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番外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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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要大理寺少卿亲自出马,原因很简单。京兆府治理整个京城,是皇城不大不小的门面,皇帝过问了几句,于是抓捕行动便提升到一个重要层面。
但只是个疑似嫌犯而已,完全无需大理寺卿去亲审。
徐靖云这么做,无他,为圆清明前夕偶遇的谎。
通缉犯半年无踪无迹,却在短短几天内忽然落网,想想都令人发笑,渊澄不忍戳破他,吩咐轿辇往大理寺去。
刑房昏暗阴晦,随处可见形形色色的刑具,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隔间里还未用刑的嫌犯毫发无损地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
炭炉里一把烙铁烧了很久,半截手柄和烙铁头埋在通红的炭堆中,仿佛融化了一般。
“王爷请看。”徐靖云递去一张面皮。
渊澄只瞧着用手摸一下,做工粗糙手感像树脂,虽润滑但会拉手,这种皮贴脸上不仅不透气,还得再修饰,是最低等的易容术。
“在哪抓到他的?”渊澄走近了打量那人,衣裳破旧,脸上肤色与脖颈及手部相近,偏古铜色,一看便知不是经常带那种面具。
“回王爷,就在京兆府附近。”
“喂,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赫平章。”嫌犯见二人走来忙焦急道。
“你说你只是路过,据我所知你在京兆府周围游荡了不止两天。”
嫌犯反而笑起来,“就凭这个,即便我有意学赫平章盗官银,不是还没下手吗?这也算犯罪啊?那世上有杀人打劫念头的都该抓。大人难道没有过一点点恶念?也趁早把自己抓起来吧。”
“狡辩!你最好老实交代,别逼我们动刑。”徐靖云厉声道。
渊澄心中生疑,看样子这嫌犯非是徐靖云随便抓来糊弄他的,遂问道,“你为何要效仿赫平章?”
嫌犯嬉笑道,“这位大人没听清吗?我说的是即便,没说要效仿啊。我们江湖中人最忌讳和官府打交道,小到县衙大到刑部,更别说大理寺,我们躲都来不及。”
渊澄审视着他,倏地灵光一现,忧心道,“既然你已经进到大理寺,不说出点什么,恐怕这天牢你再出不去了。”
嫌犯却觉得此人说笑,“大人,我一身清白,不至于下半辈子坐穿牢底吧?你们办案的,不讲证据吗?”
“说不说吧?”渊澄声色平静得挑了挑烙铁。
炭堆冒出一团火星子,热气蒸腾扑面。
嫌犯立马心虚了,连忙道,“我说我说,有人出钱让我戴那张恶心的面具在京兆府门前晃悠,一天一百两。”
“是谁?”徐靖云追问道。
嫌犯脑门开始冒汗,气焰一泄千丈,“这个真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正睡着,屋顶砸下个包裹,我打开一瞧,里头一张纸一张面具和三百两银子。”
“字条呢?”渊澄问。
“在我裤裆里……”
一名侍卫径直走过去,咻一下干脆利落得扒下他的裤子,一个纸团掉了出来。嫌犯惊恐之余连忙夹紧光溜溜的腿。
侍卫将纸摊开,向二人展示。
渊澄看罢,嘴畔闪过一丝诡笑,转脸对徐靖云道,“看来他说的有七分真,人就不必留在大理寺,徐少卿辛苦一趟,提交刑部请曲大人帮忙查实幕后之人。”
嫌犯苦着脸看着走远的大人,怨忿道,“我已经交代了,为什么要换去刑部,不是应该放了我吗!”
徐靖云提脚踹去,“方才我问你为何不说?”
嫌犯支吾道,“我、我怕那位大人动真格,他看上去比大人你凶狠得多…”
徐靖云一听,脚抬起又放下,不管怎样,这个嫌犯也算帮到他一点小忙。可王爷发话,赫平章盗窃官银一案只能继续追查。
这边渊澄回到王府,下人禀告文公子在香阁门口待了有段时间。
人是自己叫来的,他没忘这茬,询问过东西是否准备齐全,便往香阁去。
春末的太阳,暖而不燥,舒服极了,文无隅晒得惬意。
却不知大树底下多了个水缸和几案是作甚用。
远远看见王爷一身孔雀绣为主四爪蟒盘边的官服,踏着日光款款而来。
他稍微立直身子,但没挪脚迎接。
渊澄在树下站定,朝他招手。
然后端起几案上的青瓷碗,放他眼下,
“可见过这玩意儿?”
碗里装着满满半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黄色东西,圆溜溜的像豆子也像珠子。
文无隅摇头,“不曾见过,是金子做的?”
他掐手捉一个,发现还挺坚实捏不动。
渊澄把着他手腕,探进水缸,“你再捏捏看。”
文无隅又捏了下,惊道,“软了!”
渊澄展笑,把东西从他手里抖落水缸底,“这叫英砂,多用于装饰水池,颜色多样,为了你我专门挑了金色,这东西唯一神奇而无用的地方,便是遇水而长,碗里这些浸泡一个时辰,大约能长到两个大小。”
他捡起几案上另一样东西,类似麦秆,但不同寻常,上端一段粗,得张大嘴才能吞进,却薄软如纸,下段是麦秆般细长,口小到只能容纳一颗英砂通过。
渊澄递给他,表情玩味,“拿这个,把这些英砂一个个吸上来。”
言罢他手一翻,将青瓷碗底朝天倒干净,英砂悉数沉浸水底。
文无隅捏着麦秆,彻底哑口。
一阵微风吹来,那薄细的麦秆像垂柳一般随风飘扬。
“完成了有赏,当然时间很多,你可以先琢磨琢磨。”渊澄最后说了句。
文无隅独自站了会,一旁有个小厮看着,他想偷女干耍滑也不成。
只得把麦秆插进水缸,弯下腰咬住,猛吸一口,英砂没上来,倒是喝进一大口水。
多试几次后他摸出技巧,嘴巴一定要张大,牙齿不能碰到麦秆,找准目标,一鼓作气。
如此反复,顺利地完成小半碗。
可英砂吸水胀大之后就没那么容易吸上来。
经过一番奋战,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颗,他拖着湿哒哒的衣袖前去复命。
换下官服的王爷穿着似曾相识的宽袍,对着一桌文书下笔如飞。
“王爷…”文无隅发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渊澄抬头呵呵笑了两声,“这么快?怎么样,学会了吗?”
文无隅打了个饱嗝点头,他有心回话,却无能为力,一肚子水不说,下半边脸酸胀到麻木,两腮及下颚实在很难开合说话,由于需要时不时地憋气,连带着脑仁也有些抽疼。
渊澄瞥见他点头,于是搁笔挪开文书,身子往后靠上椅背,“过来,我得验收一下才能给你打赏,不然明天你还得继续练。”
文无隅忙摆手,现在要他干那活简直要命,他努力一字一字地让口齿清晰,“吾保证已经学会,可否过几日…”
说到后面一嘴的口水溢出,稠滑一柱滴落在胸前的衣裳上。
渊澄哈哈大笑起,半捂面不忍直视他。
文无隅拿袖子擦嘴,看着座上王爷乐不可支,也跟着笑了几嗓子。
渊澄走下座,双手捧上他的脸颊揉两圈,很是温柔地问,“难受?说不出话?”
文无隅又是点头。
忽地脸肉一紧,两边脸颊被王爷左右拉扯开,松了又紧,
“回去像这样多捏一捏,才好的快。”
渊澄松懈手劲,一股笑意实难平息,“你喜欢王府吗?”
“嗯…”文无隅吭声应话。
“即便命不保夕,也喜欢?”
文无隅眼神也不躲下,头点得坚定。
渊澄笑笑,拍拍他的脸,转身走书案,
“那你就安心住下,哪天我要想杀你了,提前知会你。”
他看向书橱,“琴你拿去。”
文无隅顺着眼神走到书橱边,掀开织锦布,一把纯金打造的七弦琴,熠光流转。
第14章
刑部府。
衙役通禀,徐少卿奉王爷之命押解嫌犯到此。
大理寺与刑部,职权不同,属于协作而非隶属关系。按官阶曲同音是刑部尚书,不必亲自迎接大理寺少卿,只因对方是以王爷之名而来。
他与在府的几位侍郎行至大堂迎接。
“曲大人,这是有关证物,王爷请大人协助捉拿要犯。”徐靖云施礼,由下属呈上字据。
曲同音只远远瞧一眼,
“好说,徐少卿里边请。”
却突然大堂外一阵喧哗,那嫌犯趁双方交接时,竟轻而易举地挣脱手镣。
衙役们举起杀威棒将他围住。
“我说了我不是赫平章,你们官府不分青红皂白私自扣押良民,还有没有王法,那所谓的证据拿走就是了,我可不蹲大牢!”
嫌犯控诉完毕,一个扫堂腿,衙役溃散倒地。
徐靖云是有武功在身的,急忙飞奔而出。嫌犯这时捡了一根杀威棒掷向他,徐靖云侧闪身躲过,可杀威棒却不偏不倚正好敲在曲同音额头。
“哎呦…”尚书大人立马倒地不起,口中直呼痛。
徐靖云心下一惊,忙回头看一眼。犯人是他押解来的,眼下还未交接完毕,跑了事大,打死朝廷命官事更大,
他再回看时,只剩满地抱头痛呼的衙役,嫌犯早不见人影。
“曲大人没事吧?”徐靖云只得扭头掺在侍郎中间扶把手。
曲同音手捂额头,眼冒金星站不稳,歪靠在徐靖云身上。
文曲得了把金琴,高兴得脸上开牡丹,连走路都格外有姿势,文无隅担心他一不留神会飞上天。
高兴劲维持几天文曲可算有所收敛,走路也不飘了,只到睡觉时搂着金琴当被盖,夜夜做天上掉金子他在地上捡的美梦。
主子受苦受难,作为仆人的文曲装不出痛断肝肠的苦样子,便把他在后厨的喜乐见闻说给文无隅听,希望博君一笑。
“主子,后厨掌勺师傅是个两百斤的大胖子,你说他怎么能长那么胖,肯定没少偷吃油水。”
“那个烧火师傅又聋又哑,满头的白发,王府这么富贵,咋不请个年轻正常的呢?”
“我还发现,整个后厨,属我刀功最好,我还和他们比过赛,个个对我佩服得乌龟趴地。”
“哎,原来啊,别的小倌吃饭都是后厨送去的,就咱们这有小厨房,嘻嘻,我和武曲来回跑的麻烦,所以吧,你吃的也是后厨拿的,反正是武曲做的没差。”
“主子,我还听说,这段时间王爷只找过你伺候,其他的小倌没事就聚在一起偷乐,巴不得王爷不传他们,唉,王爷也挺可怜,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却落不了好,表面上多风光,其实吧,人人都怕他,在他面前只能装小兔子。”
此厮就这样被一把金琴蒙蔽了双眼,将曾经溅一脸人血的惨烈事实抛到九霄云外。
文无隅深深叹气,听他眉飞色舞得叨叨完,忧心忡忡,“吾必须劝你一句,知道的越少越好,你的八卦心思最好收起来。”
“呀,你嘴不酸啦。”文曲先是惊讶他主子沉寂几天终于开口,接着不乐意起来,收碗筷跟砸似的哐哐响,“我是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给你解闷来着,又没和别人说,要这样,那以后我不跟你说话了。”
文无隅哑然失笑,于是哄道,“吾错怪你了,你的好意吾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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