边从头上摘菜叶子,一边偷偷摸摸地对阿卓说道:“夜里城门围三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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