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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 作者:眠琴柳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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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朝堂之上

 
  然而从大都到浦江的路又很近,孟桓日夜兼程,不过月余便赶到了县令府,而后通过县令府,找到了去岁秋到浦江的那位宋先生。
 
  那是教他写字画画的宋先生,满腹才华,貌若潘安,是他多年来捧在心尖上的人。
 
  却一个人死在了一个漏风漏雨的小破屋里,在所有人庆祝新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破了又修好的破瓷杯,满身病痛,满身孤寂永远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也不会恨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这一章写得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舍友让我小声点哭,可是我太难过了。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一点番外,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42章 番外—家与囚牢
  据李家人说,宋芷死时,身无长物,只有怀里抱了一只浮梁瓷局的瓷杯,那瓷杯看起来碎过,又被能人巧匠以金箔修好了。他们看他宝贝得紧,便将瓷杯一同葬给了他,让他死后也带着,到阴间能有个念想。
 
  宋芷死前吃了一碗鸡蛋面,碗还放在一旁,就这样独自守着炭火,缩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没有受其他的痛楚。
 
  三月初,莺啼燕啭,蝶舞蜂飞,浦江的柳树抽出新叶,细雨滋养着大地,过了一冬枯黄的地面,重新长出一片茂盛的草。
 
  宋芷葬在城郊他娘亲的旁边,是李家人和私塾的老先生一起置办的丧事。他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没几个钱,却还是尽量花了八两银子,给宋芷买了个不错的棺材,碑也是请人刻的,上面写着宋子兰先生之墓。
 
  因为是新坟,土淋了春雨,还都是新的,没有长草。而旁边李含素和秀娘的都已长了深深的春草了。
 
  宋芷租的那间屋子废置了,没有人住,里头落了厚厚的尘埃,蛛网遍布,李家人替宋芷收拾过,发现宋芷的生活清贫得过分,只有几卷书,几支笔,几张纸,家具都很老旧,一碰便吱吱呀呀作响。
 
  “这是在夫子屋里找到的,他的遗物,想来是留给大人您的。”李夫人把一卷画递到孟桓手上。
 
  孟桓展开来看,才明白为何李夫人说是留给自己的,因为画上画了他。
 
  画里,远处是连绵的山,隐在蒙蒙的云雾后面,近处是蜿蜒的河,河岸有柳树,柳树纤细柔软的纸条在风里摇摆,宋芷站在河岸边作画,而他则懒懒躺在柳树下,脸上盖着一本书,似是睡着了。
 
  虽然没露脸,但躺着的那人,看身形隐约能辨出是孟桓。
 
  孟桓看了右下角的落款,“宋子兰,于癸巳年腊月十八。”
 
  也就是去岁腊月十八,孟桓回想着,去年腊月十八他在做什么呢?那时他还在犹豫,想来找宋芷,却又怕他不肯见他,若他能早些来,又怎会……
 
  “大人,大人?”李夫人在旁边叫,“你怎么了?”
 
  孟桓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你们出去吧,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朱大婶儿是宋芷邻居,瞧着孟桓的表情,想起去年宋芷同他说过的话,便试探着问:“大人,宋夫子……说的那人是你么?”
 
  孟桓一点点把画重新卷起来,抹了一把脸,低声问:“他说什么?”
 
  朱大婶儿说:“我原想给夫子说门亲事,他说他心里头有人,不肯,”她打量着孟桓的神色,只见孟桓看似平静,拿着画的手却在细微地颤抖,心里有了底,“夫子说,那人成亲了,还有两个孩子。”
 
  孟桓偏头看向宋芷躺过的那张床,没看朱大婶儿,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地落了下来,他没让他们瞧出来,头也不回地说:“多谢了,你们出去吧,我想独自在这儿待会儿。”
 
  听得孟桓尾音在颤抖,朱大婶儿言尽于此,没再多说,拉着李夫人匆匆走了。
 
  两个妇人再说了些什么,孟桓没注意,也注意不到了。
 
  他哆嗦着嘴唇,从怀里摸出那两只一模一样的玉佩,玉佩上弥勒佛与往昔没什么两样,笑得眯起眼,两只大耳朵,大腹便便。孟桓想起当初宋芷将玉佩送给他时,他说:“希望你笑口常开,没有烦恼。”
 
  眼睛迅速被泪水充满,连手里的弥勒佛也看不清了,那是什么时候?似乎是至元十九年,十二年前,宋芷十八岁。
 
  他抬手擦了一下,却越擦越多。
 
  “笑口常开……”孟桓喃喃,他摩挲着弥勒佛的笑脸,轻柔得像怕把它捏碎,“……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屋里的陈设与宋芷死前无异,孟桓在宋芷坐着吃面的木椅上坐着,看着空空的、凉凉的炭盆,又抬起头,侧头看看窗外的海棠树,海棠折断的枝桠处重新发了芽,嫩绿的枝叶在柔和的春风里摇头晃脑,枝头上,黄莺上下地飞。
 
  春天来了,春光从窗户洒进来。
 
  孟桓设想着隆冬时这屋子的模样,四面漏风,一定冷极了,子兰那么怕冷,难怪要盖那么多被子。
 
  他平时是不是就坐在这里看雪呢?他看雪时在想什么?……会不会想起他?
 
  孟桓踱到宋芷床边,而后像黑娃子描述的那样躺下去,睡在宋芷曾睡过的地方,床上因为长期没有人睡,落了灰。
 
  被褥也被李夫人收起来晒了,锁到了柜子里。
 
  孟桓身材远比宋芷高大,他蜷缩起来,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怀里揣着那两只玉佩。
 
  他死前在想什么?
 
  孟桓低下头,轻轻吻在刻有宋芷名字的那只玉佩上,而后把它贴在自己胸口。
 
  孟桓多希望自己能像宋芷一样,躺在这里睡着,再也不醒来。
 
  可他没有,他甚至睡不着,即使他已经连续好几个夜晚没睡了,即使他舟车劳顿一个多月,身心俱疲,可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只是呆呆地捏着那两只玉佩出神。
 
  浦江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孟桓从那破房子里出去以后,便跌跌撞撞地往他坟前去了。
 
  下雨了,子兰会冷吧?
 
  孟桓蜷缩着躺在宋芷坟茔边,手掌一寸寸抚过墓碑上宋芷的名字,雨水沿着碑身哗啦啦地往下流,孟桓浑身湿透,泪水混合在雨里不见了,手底下的触感粗糙冰冷,他的子兰皮肤那么柔软,抱在怀里暖暖的。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
 
  孟桓不明白。
 
  “你明明说过让我来找你的……”
 
  孟桓的声音掩在越来越大的春雨里,低哑含混,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
 
  “我来了,你怎么不等我呢?”
 
  孟桓拖着沾满泥泞的身体靠过去,脸贴在墓碑上,仿佛那便是宋芷。
 
  可是这人再也不会回答他。
 
  不会对他笑,对他发怒,连冷嘲热讽也不会再有。
 
  ……
 
  巴雅尔赶到浦江时,已经是这一年的秋天,孟桓告的半年假到了,新君下了好几道旨,让他回京去,孟桓却理也没有理。原本西征回来,以孟桓的功劳,很可能从二品升为一品,成为真正的朝廷栋梁。但此刻他才明白,再多的功勋也比不上宋芷一个笑。
 
  他以前怎么不明白呢。
 
  浦江县令接待了巴雅尔,并将这位夫人送到了宋芷那间破屋里。孟桓在这里住了下来,成日都待在里面,就好像宋芷还活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在此。
 
  孟桓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清醒的,要么在醉酒,要么在怔怔地出神,他时哭时笑,邻里都不太爱跟这位宋夫子的朋友来往。
 
  巴雅尔推门时,孟桓还醉着,抱着酒壶躺在木床上,单薄的被褥氵朝湿又沾满酒气,孟桓瘦了一大圈,眼里都是血丝,下巴上胡茬儿不知多久没有修理了。
 
  巴雅尔看到这样的孟桓,一时怒极,痛极,悲极,高高抬起手,一巴掌便落了下去,重重地打在孟桓的脸上。
 
  孟桓头一偏,发丝凌乱,从脸侧垂下来铺到床上,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掌印。他好半晌没有动弹,肩膀却慢慢地颤抖起来,一耸一耸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从脸上落下去,在老旧的毯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水痕。
 
  “阿可……”孟桓忽地开了口,声音嘶哑。
 
  “他没了。”
 
  孟桓仰起脸,半睁着眼睛看着巴雅尔,喃喃地重复:“他没了……”
 
  “他为什么不等我?”
 
  巴雅尔去年没了丈夫,自然能理解孟桓现在的心情,可她更痛心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巴雅尔揪着孟桓的衣领把他拽起来:“哈济尔,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可还有半分大元第一勇士的气度?”
 
  孟桓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巴雅尔,这是他的阿可,汉人的说法叫娘亲,孟桓想起宋芷,才十三岁便没了爹娘。
 
  “阿可……”孟桓低下头,一伸手,抱住了巴雅尔,把脸埋在她怀里,低声问,“没了他……我怎么办?”
 
  巴雅尔的眼眶早已红了,将孟桓搂在怀里,抚着他的头发,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即使是忽都虎离世时,也从没在人前流过几滴眼泪,此刻竟落下泪来。
 
  “孟陶……还需要你抚养,哈济尔,那是你儿子,你要把他养大,你不能像现在这样,圣上已经动怒了,你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连一句交待都没有,你难道连家业也不要了么?”
 
  “孟陶……”孟桓闭了闭眼,他连他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了,这大半年来他昏昏沉沉,脑子混混沌沌,“您不是想要孙子么,孟陶给您,您养吧,我养不好他。”
 
  “哈济尔!”巴雅尔恼极了,一把将孟桓推出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为了一个男人,你便把自己作贱成这样,你对得起谁?”
 
  然而孟桓躺在床上无动于衷,巴雅尔狠狠一甩袖子,一转头离开了,到门口时,她牵住孟陶小小的手:“我们走,你的爱赤哥不要你了,就让他烂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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