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番外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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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隅不知作何反应,一个劲儿地眨眼,眼看小厮嘴巴张开,他急忙先一步打断,“好了好了,吾都知道了。”
他直起身忍着脚底的刺痛,大步走到橱柜旁接连打开几个抽屉,最后抓出一把金棍子,是之前废弃金鸟笼的栅栏。
文公子不宜走动,小厮牢记在心却来不及阻止,没一会儿功夫面前一片金光好不晃眼。
“打赏你的,拿着。”文无隅脚疼,一把揣进他怀里便冲回床榻。
“公子,这怎么使得…”
小厮无功受禄,局促不安地捧着小金棍追到文无隅跟前。
文无隅将自己藏进被里,“你不是说吾见不得这类东西么,你若不要,回头吾送给别人去。”
小厮原地纠结了会儿,才放进袖口,压弯腰道谢,“多谢公子打赏。”
第58章
渊澄和文无隅二人在王府蹉跎岁月的时候,朝廷上下已乱成一团麻。
皇帝再无清醒的可能,太医冒着生命危险宣布,剩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准备后事。
列写皇帝数项罪名的讨罪奏疏业已传遍,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却无人站出来收拾残局。
曲同音这几日躲在自家府上落得清闲,他当然希望事态演变得愈烈愈好。皇帝又当临崩之时,更没谁有那份闲心去关注怀敬王渎职案,待新皇继位,此案也便不了了之了吧?
可他没曾想到大皇子会找上门来。
客套话一箩筐之后,曲同音算是看明白大皇子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原来他找遍了御书房及皇帝寝宫,也不见立嗣诏书。
如此,依照长幼尊卑理所当然由大皇子继任皇位,可他却担心无诏继位,遭群臣非议。纯属杞人之忧!
无事不登三宝殿,拐弯抹角一番后,曲同音直接打开天窗亮了话,“大皇子意欲如何?下官必当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他可不以为自己有那份威望一语定乾坤。
大皇子扭捏好会儿,才把话说开,“父皇最后一面见的是怀敬王,不知可否有口谕传给他?”
曲同音怔住片刻,回道,
“下官近来也未曾见过怀敬王,要不下官去探一探王爷的口风?”
大皇子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却不开口。
曲同音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恍然大悟,大皇子需要有人证明皇帝属意立他为太子罢了,至于口谕这事,无关紧要,
“下官明白了,这就去趟王府。”
去时路上,曲同音连连捶胸叹气,大皇子的思路确不错,事实上却适得其反,试想怀敬王若得皇帝口谕,为何不早早站出来以固国本,事后再提这一出,反而惹人生疑。
王府大门口,禁军已撤,王府守门侍卫认得他,朝他施了个礼。
“劳你给王爷通报一声。”曲同音站在大门外等候,此时此刻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侍卫回道,“不巧了,方才二皇子差人请走了王爷。”
曲同音愣住,忽地匆忙坐回马车,命马夫赶往大皇子府。
渊澄向来和三个皇子无甚交情,皇子府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来。
景致如何他没心情观赏,管家领路,他跟着,七弯八拐之后停在走廊中间。
“渊澄来了。”二皇子亲自迎接,脸上开花灿烂无比。
稀奇,真稀奇,打小不曾照过几面的人,竟这般亲昵地称呼他,渊澄照规矩躬身行礼。
二皇子一把抓住他的手领进书房,态度极其谄媚。
渊澄不动声色,“二皇子传我有何贵干?”
“没什么大事,想你了找你聊聊。”
下人奉茶上来。
“喝茶,喝茶。”二皇子极尽谄媚之态,亲自端了茶递到他面前。
渊澄规规矩矩谢过,小啜一口,便置于座旁几案。
二皇子接着又开口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僻,不爱和人来往,咱们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疏远了实在是不应该。”
孤僻?平生第一次有人这般形容他。
渊澄暗笑,附和道,“二皇子说的在理。”
“这往后啊,你我两家多多走动,感情才不会淡。”二皇子依旧自说自话。
渊澄认同其言的表现是不住地点头,忽快忽慢衔接地很顺畅。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会,门口乌泱泱进来一群男子,个个肤白胜雪,眸若清泉,仿佛刚从画中被人扣出来,因为他们把不高兴的情绪表现得极为明显。
渊澄被这‘万艳同悲’的一幕着实给惊着,用被逼为娼四字形容这群美人再贴切不过。
二皇子立马上前称道,“可都是各地出了名的美人,你瞧瞧,还过得去吧?”
第59章
世间好男色之人没点分量无以至人尽皆知的程度,所以当朝怀敬王好男色可谓家喻户晓。
故此还带动了整个大康朝当下男风的盛行。
这点渊澄也没想到。他原是盼以此为由,落个荒- yín -无度的名声。
如他所愿,他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只是一向我行我素,旁人又忌惮其身份,不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罢了,谁会愚蠢到把脖颈洗干净了主动往刀刃上抹。
可世人也非一味毫无底线攀附权贵之流,强权底下有勇夫,堂上这一溜美人便是勇中之勇,满脸苦大愁深,浑身上下一千万个不乐意。
太平世道强抢民男,此事本就天怒人怨,又被责令竭尽所能去讨好那位‘名声在外’的怀敬王,这干人等更是一腔愤恨无处安放。
二皇子见他们绷着脸,渊澄也不见喜色,自己脸上挂不住,紧招摇着双手企图带动气氛,“都臭着个脸作什么,来,笑一笑。”
还真有人笑了,勉强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二皇子倍觉难堪,又不好当场发作,便死马当活马转头对渊澄道,
“怎么样,姿色不俗吧,全数送给你!”
二皇子平白无故请他过府,又以美人相赠,真真应了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
收下是不可能的了,身边有个文公子尚未收拾服帖,哪里有空给自己再添麻烦。
“敬谢二皇子美意,”渊澄抱了下拳,“不过我看有些人家中尚有妻儿老小,一家子全指望着他,我若强行将他们养在身边,实在有违人道。”
“是吗?”听这一说二皇子回头瞅两眼,他倒不信家有妻儿也能从脸上看出来,在他眼里个个都是少年郎。
这时有美人站出一步,头垂得老低,“小的…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半岁小儿…”
“小的也有…”
二皇子懵了住。
渊澄紧接道,“不如让他们各自去,也算好事一桩。话说回来二皇子传我所为何事?”
二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赠美人属正事之外,渊澄显然对这群美人兴致缺缺,若因此发生龃龉未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便手一挥示意他们退下,
“好好好,听你的,都走吧。”
美人们逃也似地争相跑去门外。
渊澄哑然失笑,这二皇子有趣得紧,投人所好却不懂门道。
二皇子听见笑声便以为他心情不错,又套近将人牵去座椅,心底一边措词,
“说到正事吧,也不算多大事,我就是想问问,父皇再度中风之前,可有旨意传给你?”
渊澄此刻已有所悟,这二皇子莫非是想争储?他默然,决定静观其变。
二皇子也不傻,瞪着炯炯大眼忙又接道,“当时寝殿中只有你,你的话是最可信的。”
“二皇子以为单凭我一人之言足以让百官信服?”渊澄反问道。
二皇子斜眉歪眼地瞧他,笃定地连连拍他的手臂,“那是肯定的,怎么说你也算得上是父皇的养子,这些年父皇对你的恩宠百官们都看在眼里,哪里敢质疑你。”
渊澄低笑道,“可皇上并无一纸半语传于我。”
二皇子脸色突变,收回奉承的双手,正襟危坐,压低了声音道,“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
“我明白,但恕我不敢苟同。”
“你!”二皇子疾言厉色,即将恼羞成怒。
渊澄沉缓道,“前朝乃至近百年,皆推崇立储以长不以贤,若敢为人先,必得有过人之处。争储夺位可非儿戏,奉劝二皇子三思而行。”
“你是说我比不上皇兄,无贤又无德?”话外之意二皇子倒听得真切,这下果断起火,冷冷道,“渊澄,我不是非靠你不可。现在这个天大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不要,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再问你一次,行是不行?”
渊澄摇头嗟叹,好心提醒道,“二皇子执意如此,终将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连个清闲王爷也当不成。”
二皇子握拳猛一震桌面,“我落个什么下场另说,但你只怕现在就当不成王爷了!”
渊澄抬眸望去。
二皇子冲门外高声暴喝,“来人,拿下怀敬王!”
侍卫蜂涌而入,纷纷亮刀。
这一出来得莫名。
那厢二皇子女干诈一笑,“弑君之罪,诛九族,凌迟重辟!”
第60章
带刀闯入的侍卫中有个人分外眼熟——肖何,欲笑不笑的表情正是意味深长处。
渊澄暗自轻叹,叹自己不得人心到如此地步,素日无仇无怨的肖大统领,煽风点火将弑君之罪往他头上扣,岂非居心叵测置他死地?
不消说肖何在二皇子意欲争储上扮演什么角色,或许仅仅是推波助澜,又或是始作俑者也不一定,二皇子不学无术耳根子又软,被人三言两语策反也不意外。总而言之,文公子的窦娥冤他原打算稍稍为难便罢,比如砍只手剁只脚,但至此这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渊澄脸上似结了层寒霜,冰冷肃森,他望定了肖何,“肖大人,莫不是你煽动二皇子争储?此事得成你官高极品,若不成便是自寻死路。”
肖何收刀入鞘,周身一股傲慢,“王爷太看得起下官了,二皇子深明大义,岂能被他人左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皇子如何坐不得天下,下官寻求庇护安身立命又何错之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还请王爷再三斟酌。”
肖何此人功利心极重,自认为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而眼看功名未成皇帝生死一线,恐怕失去靠山遭王爷报复,便将兔死狗烹之前例抛却脑后,与二皇子一拍即合,这才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是了,皇兄,酒色之徒,他能做皇帝,我如何做不得?”二皇子一副胜券在握模样。
此时忽然门外一阵喧哗,一个高亮的声音随风飘入堂中,话中满满嘲意,
“二弟好志气,只可惜,我做不做得皇帝你说了不算,而你想坐龙椅,得看我许不许!”
这厢曲同音得知渊澄为几乎可称是素昧平生的二皇子请走,心觉有异,赶紧去搬救兵。若是多疑,也无伤大雅,随便扯个借口也就罢。
方到二皇子府门口便看见禁军的身影,一路强闯巧得正听见二皇子的一番高论。
气氛一时紧张至极,双方刀剑相持。
二皇子一下慌了神,却还是挺直脊梁骨,硬气道,“皇兄带甲士闯我府,是想动刀兵吗!父皇危在旦夕,你就要屠杀手足了?”
大皇子虽说- yín -乱好色,却比其弟睿智,闻言平静地睨视他,“二弟,你这是无理狡三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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