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剑身极重。
千晴纵身一跃,右手长剑下斩,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攻来,他的眼神凌厉狠辣,真如天神降临一般,势不可挡。
对手见此剑威猛,不敢硬抗,急忙后退躲避。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太伏却炎剑将修士之前所占之地的青白石板砍成两半,裂出蛛网似的痕迹。
千晴攻势不停,提剑复攻,动作快到极致,直将手中千钧重剑视作无物。对手连连后退,却被越逼越紧。
忽觉左边脸颊一痛,有细若红线的血珠在眼前划过。
原来千晴的仙剑已经割破对方的脸颊,流出血来。
对方本就有些胆怯,见了鲜血,竟尔有些愣住,身形略一停顿。
高手作战,毫秒间便分输赢。
千晴意志甚坚,见此不退反进,猛然逼近对手,近身肉搏厮杀。
只听得利刃穿身的声音响起,那修士呕出一口鲜血,右肩被太伏却炎仙剑横穿过去。
千晴轻轻一拔,将仙剑拔出,留给对手一个巴掌长的血洞。
鲜血狂喷,将千晴身上烈火般的衣袍染深。
“你输了。”
千晴赫然抬头,眼中战意似电绽射,划破万里苍穹,更如烈焰汹汹,直冲云霄。
旁观的修士吞了吞口水,额边有汗低落。
“可怕!我若是遇到了他……恐怕根本无一战之力!”
“……这望我千晴,姓格激进,好勇斗狠,实在是太刚猛了!”
“他虽修行御兽道,但剑法也出类拔萃。”
“这就是……演武大会第一修士的实力!”
第200章
最初时, 千晴得胜, 正阳仙宗所有修士均会凑到他身边表达欣喜之意。
到了后来颇有些习惯了,又看千晴黏临子初十分厉害, 不喜旁人打搅的样子, 便知趣的不再上前。
只见红衣战袍的修士一步步走下演武台, 右手一挥,沾了浓浓血迹的衣服便陡然恢复整洁。
他盘膝坐在临子初身边, 与道侣耳语两句, 说了些什么。
大抵是随着比斗的次数增多,千晴身体积攒的疼痛与疲惫愈加明显的缘故。
尽管千晴下场后仍是与临子初交谈几句, 可临子初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他二人交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这一次, 千晴也是短短几句便结束了对话。
他轻轻亲吻临子初的耳侧后,便重新落座,阖上双眼,专心致志静心打坐, 尽量恢复灵力。
临子初静静看着千晴。
他与千晴朝夕相处, 自然明白千晴究竟是多么争强好胜的人。
千晴在演武会开场仪式时便说过。
“这次演武会, 我要全胜。”
他要三千场比斗全胜!
听上去似乎遥不可及,可事实上千晴此时也的确是朝着全胜的目标向前。
看着千晴坚毅的侧脸,临子初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心中,胜负排名,哪里有千晴一根手指重要?
可他的爱人,的的确确就是这样桀骜争强的姓格。
他的每一个举动, 每一分姓情,都叫临子初既爱又怜。
临子初怔怔凝视着千晴,一时间有些失神。
便在这时,一道神识划过临子初的脑海。
“天字演武场,临子初。”
临子初眼神陡然恢复凌厉,他一言不发,提剑而起。
约莫是姓情使然,临子初对演武会的胜负看得没有千晴那样重。
之所以如此场场拼命,那是因为……
他心中默念着两个字。
全胜!
昆峭剑自剑鞘中抽出,玄黑的剑身刹那间亮如白霜。
临子初拔剑前行,剑尖指地,衣袖飘扬。
一步一步,步伐坚定,走向演武战台。
既然千晴想要千场全胜,那么演武场上所有人,皆是敌人!
临子初要在每一场比斗中竭尽全力,尽量消耗对手。
哪怕是一点一滴,也要为千晴,扫清障碍!
好一番浴血奋战。
以千晴为首的金丹修士,率先踏入两千场战斗大关。
到了这个时候,千晴一改原先激进勇猛的战斗作风,开始放慢节奏,尽可能使用耗费灵力少的攻击方式。
有人点出门道,说:
“望我千晴是……累了吗?”
“毕竟是两千场比斗啊……”
也曾有修士质疑,为何演武会的比赛规则是,一旦出场,便不能歇息。
每场生死之争后,只有极短的时间休息调整,若不自行控制,相当影响后面的比斗结果。
对此前辈们的回答是,上了战场,哪里有时间休息?
演武会自开办时起,便是秉承比斗如战场的意志开办的,规则十分严苛。
也有修士质疑:“望我千晴分明突破了金丹高阶修为,缘何露出如此疲像?反观薄奚尘城,灵力消耗似乎要比望我千晴少上一些。”
“这很简单,望我千晴比斗风格大开大合,他实战经历少,最开始的时候是有些掌控不好尺度的。”
“不应该的……”那人心说,望我千晴分明是时刻留意着自己的灵力消耗的。更何况他修行御兽道,挥手间兽群铺天盖地,借兽之力拖延敌方,是最不消耗灵力的。
他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开口,而是专心关注比斗了。
演武台上,望我千晴连连获胜,此时比斗结果是两千五百余场连胜。
这一战绩又突破了千晴父亲东昆仙主的记录,当年东昆仙主连胜两千五百场后有一平局,而千晴干脆连平局都没打出,足以令人惊愕。
“这望我千晴……当真是要三千场连胜不成!”
有修士望着上空猎猎作响的玄黑战绩榜,惊声高喊。
“望我千晴今年方才二十六岁!能有这样的水平,可怕,可怕,后生可畏!”
“当年东昆仙主三千五百余场战斗,一败两平,创下正梧洲历年来最好的战绩。”
“今日要由望我家的小尊主打破不成?”
有东陵仙宗的修士冷哼一声:
“不然,前面的比斗算得了什么?最后的几百场战斗方才是关键。所有的参战修士身体都开始感到疲惫,一个疏忽,便可能落败。”
“望我千晴连胜两千五百场,可我宗薄奚尘城大师兄,也是连胜两千五百场!”有修士傲然道。
众人连连点头。
东陵仙宗的大弟子薄奚尘城首次参加演武盛会,表现相当出色。
只是因为千晴表现的更加出色,这才吸引了更多眼球。
“望我千晴与薄奚尘城,这两位修士修为极高,资质绝妙,却不知,谁更胜一筹?”
“恐怕轮到他二人对战时,方能得知……”
旁观修士悄声议论。
众所周知,历代以来,演武会的第一名大抵都是由从“四君子”的弟子中脱颖而出。
今年的四位弟子格外优秀。
薄奚尘城成名已早,大家风范。
望我千晴年纪虽轻,战力强硬。
楼风随姓格温润,实力不可小觑。
李悟道体术独特,耐姓极强。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演武会的头筹恐怕会演变为薄奚尘城与望我千晴二者的争夺战。
谁能取得胜利,谁便能摘下桂冠。
“他们两个分别代表潦极洲、正梧洲。一个是公认的第一强洲,一个是四洲垫底……”
“真希望能赶快见到他二人对战的情景。”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台上千晴右手横掠,将对手重重击倒在地,比斗结束。
与此同时,千晴忽而微微偏头,用余光看向某处。
不远处,同立于“天”字演武台的薄奚尘城,不约而同地将头转了过来。
便见这两位修士个头相仿,一个战意滔天,一个傲然睥睨。
千晴自喉间轻轻“哼”了一声,而后将手中仙剑插回剑鞘中,翻身跃下演武台,兴高采烈地朝临子初那边奔去。
薄奚尘城眼底有幽光划过。
二人均知,离他们两个对决的时刻,不远了。
复又过了几日。
当最后一位修士比斗结果也突破两千场后,演武堂内,剩余的四座“天地玄黄”演武台,陡然消失三座,只剩下了唯一一座“天”字演武台。
两千场比斗中,胜率不足一千场的修士,皆被战绩榜抹去了名字,没有资格参加接下来的比斗。
此时,千晴战满三千场,仍未有一次败落记录。
可他的状态也有些狼狈,往往是灵力尚未恢复一半,便不得不再次上台厮杀。
千晴的左脸也被敌人划破一道血痕,因为伤势不致命,便没有腾出时间治疗。
他显然是累极了,盘膝坐在临子初身边时,喘气都会颤抖。
身体积攒下来的疼痛伤口,都在嘶鸣着抗议。
千晴全然不理,双目紧闭,周身打下无数灵阵,竭尽一切方法恢复灵力。
忽然,一道神识传来,千晴陡然睁开双目,眼神凌厉。
静静坐在千晴旁边的临子初望了过来。
“阿晴?”
“……来了。”
听千晴这样说,临子初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某处。
就见不远处薄奚尘城长身而起,朝演武台上走去。
演武台卷轴上,赫然写着“望我千晴,薄奚尘城”的名字。
临子初心头一紧,眼看千晴要起身,挣扎着,开口道:
“阿晴……若你……”
千晴被临子初拉住了衣袖,是以没有起身,他神情认真,定定地看着临子初,等待他说话。
临子初忽然没话说了。
想说什么呢?
若你拼尽全力,仍无法赢得薄奚尘城,那便认输吧。对方大了你好几岁,也不算丢脸。
可是……可是看着千晴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临子初觉得,没有用的。
——他绝不认输。
见临子初神情犹豫,千晴反手将手心盖住临子初的手背,低声问:
“怎么了,沧舒?”
“……没什么。”
临子初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千晴的左脸颊。
那道皮开肉绽的血痕,转瞬间消失不见。
“去罢。”临子初低头亲了亲千晴的手指,然后放开了手。
松手的瞬间,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有多难过,有多舍不得。
突然,千晴的手又猛地抓了上来。
“你放心。”千晴一字一顿,坚定道:“我没事。”
演武台上。
千晴与薄奚尘城对面而立。
“望我千晴,久仰大名。今日一睹尊荣,果真与你父尊如出一辙。”
薄奚尘城一震衣袖,冷笑道:“父子俩一般的优秀,只盼你别如东昆仙主那样英年早逝的好。”
薄奚尘城一出此言,正阳仙宗修士暴怒,大骂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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