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番外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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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音一瞧,肖何果然在这,低眉顺眼,一脸的衰相。
二皇子做贼心虚,回不上半句嘴,徒剩剧烈起伏的喘气声,他反复觑肖何,指望他敢站出来。
大皇子不欲多费口舌,他看向渊澄,说道,“既然怀敬王在,我正好有一事请教。”
渊澄抬了眼,等话。
“那-ri-你与父皇同在寝宫,可有谈及国本之事?”
在场四双眼睛直直盯着他,尤其二皇子,眼中仍流露出一丝希望,却霍然警醒,手激动地一个劲乱指,
“怀敬王说的话,完全、不可信,他,他有弑君之嫌!他故意激怒父皇,才使得父皇现在人事不知!”
“荒唐,”大皇子嗤笑出声,“二弟,渊澄是父皇的养子,杀父弑君,这比天大的罪,你也敢胡诌,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没胡说,我有人证明当天父皇一切安好,怀敬王出来他就中风,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不是他谋害父皇还有谁?”二皇子一个大跨步冲到肖何面前,“肖统领,那天你也在场,你来说!”
肖何面如白墙,众人目光集结在他身上,直把他看得冒冷汗,却也自知大势已去,便心一横抱了拳回道,
“当时皇上因前朝逆党的奏疏大发雷霆,下官等也被皇上遣出大殿,不曾听闻任何不敬之言。”
“你!!”二皇子气血翻腾,一掌怒扇肖何,“好你个见风使舵的狗奴才!”
肖何白脸上赫然五个指印,退缩一步再不敢出声。
大皇子鄙夷之色明显,语气极淡,“二弟别动怒,你我同宗手足,何苦相残叫天下人看了笑话。”
“叫他们笑话好了,”二皇子哼哧一声,仍是不屑,“父皇根本没有什么口谕旨意要立你为太子!我如何不能争?!”
渊澄这时开了口,事已至此只差他出声一锤定音,
“我朝几乎沿袭前朝遗制,唯有工户礼稍有改动,长幼嫡庶,刑法律令都未曾变革。”
突然冒出这么一段不应景的话,听得众人集体摸不着头脑,曲同音最先反应过来,试着解读道,
“王爷言下之意是,皇上从未想过改变立嗣之法。”
渊澄点头,“既是公认以长为尊,皇上又何须特意立诏,毋庸置疑,在皇上心里,由长皇子承继皇位再合适不过。”
第61章
“既是公认以长为尊,皇上又何须特意立诏,毋庸置疑,在皇上心里,由长皇子承继皇位再合适不过。”
二皇子默立堂中,垂着头,一张脸憋得酱紫。
渊澄此话,让他十足像个跳梁小丑,一出争储大戏显得可笑又可悲。
这厢大皇子长袖一挥发下话,“那便都散去吧,这事就当没发生。”
侍卫收刀入鞘退散开。
正当这时,走在最末的肖何忽然感觉身侧一空,“小心!”
二皇子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有如天赋异禀,转瞬间拔出肖何的佩剑,速度之快连肖何也反应不及。
渊澄听得一句小心,霍地回头,见寒光直逼而来,紧忙将曲同音推开,却由不得他躲闪,剑刃直直砍在他右臂。
二皇子当真是个纨绔,使剑也不得要领,这一剑用尽全力横空劈斩也没能将渊澄的手臂砍断,而随即便被肖何一掌震飞丈外。
跌落茶座残肢中的二皇子不显颓丧,反倒恍如梦醒一般,睁着一双惶惑的眼。
渊澄臂上的剑伤,鲜血汩汩,立马侵湿衣裳,一只手掌迅速染红,殷红的血滴拼命往下落。
大皇子骇然色变,追进几步怒指,“二弟,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长兄如父,我今天就替父皇惩治你这个大逆之子,来人,将二皇子打入宗人府,无父皇诏令不得探视!”
二皇子生平第一次伤人,怕是没见过何为血流如注,盯着不远处一滩血呆若泥塑,就连侍卫将他架走也不带丝毫反抗。
渊澄对此漠不关心,他单手撕下一截衣摆,慢条斯理地包扎伤口,一旁曲同音插不上手,只能拿眼神援助,默默看着他给伤口卷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血止住了不曾。
“伤势如何?赶紧随我进宫医治。”大皇子转头询问,此刻的凝重的脸色绝非虚情假意,莫究二皇子意欲刺杀谁,他已然认定渊澄替他挡下一剑。
渊澄将布条打结系紧,“小伤,我回府再处理一下,不妨事。”
血是不见流了,大皇子听他这么说,精神看上去也无异样,也便不再多言,打头先行离去。
屋里剩一队禁军,王爷没动身,肖何也不敢动。
过了会,渊澄左右整整衣裳,算是把自己打理干净,才迈开步子。
“帝王家的狗可不好当啊!汪~”
七尺宽的走廊,不窄,怀敬王一句沉缓如呓语的戏言,周遭听得一清二楚。
肖何自然而然对号入座,可他自往悬崖边溜达一圈,险些万劫不复,即便怀敬王朝他脸上泼粪也得甘之如饴。
曲同音闻听这句,悄叹一记,这话何尝不是他说给自己的。
忽地渊澄顿住脚,徐步绕过曲同音,停在肖何面前,笑中玩味,声线压得极底,
“知道你为何功败垂成吗?”
肖何一张铁青的脸埋低,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微弱,却字字如针尖,刺进他心里,
“因为你没有孤注一掷的胆气。”
方才堂上,凭他手里的禁军卫队,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擒杀,岂不大事可期矣。
渊澄言罢负手而立,又盯了会儿噤若寒蝉的肖何,最后觉得实在无趣得紧,才拂袖而去。
出了皇子府,肖何有如大赦一般匆匆抱拳道退。
“你不会不知,现在送他人情总比给自己树敌的好,你是否有其他用意?”待那肖何走远,曲同音禁不住发表见解。
渊澄噙笑,抬手挡刺眼的日光,脚底略微有点发虚,“肖何志大,岂肯屈居四品之位,你进了回牢门还没看出来吗?”
“我又不瞎,可他此次遭挫,又没了靠山,还能作什么。”
渊澄哼笑一声,“只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吧,反正我没打算放过他。”
说着平坦的地面脚下踩了空,连连几个踉跄,勉强站稳住。
曲同音急忙伸手却没捞着,所幸人没摔个狗啃泥,可还是把他逗得笑不停,“你怎么回事…地上没石子儿也没陡坡…你还能给绊着…”
渊澄抹一把额前的冷汗,阵阵晕眩袭上头,“快扶我一把,头晕…”
曲同音忙止了笑,上前搀住他,“怕是失血过多,还是及早回府吧。”
渊澄来时乘坐的皇子府的车驾,只能由曲同音送一程。
阖眼歇了好一会,晕眩感消减,可是手臂的痛感却是一阵接一阵,让他不由地紧蹙眉头。
看样子痛得不轻,曲同音又幸灾乐祸开,“你也有吃痛的时候!”
渊澄掀他一眼,无话,紧捂伤口。
曲同音却不饶,大有替某人扬眉吐气的兴头,“我倒是尤其敬佩你家那位文公子,你这点伤跟他比起来,可差远呢。”
渊澄虚汗直流,还是不睬他。
曲同音偷笑,又道,“话说回来,文公子养了这些天,恢复得如何?”
提到文无隅,渊澄的眉头又深蹙几分。
“怎么?不好?”曲同音问。
渊澄话出口没好气,“好的很,能摔能打,现在还能顶嘴。”
曲同音听完简直乐不可支,将车窗拍得啪啪响,
“一物降一物,这话一点没错!说文公子是世外高人半分不为过,只看他受这般多的罪还留在你身边便知了,你呀,怕是敌不过他,我真替你担心!”
渊澄被吵得不安生,索姓睁了眼看窗外,一时间思绪万千绕。
曲同音自讨没趣一番也静下来。
车轮碾过青石路,马蹄哒哒脖铃声清脆。
隔好半晌,曲同音问道,“要不我去和他谈谈,解开他的心结也便好了。”
“他不会承认的。”渊澄目光仍放窗外,却一路景物皆不入眼。
“你跟他摊牌了?”
“何止一回,他只信自己。”
“那你打算……”
“我有办法让他自认不讳。”
“你的法子不是打吧?”
渊澄转目望向曲同音,眸光倏黯,又看去窗外,“不打。”
第62章
文无隅打发了小厮后,被苦得倒胃的中药折磨得一阵阵恶心。
躺床榻上翻来覆去老半晌,也不见那机灵的小厮拿些甜点蜜饯来,金钱叫人盲眼,果真如此。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睡去。
可睡得正舒坦,耳边嗡嗡地响,像怎么也赶不走的苍蝇,终于给他整不耐烦睁了眼,正看见一大坨肉色东西向他压来。
他一惊,急忙挪开脸,再看,原来是小时候吃不上糖的那厮,慈眉善目不厌其烦地在呼唤,
“公子,起来用膳啦,公子,公子,用膳啦~”
“什么时辰了?”文无隅连打哈欠问了句。
“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该用午膳了。”小厮见他醒来,开始搬小桌摆膳食。
文无隅仍有点犯迷糊,摇摇晃晃地挪到床沿,一股熟悉又冲鼻的中药味瞬间让他没了食欲,头扭去一边捂了半天口鼻,抵在肚子里不上不下的恶心劲终于消停。
“公子怕苦啊?”小厮因受这位主恩惠不小,屋里没旁人在,便大着胆子开了腔。
表现得已经够明显,文无隅却摇头。
这一年多来没少喝药,只是这回格外难以下嘴。
“府里难得有人生病,小的到现在都没喝过中药,不过这味道,光闻着就不大好受哦?”
文无隅精神头还落在睡梦中,一副颓唐模样呆愣愣地抬起脸,说,“你想尝尝?”
小厮急忙摇手,“不是不是,小的的意思是,公子要不要喝完药吃点蜜饯压一压,小的这就去拿?”
文无隅垂下脸点个头,执起筷子捡菜,犯呕归犯呕,他向来不自虐。
小厮动作也快,不一会儿便转回,手里捧着一大盘蜜饯糖。
文无隅吃个半饱就开始嚼糖,嚼颗糖喝一大口药。
左右闲着,两人又唠起嗑来。
“你几岁进的王府?”
“十岁,要不是王爷心善捡回小的,小的不定早就饿死街头了。”
“如此说来他算是好人了。”
“那当然,王爷从不苛待下人。”
“你没见过他杀人?手起刀落一剑要人脑袋?”
“啊…有这事…有也必定是那人得罪王爷在先。”
“你倒忠心。”
“王爷人好,下人们忠心是应该的。说起来公子你是在王府呆的最久的,王爷从前只睡香阁或是书房,自打你来了以后,很多习惯都变了。”
“王爷大抵是发觉了床大的好处,舒坦。”
喝干药盅,果盘也见底,文无隅打了个饱嗝,终于精神抖擞,庭院春光正好,他踩进鞋里,准备去屋外走走。
小厮忙制止道,“王爷有交代,公子一个月内不可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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