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番外 作者:兔八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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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御真人的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一点不错。师尊为人刚正,他觉得魔头自他手下而出,霍乱江湖,导致天下大乱,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他带着我们杀尽邪祟,破入金莲教,与小师兄一战,最终险胜,却终究没狠的下心杀了小师兄。”
“我伏伽山位于北域和陈国边境,师尊一念之仁,废了小师兄一身功力,断了他手筋脚筋,丢到北域境内,让他听天由命了。而后,对外宣称魔头已死,邪功已毁。世人不疑有他,心头噩梦除去,人人称赞师尊乃是仙人。但师尊却因放了小师兄,深觉有愧天下人,夙夜难眠,心魔难消。与小师兄那一战,他已伤了内里,恐命不久矣,却又担心他死后,小师兄再卷土重来。于是,师尊取来伏伽山顶千年寒冰铸成请命符,并以肉身作为禁制将大乘功法封印其中,并且设下禁令契约——请命符一出,江湖五大门派,十大高手必须无条件听令,否则将爆体而亡。而后又怕有心之人觊觎,用可以破开千年寒冰的神剑——无极,将请命符一分为四。做完这一切后,师尊将四块请命符交到我手上,没几日便仙去了。”
说完这些,玄御真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轻松许多,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多年的包袱。他眉目间尽是浩然风骨,举手投足飘然尘逸。
“自那日起,至今已有百年了。我们都以为,小师兄已经死了。”
听玄御真人一口气说完了这些尘封百年的旧时,江其琛和陆鸣俱是神色凝重。玄御真人倒也不急,兀自给自己又添了一杯伏伽茶,慢慢的等着他们把这些过往消化进去,仿佛那日说爱茶,不可贪杯的不是他一样。
沉默良久,江其琛揉了揉眉角,正色道:“师尊,所以那地宫里的人,就是玄风……师伯的人?”
玄御真人极缓极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地宫,我没到过那里。我只是在不虚山发现了邪祟的踪迹,猜想应该是小师兄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找到他,伏伽山上就出了事,我就赶回来了。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陆公子是我故意支去不虚山的,发现邪祟,通知你,后面的一切都是情理之中,水到渠成。”
“那他想干什么呢?为的大乘功法么?”
玄御真人:“呵,谁知道呢?也许是内疚自己害死了师尊,想效仿先祖也说不定。痴人说梦。”
玄御真人这句话一出,江其琛和陆鸣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睁大了眼睛。若是江湖中人不了解大乘功法,那玄风出自天眼宗,不可能不清楚大乘功法可以死而复生只是谣言。
他沉寂多年,在此时破出,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大乘功法真的还有另一层用处么?
暂且将心头的疑虑压下,如果确定了那背后之人就是玄风的话,那之前的种种就可以说的通了。
比如,绿衣女子手中的穿骨针是金莲教之物,想必是玄风造的。不虚山突然出现的邪祟,是玄风等人在重炼阴煞邪功。地宫中那些北域女子,是玄风从北域带回来的。还有沙桑口口声声的“不动天眼宗的人”,是玄风顾及着师门情谊。
这样一想,几乎之前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解开了。
背后之人已经浮出水面,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着手扳倒裴天啸了?
江其琛沉吟片刻,对玄御真人报之一笑:“多谢师尊坦诚相告。”
玄御真人拂了拂手:“这些事,迟早要叫你们知道的。不过,此事我从未告知过他人,便是连福来也没有说过的。”
“师尊放心,若有一日瞒不住了,我替您告诉福来师兄。”
“如此甚好。那孩子看重师门情谊,知道此事,只怕会惊扰心神。余下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处理了。我知你心系家仇,但这件事也关乎到天下苍生。你……自己斟酌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闹心的来了——先祖和他的小徒弟嗷嗷——详情见《不悔》!哈哈哈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惊变(1)
回岁寒居的路上。陆鸣自从听了玄御真人说了那些往事之后,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脸色尚未恢复过来,这个模样尤像是失了魂。江其琛几次回头看他,那人竟然都没有反应。
“鸣儿,在想什么?”
江其琛轻声唤了一句,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回答。他忍不住把手放到车辙上,硬生生截停了四轮车。
感觉手下有一个力道再阻着自己前行,陆鸣这才回过神来,一低头就对上江其琛疑惑的目光:“爷,怎么了?”
“我倒要问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喊你都听不见。”
陆鸣哑然,他方才仍在想天眼宗先祖和他那个小徒弟的事,饶是玄御真人说的隐晦,他也从中听懂了那两人之间别样的情愫。他不由得把自己和江其琛代入进去,他在想,若是那故事的主角换成他们,自己会怎样选择,会不会生出不一样的结局。这一想,就想入了神。
江其琛松了手,见陆鸣那个模样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可是在为先祖和他弟子的事情动容。”
陆鸣没想到江其琛这么直接的就说出来了,有些心惊,又隐隐有些期待。他想知道,江其琛是如何看待这样一份惊世骇俗,有悖天理伦常的感情的。于是,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爷,你呢,你可会动容?”
江其琛转过身去,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然后他说:“自然。”
陆鸣登时就觉得心里仿佛点燃了一把焰火,硬生生将他冰封了多年的心划开一个口子。他脚下有些不稳,却还是两步走到江其琛面前,半跪在地,以一种臣服的姿态看着他。
陆鸣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仿佛黑夜中的浩瀚星辰,叫人止不住的沉迷。
他就是用这样一双满含希冀的眼睛望着江其琛的,他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却又小心翼翼。
“爷不会觉得有违伦理道德么?不会觉得肮脏龌龊吗?”
陆鸣近乎是要把自己的心剖开了,有一双手正把那深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敢为人知晓的东西,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拽了出来。
然后,他看见江其琛极其坚定的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世间上任何一种感情,只要是倾心相待的,就都值得赞颂。”
在这一刻,陆鸣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为自己那多年未曾宣之于口的爱情,是的,他第一次正视这份感情。不是一次次的践踏、不是觉得它不堪入目,也不是为这份感情感到羞耻。甚至,他觉得自己配得上那个人了,因为,那是他倾心相待的人。
陆鸣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笑容破开了他脸上十年如一日的寒冰,像一朵生来就浓烈的骄阳,深深地映在江其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
有多久没在这张脸上见过这样明媚又灿烂的笑容了,光是看在眼里就能被那脸上的温暖所感染。
于是,江其琛也笑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那人开心成这样。他只知道,瞧着陆鸣开心,他也止不住的开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想报仇了,也不想再理这些江湖纷争。想着,干脆直接带着陆鸣找处山林,过一辈子安生的日子得了。只要能把这笑容长长久久的凝在这张脸上就够了。
然而,转瞬他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伸出手——像陆鸣小时候每回犯了傻事时一样,在他脑袋上爱怜的揉弄了两下,轻声道:“小傻子。”
陆鸣脸上的笑容,也是在那个瞬间,一点一点的凝固的。
陆鸣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情意,顿时倾没。他怎么忘了,即便江其琛不反感这种感情,也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份感情。即便江其琛不讨厌这种感情,也不见得他就会喜欢自己。
江其琛始终把他当个孩子。
方才在心头绽开的焰火瞬间炸裂般四散飞去,没入陆鸣的七筋八脉,灼的他仿佛周身都陷在了火海之中,胃里也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
陆鸣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面上不动声色,站起身回到江其琛身后。他紧紧的握着四轮车的推手,仿佛不这样就扼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在江其琛看不到的地方,陆鸣眼眶一圈通红,苍白的脸上泛起了青黑之气。
陆鸣眼前不断有刀光闪过,尖利的叫喊声仿佛就充斥在耳边,他整个人置身于一片火海当中,嗅入鼻间的不再是江其琛身上那令人沉醉的沉水香,而是浓重的血腥味。
陆鸣想提起内力稳住心神,像往常那样克制住身体里不断往上冒的邪气。可他把内力都渡给了江其琛,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陆鸣就像是一个空壳子,只能由着那股邪气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不停冲撞。
陆鸣究竟有多能忍,眼下就能看出来了。他一边克制着自己,一边还能若无其事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江其琛的话茬子。在外人看来,他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那脸上的黑气和发红的眼眶,他的表现堪称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等陆鸣凭着极大地意志力把江其琛退回岁寒居,还没被他发现的时候,他身体里的邪气已经慢慢缓和了下来。脸上青黑之气消失,只剩眼圈微红,配上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竟有几分鬼魅般的可怕。
陆鸣身后已经被冷汗打湿,薄薄的一层衣料紧紧地黏在他的后背上。他的神志有些飘忽,脚步也有几分虚浮。
刚一进门,他就差点没迈过门槛,脚步踉跄一下,狠狠地摔倒在地。
“咚——”的一声,几乎吓的江其琛魂飞魄散。
“鸣儿!”江其琛喊了一声,想去扶他,可他还犯着腿疾,根本帮不上忙。
陆鸣支着胳膊想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他不想再在江其琛面前这般无用,可邪气刚刚发作,他全身俱是酸软,这一下竟然没把自己撑起,反而再次倒地。
江其琛冲着门外大喊:“景行!景行快过来!”
可景行也不知去了哪里,等了片刻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陆鸣躺在地上缓了一会,一脸虚弱的安慰着江其琛:“爷,我没事。就是……那口水呛着胃有点难受。”
江其琛何曾见过陆鸣这般模样,他恨极了自己的腿疾,明明那人就在眼前,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更别提护着他了。
江其琛心里是又急又气,偏偏这时候景行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怒之下,江其琛右手一个运力,刚劲的掌风从门前呼啸而出,硬生生拍断了门口的一棵长松。
这动静够大了,总得有人来了吧!
果然,这次倒是没等多久,外面就有了动静。
“我的亲娘,江其琛!老子跟你是有多大的仇!我这还没进门呢,就这么迎接我?差点把我给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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