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芳+番外 作者:纸扇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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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
直到老妇人走没影了,夏随锦才愣愣地回神,抓住虞芳的手,说:
“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是真是假尚不能定论,可这老妇人没道理诬陷江夫人。
江夫人寿宴当天,桃花坞宾朋满座。
江夫人问江柳:“怎么不见锦公子?”
江柳道:“阿锦在后厅,稍后便来。”
夏随锦将贺礼丢在后厅,跑到古树上忧心忡忡地沉思,整个乌泱乌泱的桃花坞尽收眼底。
虞芳陪在身旁,略带醋意地问:“你担心江柳?”
“不,我没有……”
唉,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心中隐隐不安着什么。
等到开席,夏随锦没动。
虞芳问:“你不去贺寿?”
“不去,等人。”
——等谁?
等一个搅乱寿宴的人
便在这时,古树下传出一声轻笑,随即一个儒衫书生缓步走出来。
这书生看上去文弱谦谦,手持一柄水墨折扇,正掩唇取笑:“秋老大要知你瞒着他做了些事,估计你的脖子就保不住了。”
身后跟着一位白净清秀的青年,眉宇间稚气飞扬,拉着书生的衣袖讨饶:“苏大哥,平日里你最疼了,你就发发善心,护我这一回罢。”
书生摇了摇头,一柄折扇敲上青年的脑袋,叹气:
“无忧,你是越大越胆大了。”
古树桃花烂漫,他二人掩在桃枝后,皆屏息向树下张望。
待书生走了,青年转向古树,抬手招了招,大声道:
“阿芳!下来。”
夏随锦心惊,忙问:“你认识?”
虞芳道:“是苏大哥,同我打小玩到大的。”
然后跳下古树,面色虽疏冷,但眉梢尽是喜色,说:“无忧,你怎出现在此?”
青年“嘘”声:“我现在是桃花坞的客卿秋斐,瞒着秋老大出来玩儿的。”
“你跟苏大哥说什么?”
秋斐脸红:“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当初让你偷九龙令的时候,撒了一个小慌。”
“九龙令”三字一出,夏随锦立即竖直了耳朵。
“其实唉,秋老大本意让我去仁王爷偷,可你知道的,我武功不高,说不定没进门就被逮住了,所以我就诓你去。秋老大平日疼你,要知道我敢这么指使你,非拧断我脖子不可。”
秋斐叹了又叹,嫉妒:“他对我可没这么好。”
虞芳弯了下唇角,道:“我是秋大哥带大的,你比不了。”
“无妨,日后就比过了。”
他惊悚地想到,难道真是九王爷将九龙令一事泄露给有匪岛的秋老大,这才惹出这么大的是非?
九王爷深得父皇宠爱,只是无心帝位,这才轮到了太子当皇帝。不仅如此,父皇还想将大暗宫交给九王爷,奈何皇叔不肯。那九王爷生姓寡淡,且深居浅出,怎会跟有匪岛上的秋老大扯上关系?
这时虞芳又问:“无忧怎知我在树上?”
秋斐道:“你身上的香味儿很特别,我嗅觉灵敏,走到桃树下就闻到了。”
桃花香气馥郁,花枝遮掩后的夏随锦暗道:这得多机敏呀!狗鼻子吧?!不过,虞芳没有供出他,他甚欣慰。
“江姨寿宴,秋老大让我来送寿礼。走,这寿礼算你半份儿,去前厅贺寿去。”
虞芳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夏随锦这才跳下古树,道:“虞芳也是有匪岛来的?……那个秋斐,奇怪,暗卫只说他是大越国王上柴龙锦、江家客卿秋斐,怎么没说他是有匪岛上的。”
难道是大暗宫漏掉了?
也不对,大暗宫何时这么不靠谱了?
他跟着去寿宴上,恰看到江柳站在江老爷的身旁。江老爷喜极而泣,两手拉住江柳、江岸二人,道:
“上天庇佑我江家人。”
楚楚眼圈微红,可搀在手里的江夫人似乎不怎么高兴,脸庞是无血色的惨白,大热天儿头上淌着白汗。
紧接着,江老爷说:
“从今往后,江家就交给你了。”
江老爷说这话时,左手抓着江柳、右手牵着江岸,头偏向左,显而易见是跟左边江柳说的。
“你是嫡长子,又行事稳妥,江家在你手里爹才放心。”
这,这是确定江柳了么?
江岸的脸色比江夫人还难看,阴沉沉的脸皮黑成了锅底。夏随锦觉得他在强忍,但不一定能忍住,说不定袖里早已备好了一把刀,就等着众人看不见的时候捅死长兄江柳。
不过,江夫人最先喊出来:
“——不!——不可以——江柳不能当家主!——他不能啊——”
不可以,不能?
江柳愣了一愣,紧接着江岸抡起胳膊,朝他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极重,江柳踉跄着摔倒在地,摇摇晃晃爬起来的时候,鼻子淌出了两管鼻血。
兄弟相残的戏码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但这是江家家事,不好插手,故无人敢管。
江岸大怒,指着江老爷、江夫人,大吼:
“江柳是你们的儿子,我也是,为什么事事都向着他,不向我?!——当初他是个残废,娘日夜念叨要我照顾兄长一辈子,爹也时常苛责我,说什么江家将来只靠我一人,好呀!他是个轮椅上的废物,你们说的做的我都忍了!——可现在呢,他的腿好了,你们还只念着他,我江岸算什么?!因为照顾兄长,你们将三弟江畔从小寄养在千府山庄受尽白眼。我早就怀疑,是不是我跟江畔都是捡来的,只有江柳是你们的亲儿子,我俩都是奴才伺候江柳这辈子高枕无忧的?!”
说到最后,嘶吼的嗓音听上去撕裂一般,有种忍到极致的凄厉。
不过经他这么一番吼叫,倒无人留意江夫人的失态了。
江岸跑了出去,夏随锦溜到沈玲珑的身旁,悄声耳语:
“跟上去。”
沈玲珑道:“为何?”
“他情绪不稳,恐会做出傻事。人家这阵子真心待你,你得知恩图报。”
于是,沈玲珑追上去。
夏随锦又走上前,扶住江柳,掏出一块帕子,道:“快抬头挺胸。你是江家家主,桃花坞的主子,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能被看扁了。”
江柳闻言,立即收敛颓废的神色,振奋精神待客。
夏随锦侧目看了花架下茫然无助的江夫人一眼,暗自叹气,然后走到虞芳的跟前,对秋斐微微一笑,露出两个灿漫生姿的梨涡,道:
“芳郎,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秋斐会意一笑:“江家客卿,秋斐,见过仁王爷。”
“哈哈,看来瞒不住了。”
宴席上也有几位侠士认出了夏随锦的身份,想上前结交,可惜,夏随锦眼中只有秋斐一人,笑眼弯成了月牙儿,邀约:
“明晚戌时,太白湖上浅酌一杯?”
第28章 第二十八回 骨血
“为何是明晚?”
回到太白湖上,虞芳不解地问。
夏随锦抿唇笑,问:“那桃花坞树下,你怎么没供出我?”
“我见你并没有露面的意思。”
“啧,你真是变聪明了。那我再问你,秋斐是大越王柴龙锦,你俩怎会认识?”
“我只知道无忧是秋大哥领到有匪岛,其它一概不知。”
“那个秋大哥是个什么人?”
“是有匪岛的岛主,也是海盗团的首领。”
“我是问,秋老大是个怎样的人,比如为人秉姓如何,是好是坏。”
虞芳道:“我从未见过比秋老大更厉害的人。”
“哦?怎么厉害?”
“武功厉害,脑子比我好。”
“……就这些?”
却见虞芳缓缓摇了摇头,沉着脸,神色是少见的凝重。他道:
“十六年前,有匪岛下沉,可供居住的土地越来越少,那时秋老大才十一岁,领着仅有十几人的海盗团潜入浮洲山,一夜间将其灭族。”
夏随锦听说过,浮洲山一族遭受过灭顶之灾,其中幸存的二人,一是千府山庄的庄主傅潭舟,另一位就是山庄里的小姐沉妆。不过,灭族的原因竟是这个,他真没有想到。
“有匪岛跟千府山庄有着血海深仇,怪不得你不肯说你来自哪儿,原来是怕千府山庄的人追杀你。”
夏随锦这才懂了。
这时,他又听虞芳说:
“爹曾如此评价秋大哥,空有帝王心术,却无仁君之德。亦正亦邪,世间少有。”
他不觉愣住
“海盗团谋有苏隐、武有梅疏影,而秋凤越两者兼得。”
然后,虞芳凝视着他的眼睛,澄澈清透的眸光中迸溅出火星,缓缓说:
“你同秋凤越是一类人,然,你尚不及他。”
他狭促一笑:“你这么夸他,就不怕我吃醋?”
虞芳立即变得紧张,眨着眼睛:“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出事。”
“好啦!我知道你为难,你不用多说什么,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识下那个秋老大。”
虞芳依旧沉着面容,忽明忽暗的眸光似藏着重重心事。
夏随锦并不戳破,躺倒在床上,被子蒙着脸。他心中杂七杂八地想着,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有匪岛设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局,大到寰朝的根基都岌岌可危。
那个设局人,是秋斐,还是秋凤越?
清晨阴雨连绵,夏随锦却兴致很高,撑着伞兴致勃勃地邀虞芳:
“咱们的莫失莫忘铃还没挂到姻缘树上,现在去?我还没问你,你怎知那铜铃叫‘莫失莫忘’。”
二人同撑一把伞,烟雨蒙蒙行人渐稀。
虞芳道:“浮洲山有沧浪崖,崖上也有姻缘树,且年岁比江家更久远。”
“树上也挂铜铃?”
“七夕挂‘莫失莫忘’铃,最灵验。爹娘曾挂了一对儿,至今圆满。”
“听起来不错。说不定桃花坞的姻缘树就是仿沧浪崖的。”
走到桃花坞门前,遇见沈玲珑撑着红梅映雪的纸伞缓步走来,伞后是垂首帖耳的江岸。
正巧他有事请教江岸,便迎上前,道:
“江二少爷。”
江岸厌厌地抬头,眼神不善:“你是仁王爷?”
果真是暴露了。
“这……是的,没错,我是仁王爷夏随锦。”
“骗子!”
“嘻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小人计较。何况,我又没贪图江家什么,您也犯不着心里添堵。”
虞芳撑伞时将伞斜向夏随锦,他的肩膀湿了一块儿。江岸看了一会儿,忽地冷笑,说:
“你们王爷都是断袖吗?”
夏随锦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茫然:“这话什么意思?”
江岸道:“你跟虞芳断袖,九王爷跟有匪岛上的秋凤越断袖,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甩开脸,吐出二字:
“恶心”
哪料下一刻,沈玲珑一脚蹬上江岸的小腿,斥责:
“人家断袖跟你何干,要你多嘴?!”
江岸立马怂了,捂住嘴点头:“不干我的事,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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