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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番外 作者:水在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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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古风伪武侠

  宁舒心知不好,立刻开口分其心神:“多年不见,你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只是这手怎的越来越糙了?徐教主真是过分,美人自该好生养着。整日放出来打打杀杀的,累坏了可怎么是好……”
  妙色向他抛了个媚眼:“不劳宁公子CAO心,教主日夜与我同修合欢经。教主伟岸,奴家少不得要受他雨露浇灌……”接下来都是种种不堪之语,乃是细细描摹双修之事。
  宁舒被追魂铃侵扰,原本今日内息动荡。妙色出招之时,脚上铃铛扰动不休。宁舒体内阴阳二气纠缠,情欲渐渐翻腾。纵然妙色的媚功对他无用,可单凭追魂铃和骷髅指,已然让他撑得十分艰难。
  心神一分,空隙顿生。妙色十指尖尖,又向他脸上抓来。宁舒堪堪躲过,发髻却被指尖破开,满头乌发飘然垂落。
  一直无声无息的妙音使突然开口:“教主要活的。”
  妙色与他一向不和,闻声妩媚一笑:“瞎了眼睛,当鼎炉自然更称职些。”
  宁舒神思急转。徐紫雾修习合欢经,以活人为鼎炉。普通教众经脉与其要求不负,所以合欢教每隔几年,都要四处搜寻合适的人鼎。
  宁舒经脉与常人有异,被合欢教看中,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只是早年他运气好,有高手偶然相护,逃脱了一次。加上另有比他合适的,所以被撂下不提。今番被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抓,想来前几个人鼎已然遭遇不测。
  他善狎人心,从妙色语中听出了一丝妒意。估计徐紫雾已经不再同妙色双修了。若真如此,只有一个缘故,就是那大魔头的内功心法已然突破了第七层。妙色于修炼一途,与之彻底无用了。
  合欢经一共九层。一层入门浅显,只要有人引导,几乎人人可练。越往上越是艰深凶险。所以虽然历代修习者不算少,能突破二三层的却凤毛麟角。这门功夫练到高层威力极大,徐紫雾二十年来纵横江湖,位列绝顶高手之一,靠的就是这门功夫。他如今内功突破第七层,那是历代修习者中前所未有的。
  但不论是日常行功还是向上层突破,鼎炉都是少不了的。
  说来说去,宁舒倒霉而已。
  一念及此,顿时心头发苦,深悔出门没看黄历。眼见妙色又一爪抓来,心念电转,抓起身边泔水同,抵挡过去。
  那妙色十指入插豆腐般插入木桶,双手顿时满是油腻之物。她神色终于变了:“小贱货!”
  宁舒见此计得逞,呲咪一乐:“妙色使骂人好没新意。”说着又拎起一桶,对着妙色丢去。
  妙色抬掌便推。孰料宁舒送去时运了拂花弄影的内力,泔水桶飞至半路,再受掌力,顿时四分五裂。妙色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被淋得如落汤鸡一般。
  宁舒瞅准空档,从她身边飞也似地掠过。脚下轻功运到极致,风驰电掣般地逃了。
  孰料才跑了小半里。只听得耳畔铮然一声。琴音如万千刀刃插入经脉。他支撑不住,当即双膝一软,扑出三丈多远,在地上摔做一团。
  妙音使出手了。
  宁舒五脏疼痛,艰难地爬起,待要再逃。却听得身后不远处,那妙音使尖细的声音:“你乖乖听话,也少些苦楚。”
  宁舒靠坐在墙边,心知今日定然无幸,口舌反倒伶俐起来:“听你个大头鬼。我且问你,你家教主求取鼎炉,是要完好无缺的呢,还是要破旧不堪的呢?”
  妙觉使阴测测地望着他:“自然要完好无缺的。”
  宁舒点头:“是啦,所以你如果不小心把好好的人鼎弄破了,你猜你家教主要做何反应?”
  徐紫雾姓情莫测,喜怒无常,合欢教上下都对他十分畏惧。妙觉闻言,脸色一沉:“你要做甚?”
  宁舒笑笑:“也不做什么,说说而已。”言罢摇摇晃晃地起身,向妙觉走去:“我站不住了,还不赶紧找个人来扶我?”
  妙觉神色变换,疑惑不定地看他,忽然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一挥手,立刻有两个教众走上前来。
  谁知还未碰到宁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悠悠传来一个声音:“贵教来邓家门口做客,怎么也不与老头子知会一声?”
  妙觉神色大变。
  宁舒一呆,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天无绝人之路。
  邓家堡的人与许多武林中人,顷刻间便将来路堵住了。
  那边厢,妙色终于从一身淋漓中回过神来,神色怒极欲狂,直如厉鬼一般尖喝道:“臭老头休管闲事!小畜生,拿命来!”
  邓同舟摇头:“年轻人休要急躁,且听老夫把话说完。”
  妙色冷笑道:“把那小畜生交出来,再分说不迟。”
  邓同舟仍然好脾气地摇头:“这可不成。”
  他身边的枯云摸了摸自己两撇胡子,神态自若:“阁下想必就是妙色使了。此人与我老友庄中之事有些干系,不知贫道能不能向贵派讨一个人情,将这人带回去询问一番。”
  妙觉阴阳怪气道:“道长这是拿我教当作什么了?”
  枯云叹了口气:“既然商量不得,那老道只得讨教一二了。”
  那边四个高手动起手来。这边宁舒被邓家几个壮丁拖起来,捆成粽子一枚,扔到了马上。
  回到邓家庄,当然免不了遭到一番盘问。宁舒倒运内力,闭目装死,在众人眼前就是个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邓家什么都没问出来,断然不能让他死了。于是只得将人锁起,灌了伤药,然后严加看管。
  只要不是高手,区区一把破锁,还难不倒宁舒。看守一出去,宁舒就睁开双眼,三两下从镣铐里挣脱出来。
  邓家显然没能料到,一个半死不活之人还会有力气逃跑。所以关他的屋子不过是一间杂役房而已。四更正是人人困顿之时,宁舒将铁丝从门缝中塞出去,悄无声息地捅开了锁。
  看守者惊醒的瞬间,已被他出手如电,再次放倒。
  庄中巡夜虽多,宁舒还是从容不迫地溜到门前那片湖边,再次顺着水路逃掉了。
  鄂南河湖纵横,水路四通八达。宁舒借着星星辨认了方向,向着东边一条岔口游去。若他记得没错,那儿有一个码头。
  果不其然,一批货船正停在那处。宁舒东查西看,找了艘装布匹的小船,藏了进去。布料柔软,他埋身进去,双手结印,调整了一会儿内息。然后钻进深处,闭上了眼睛。
  水声悠悠,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船行水上,宁舒半梦半醒地在舱中躺了一天两夜。及至第三天靠岸,他揉揉眼睛,悄悄地溜了下来。
  竟然是到了洪州府。
  他又饿又渴,路过茶棚,向摊主讨了碗冷水来喝。人家见他落魄,又好心给了他半个冷馍。宁舒对着水缸一瞧,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那个老杂役的人皮面具,不禁失笑。
  他啃光了馍馍,向着摊主长长一揖,转身去了。
  行李都落在了桂城。别的倒不打紧,只那一叠人皮面具丢了可惜。不过事已至此,断断没有回去自投罗网的道理。眼下要紧的,一是他身上的内伤,二是行路的盘缠。
  想来想去,没有旁的法子,只得又往城中勾栏去了。
  秦楼楚馆虽然吵闹,却是个藏身的妙处。
  宁舒没有人皮面具可用,索姓就用自己的本来面貌装扮。他本就生得俊秀,胭脂一擦,口脂一抿,也是顾盼生辉的丽人。
  这般在楼中胡混了十来日,竟没一人发现他。
  他也乐得自在。白天躲起来行功疗伤,晚上在瓦舍的酒家中穿梭,捏着嗓子唱一两支小曲儿,得些赏钱。
  只是内伤总也不见好。实在没法子,只得满城乱转,想找个习武之人行功疗伤。
  从前有时花数月寻一人,尚且难得满意的,如今闭眼乱抓,更是不可能有合意的了。最后在城外道观里与一个道士勾搭成女干,勉强做了一次。
  那道士武功平平,宁舒生怕伤人姓命,不敢纵情。最后唉声叹气地从那昏迷之人身上爬下,到数里之外的溪水中洗澡。
  月落乌啼,他头发湿漉漉地靠在树下,打算歇息一晚,明日启程。
  正欲如梦之时,忽听得一阵金石相击之音。
  他飞快地窜上树顶,借月色望去。
  一望之下,顿时满心惊诧。
  竟然又是那北冥刀韩旷。
  那倒霉催的汉子,这一回对上的是星宿宫的妖人。
 
第6章 
  碰上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就算是缘分了。
  宁舒困意全消,兴致勃勃地从树叶缝隙里观战。不过只瞧了片刻,就不免替那姓韩的汉子忧虑起来。
  自来习武选兵器,常用的无非刀剑。但若论使用者多寡,刀兵当属第一。原因无他,易学而已。十年磨一剑,剑虽为百兵之君,但难学难练,故而大多剑客,都出自江湖名门。刀便平易近人得多,不懂功夫的普通百姓,也能使得。所以刀客满地都是。
  江湖上的大路刀法虽多,总结起来也无非就是以砍,刺,拦,削为主的几个大字。可以说是用法至简了。但是天底下的功夫,至简的往往也是至繁的。大部分名门正派的习武者,往往因为刀法变化少,而只以刀兵入门或者干脆弃刀学剑。这也是刀兵用者虽众,有名的刀法却远比剑法少得多的缘因。岂不知刀兵本来就是上手虽易,练好却难的一门兵器。
  敢以刀为兵者,要么是无名小卒,要么是行家高手。
  依宁舒看来,韩旷显然勉勉强强算个高手了。能与枯云过招,一力抵挡张不通等三人,可见此人功夫绝对得以位列一流。
  只是在一流里能排到何处,就不太好说了。
  宁舒观韩旷的刀法,似乎走的是君山一路,但勇猛刚毅处,与君山派武功的中正沉稳又颇为不同。虽说一力降十会,但大开大合的功夫都有一个天然的缺陷,便是刚猛有余而轻灵不足。若对战之人也是走中规中矩的路子,那便只论功夫高低,没什么好说。若敌人走了诡谲偏门,难免就要大大地吃亏,十成功夫发挥不出五成。
  韩旷不知道是不是久战之故,虽然挥刀之时气势仍在,但运刀已经颇有迟滞之态了。
  与他相斗的那个人宁舒也猜到了,是星宿宫玄武门下的虚日鼠。星宿宫是个收钱做事的邪门,虚日鼠这一脉宫人专司盗窃之事。瞧那人形貌与功夫,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虚日鼠本人。
  只在这片刻间,韩旷又挨了对方一记峨嵋刺。那汉子怒吼一声,退开半步,再次慢慢举起刀。
  虚日鼠人如其名,生得白面黄牙,贼眉鼠眼。见一击得中,也向后退开半步,得意洋洋地笑起来:“姓韩的,你已中了我刺上三合截血散之毒。若不想死,就赶紧把归阳刀的刀谱交出来。”
  归阳刀三字一出,林中霎时静了。
  宁舒只感到韩旷周身的气息为之一变。
  是杀气。
  那虚日鼠仍在聒噪:“我星宿宫一向是童叟无欺的生意人。刀谱换命,十分划算……”
  韩旷静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虚日鼠得意一笑:“你追了我十余日,出刀不计其数。鄙人不才,眼睛倒比旁人一向好使些。”
  韩旷盯着他:“所以……你是故意陷害,引我来追?”
  虚日鼠成竹在胸,也不隐瞒:“那倒不是,只是无意发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面色一凛:“废话少说,快把刀谱拿出来。”
  谁料韩旷手腕一翻,雪亮刀刃在月色下微微闪了闪,一言不发地冲了上来。
  这一回相搏,招式全然变了。只是未出两招,韩旷便气息凝滞,罢手不动了。
  虚日鼠大笑:“身子僵硬的滋味,还不错吧?”说罢慢慢走到近处,将韩旷一脚踹倒在地上。
  宁舒躲在树上,看见虚日鼠在那人身上摸索一翻,抽出了一片薄薄的方帕,上头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将那方帕子放入怀中,提起手上峨嵋刺,狞笑道:“你这汉子,早识抬举,说不得还能留得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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