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痕沙 作者:月佩环
Tags:古代架空
乔玄冰只觉束手无策,但也说不出为何不想,只含糊地换了话题。好在单渺之另有要事,随后离开天一教。天一教和扶摇宫是同盟,虽说乔玄冰救过单渺之一次,但单渺之不会受他人管束。
如今教中无事,他把书房腾出来给燕青阳用后,自己径自住了客房。
当年与万剑宗为敌时,乔玄冰忙里偷闲,还时常跑下山去找女人,可是如今闲极无聊,他却没多少兴致。以前燕青阳那个酒坊他倒是常去看的。甚至有一段时间,想过要不要和酒坊老板来一段风流韵事。只可惜燕青阳的容貌实在一般,让他觉得说出去十分丢脸,也就打消了念头。
会有这种想法,多半是燕青阳的举止神态让他感觉熟悉。只不过是一些念旧情绪在作祟吧。
如今燕青阳下定决心离开他,两人自然是再无缘分了。
他思绪混乱已极,虽说是有些惦记他,但若要说到爱情,却又到不了这一境地。鬼使神差地,他竟然进了院子,往书房的方向而来。
远远地,看到一个男子在院子里看雪。
那人身上披了一件黑色锦缎大氅,束着一条同色抹额,抹额上嵌着一枚羊脂白玉,伸出手指接了一片雪花细看,神色平静温和,让人忍不住屏息凝神,想要知道他在看什么,却是觉察不到他五官平常,不过只是中人之姿。
乔玄冰忽觉心中空落落地,不太喜欢他明明是面无血色,却又对自己毫不爱惜的态度。若是爱惜自己,自然也不会把父母遗传的好好的容貌给抛弃了。
乔玄冰心中惋惜,语气登时有些不好:“你的身体痊愈了么,就出来乱走?”
燕青阳却是清清淡淡地一笑。许是天气寒冷,让他面上仿佛多了一层寒气。
“我很好,乔教主不必担心。”
“你……”乔玄冰没想到他竟用这种态度对自己,一时错愕。
“不知教主前来,小可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燕青阳面色仍旧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丝毫情绪。
燕青阳侧身迎了乔玄冰进门,让霓裳泡茶。
燕青阳斟了茶,微笑道:“这茶叶还是教主房中拿的,教主不介意罢?”
他的笑容并不如以往那般勉强,总是怯怯地态度,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偏偏又没有令人怜惜的清秀容貌,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想一把捏死。
如今看他的神情,倒像是完全解脱出来了。
乔玄冰心念一转,猜是他在禁地中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此心无挂碍,连儿子也不要了。但燕青阳此人他相知甚深,绝不可能是一个为了外物就抛弃感情的人。他并没有自恋到燕青阳还对自己深爱如昨。单凭自己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个人都会死心了,只是笃定燕青阳放不下养在身边四年的幼子。
乔玄冰沉吟着,却发觉燕青阳品茶的姿态竟然很是潇洒好看,忍不住多看两眼。
如今他女气减少了许多,残余的一些反而显得十分斯文,若是相貌未变,不知是怎样的动人。
乔玄冰从来不是压抑自己的人,当即也是一笑,笑容中大有深意,“话说回来,你我之间也有四年没有欢爱了。你待我那般情深意重,恐怕身子一直久旷,是么?”
燕青阳脸上没有半分羞涩,坦然道:“没想到教主这般关怀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前些年带孩子,的确是没时间,如今孩子让老夫人照顾,或许我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将来如何。”
他顿了一顿,看到乔玄冰面无表情,这才接了下去:“薛神医待我很是不错,若是有缘的话……”
“你敢!”乔玄冰一怒之下抓住他的衣襟。
燕青阳的目光十分平和,扒开了他的手,缓缓道:“教主对我没有半分夫妻之情,又何必动怒?有一件事想明白了,趁着这个机会想对教主说,还请教主听过之后仔细思量一下。”
乔玄冰自然也发现自己失态,他不知自己怎地会忽然间有这么多怒气,一怔之下,放开了他:“你说。”
燕青阳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每次在一起都难得心平气和,若是在以前,自己在他面前惧怕激动,定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乔玄冰动起武来,自己也只是挨打的份。
感觉心中的那份感情逐渐冰藏,他神色更是徐缓,温言说道:“四年前,扶摇宫宫主受伤,教主只要尽力便可,却是不必忍着被在下威胁。我观教主对扶摇宫主的态度一直礼遇推让,可说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令教主如此,纵是老夫人,教主对她尊敬听从,但实际却另有一番计较。所以在下忍不住想,或许教主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扶摇宫宫主,只是扶摇宫宫主气势过于强硬,让教主难以掌控,只好把这种情绪压抑下来。后来教主找的人,都和单宫主有相似的地方。这件事想必不止燕青阳一人看出来,只是没人胆敢在教主面前提起。”
“你在胡说什么!”乔玄冰忍住心头慌乱,皱眉说道。
“教主从来没想过和单宫主在一起么?或许拨开云雾之后,金风玉露一相逢,会成为一对佳偶。”
“这怎么可能?”乔玄冰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登时摔得粉碎。
燕青阳丝毫不顾他的恼怒,十分平静地道:“这么多年来,教主不断地找了很多人,却又没有人能长久在教主身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不管他们有多像,都不可能是单宫主。也只有燕青阳够蠢,以为你是玩玩,最终会收心。”
燕青阳轻笑了一声,像是口中嘲笑的那个宁可做女儿举止也要留在他身边的男人不是自己。
“你为何口口声声说‘燕青阳’?难道你自己不是燕青阳?”乔玄冰被戳破时的慌乱立时镇定下来,立时注意到燕青阳说话的奇异之处。
燕青阳莫测地一笑:“他早说过了,燕青阳已经死了,你不记得了么?如今活着的,自然不是燕青阳。只是前段时间让燕青阳借尸还魂,用了我的身体。如今他死干净了,自然是将我的身体还回来了。”
“胡说八道!”乔玄冰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四个字,猛地将他拖到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抱紧他的腰,让他的下腹紧贴住自己的,目光森冷而危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
彼此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燕青阳神色掠过一丝不自然。
乔玄冰却是皱了皱眉。
正如燕青阳所说,单渺之的内心十分强硬,或许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从来没想过和对方的可能。若是他内心深处当真是喜欢单渺之……
两人彼此之间倒是曾经开过玩笑,既然大家都风流好色,又都俊美无俦,倒可以凑合成一对,也不必祸害他人,但玩笑只是玩笑,从来不曾往深处想过。
燕青阳乍然提出,也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只略一思索,便听到对面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燕青阳死了,让他感觉心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和单渺之的关系容后再议,但他却在此时发现,有一件事忽略不得。
太久没与人亲近,他在碰触这个人的肉体时,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下亻本的硬物忽然挺立,硬得有些隐隐发痛。
闻到燕青阳身上熟悉的气息,乔玄冰登时发现自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忍不住用手爱抚怀中的躯体。
燕青阳慌忙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下亻本起了欲望,不由面色微变。
乔玄冰没回答,顺着他细窄的腰身往下移,一手包裹住他一边的臀瓣,慢慢抚摸着,像是在回忆当年的手感。
是他,不会错的。
乔玄冰的心安定了几分。他也不知刚才听到这个人不是燕青阳时,为何那么惊惶失措,像是……像是天空变成灰色,心脏也似乎被铁爪猛地抓住。
习惯于一切都掌握在手,这种令他无措的感觉,当真是陌生得让他恐惧,但这种恐惧还远远没达到让他想逃避的地步,他更想借由更一步的接近来确定这种感觉。
“我想抱你。”他一字一句地说,不容拒绝。
燕青阳的瞳孔微微一缩,却是奋力挣脱他的钳制,反而被他扣紧双臂,按到他的怀中。
强势的动作让他更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缺少的阳刚之气,长久的渴求让他几乎是瞬间窒息。这是他身上最缺少的东西,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一旦碰触时,身体几乎出现痉挛。
而乔玄冰却只当他是激动,用手掌抚摸他的身体,似在安抚。
燕青阳被他抱起时,心中的后悔却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在乔玄冰面前侃侃而谈,并不是想惹起乔玄冰的注意,只不过是因为乔玄冰来看他,顺手送乔玄冰一份礼物,只盼他早些明白自己的感情,不必再来纠缠自己,也不必再去祸害其他女人。
因为以现在的他而言,过多的肢体纠缠,对身体有害无益。
在禁地中,他选的其实是一套名唤回春诀的武功。当年曾经在嫁衣神功和回春诀之间犹豫过。嫁衣神功可以疗伤,回春诀可以逼出百毒,都可以帮到乔玄冰。
只是乔玄冰武功极高,不容易中毒,而且回春诀的弊端更要严重一些。
这套武功练到先天境界时,能成为破碎虚空,飞升成仙的极致武学。然而一旦动情,则前功尽弃,吐血而亡。
如今他只练到第一层,却已让他领会到其中的好处。身上的毒渐渐从骨髓从移出,聚拢在一起,只要再练到四五层,就能将毒姓完全逼出。
现在的他对亲情爱情都看得淡了许多,他也能平静地看待他和乔玄冰的过往。
可惜的是,身体对乔玄冰的记忆完全没有消退,但凡是乔玄冰触摸到的地方,都让他仿佛像是被烙铁烫过,滚烫得令他疼痛。
他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呼唤着乔玄冰,留恋着这个带给他最初和唯一记忆的男人。
乔玄冰爱抚着他的身体,自然发现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愿意?”
燕青阳吐出了一口长气,徐徐道:“有何不可?”
他像是瞬间抛弃了尊严,只顾着自己的欲望,甚至还自己解了衣裳的袍带。衣裳落地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外面冰天雪地,而房中的人,渐渐露出了赤裸的身躯。
燕青阳的手摸住了他的,面上含笑,一张并不出色的容貌竟是万分柔和:“教主总是这么急色么?若是过于粗暴,恐怕我应付不来。”
乔玄冰并没有回答,手慢慢解开了他的衣裳。他不像以前那般粗暴,不只是因为听到他示弱的语气,也不只是因为看到他皮下勒出了肋骨的形状,胸口处的伤痕,还因为手臂上传来他手指上冰冷的温度。
他总把他当成当年那个武功高强,却又矫揉作态的燕青阳,却是很少考虑到,他的嫁衣神功早就没了,身上的伤势极重,任何一个高手也承受不起。
“屋子中怎么没有烧火盆?”
“那是女眷用的,我若用了,只会让人笑话。”
他话语十分平静,乔玄冰恨恨道:“霓裳真是该死!”
“你别怪霓裳,霓裳去问管事要过了炭的……我劝她别去了。”
“是不是要过了,他们竟然不给?”
燕青阳沉默。后院中的丫鬟们想爬上乔玄冰的床的,不知有多少。虽说乔玄冰眼高于顶,看她们不上,但以乔玄冰的花心程度,说不定哪天喝醉了酒,认错了人,也就给她们机会了呢?
四五年前,他不想搅合在她们当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乔玄冰告状,他还做不出来。如今只是个客人,自然更不会做这些事。
听霓裳说,这炭火是府上按份例分的,关外偏远,草木不生,乔府所用的还是不起烟的银丝炭,这更是稀罕。
乔玄冰哼了一声,心中含怒,方才的欲念便不那么强烈。
“此事我定会让人查个分明。”
“教主还做不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多了,我都要软了。”他叹了一口气。
乔玄冰发现他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难以辨认的冷漠。他想认清这种冷漠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本该令他恼怒的一句话,他却是不断回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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