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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 作者:诗花罗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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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江湖恩怨

  打理好一切打算去方丈院寻无我大师时,彻莲却发现他已是坐在了释迦玉的床前,一双雪白的长眉微微蹙着,手指也搭在他的脉门上,心绪似乎有些复杂。
  彻莲见状脚步一顿,原本的狂喜忽然间冷却了不少,沉默着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低声问道:“大师,鸣儿他……还能活多久?”
  “七日左右。”
  闻言,彻莲蓦地生出些许不安的预感,踌躇着又道:“那我突破第七层……又需要多少时日?”
  无我大师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少说也要十日。”
  彻莲的心便终是凉了下来。
  仅三日之差,他们便又要白白蹉跎十余年,鸣儿又要生生捱一回丧命之苦,他如何甘心,又如何忍心?
  他上前去凝视着释迦玉静谧的睡脸,先前所压抑的苦楚终是化作泪水缓缓流下来,跪在床前轻抚着眼前这俊美却又饱经沧桑的容颜,半晌握紧了拳,喉间发出些许喑哑的声音,弯下身去泣不成声。
  ……
  许久,彻莲猛然抬起了头。
  他抓住脑海中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灵感,一把拉过无我大师的衣袖道:“大师,这不必采补也可突破第七层的法子,不单只于我有用,于鸣儿也应当是一样的吧?”
  无我大师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
  “将我修炼夺相密法的修为全部渡给鸣儿,然后再由大师助他突破第七层。”彻莲道出这个偶然间想出的法子,自觉很是可行,“我若没了夺相密法,便会又枯萎成一介耄耋老僧,却也不至于仅仅三日寿命;届时鸣儿重回第七层,便可助我返老还童,一劳永逸了。”
  “……”
  无我大师听罢捋了捋胡须,心下倒也佩服彻莲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继而凝眉沉思了片刻,似乎并不觉得此法稳妥。
  “这想法固然可行,然而世间修炼夺相密法者本就廖廖,不靠采补而突破第七层者更是从未有过先例,这其中会有些风险也未尝可知。而如若你肯等上他十余年,虽然会苦些难过些,却也更加稳妥;莲小子,你可是想清楚了?”
  彻莲迟疑了一下,又将目光投向熟睡的释迦玉,一时间心中流转过百般思绪,却仍是下定了决心。
  “……且愿一试。”
 
  春色
 
  ……
  春日的三宝禅寺自有一番不逊于江南的缱绻风情,人烟寥寥的西禅院仍是花木幽深,阳光醺然透过小窗照在熟睡的青年僧侣面上,直至傍晚才堪堪将他唤醒。
  释迦玉伸了个懒腰,觉得今日的精神似是比昨日要稍好些,便起身下了榻,难得有兴致出外去走走。
  他披了外袍,沿着长长的花道朝禅院深处踱去,一路悠闲地哼着小曲,果不其然在一棵苍松下看到了一袭垂头静坐的魅影。
  彻莲正望着两尊不会融化的雪人发呆,手中摩挲着那串陪伴他多年的舍利子,半晌微眯起双眸,隐约感到不远处的日头稍暗了些。
  他抬头看向那正藏身在树后朝自己探头探脑的人,笑道:
  “鸣儿,你躲什么?”
  释迦玉咳了一声,这才大方地现出身来,走到他身边笑眯眯地坐下,道:“方才看到一个好生漂亮的大美人坐在苍松下望雪忧愁,心道糟了糟了,莫非我要变心了不成;谁知走近一瞧,却是莲儿。”
  彻莲噗哧笑出声来,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凑过去点着他笑意盈盈的唇道:“教我看看这是谁家嘴巴抹了蜜的登徒子,好生不害臊。”
  释迦玉被捏得哼哼,张口含住那数落自己的指尖,幽然道:“当然是你家的了,我也只对莲儿一人不害臊。”
  【略】
  【略】
  “鸣儿,我们回屋去吧……”
  “……”
  释迦玉几时见过这般热辣的大美人,双手不受控制地紧搂在他的腰间,红着脸结巴道:“莲儿,你、你……这……我……”
  彻莲挑了挑眉,勾起他的下巴道:“如何,娘子这么想要,夫君可是不愿给?”
  释迦玉赶紧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细得几欲断裂的神智唤回一些,这才睁开双眼严肃地看了看彻莲,打横抱起他便冲回了禅房。
  ……
  天晓得他有多想在这辈子了结之前再与大美人来那么一回,只是之前彻莲顾虑太深,不肯再与他在亲吻之上更进半分,愈发老态的自己每日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而今日难得他神采奕奕,大美人又主动来诱他欢好,岂有不从之理?
  他将彻莲压倒在曾经欢好了无数次的双人榻上,眼见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大美人用那温柔而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舒展开诱人的胴体任凭采撷,一瞬间他心跳如鼓,竟有些紧张无措起来。
  【略】
  【略】
  【略】
  ……
  他这一世修为本就比不得彻莲,此时也无力抗拒,只能任由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内力流到自己体内,周身更是烫得骇人,总算明白了彻莲的意图。
  看到彻莲吃力地拖着狼藉的身子,开始为他催化经脉间的真气,眉目间隐有决然之色,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莲儿,你……”
  这又是何苦。
  他明眼看到彻莲那原本骨肉丰盈的躯体正在缓缓褪去颜色和水分,终是化作一介无盐老僧,望着他垂下泪来。
  或许是深爱这人的缘故,即便如此,他也并不觉得这般面目丑陋可憎。
  心中虽然气他不肯事先知会自己一声,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撑着这寿限将至的身子运起功来,暗暗祈祷着自己能熬过这一劫,安然无恙地与莲儿重聚。
  余光看到彻莲还在默默凝视着他,于是不免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自己老去的爱人,向他保证这些噩梦一定会快快结束;哪知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些浑厚修为的躯体却困倦起来,迫得他慢慢阖起眼,终是伏在彻莲膝头陷入了黑甜乡。
  ……
  ……
  “大师,鸣儿怎么样了?”
  喑哑的声音从静坐在无我大师身旁的老僧口中传来,彻莲垂下一双枯萎的灰眉,担忧地看着盘坐在榻上周身滚烫的释迦玉。
  无我大师喂他服下两剂通络丸,手执金针刺在他周身真气游走的重穴,将那些还未沉淀的修为一一引向正途,屏息静气观察着经脉的动向。
  许久,无我大师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拭去额角的细汗,轻颤着接过彻莲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
  “还好,迦玉这濒死的躯壳到底比我想得硬朗些,这颇为冒险的通脉之术竟也着实可行;现下他已完全接纳了夺相密法的六层,只需再这般引渡十日,便可无碍突破第七层了。”
  彻莲大喜过望,扑上前去伏在床头看着释迦玉老态尽褪、如今已又是年轻俊美的侧脸,心下不由得感慨万分,只道他们终于熬过了最后一道劫,从此便可昼夜相依,永不分离。
  这般想着,他站起身来朝无我大师深深行了一礼,感激道:“大恩不言谢。我与鸣儿今日得以脱胎重生,全凭大师鼎力相助;日后愿为三宝禅寺奔走效劳,但凡无我大师有所嘱托,莲小子自万死不辞。”
  无我大师救人一命,此时也自然很是欣喜,捋着胡须笑呵呵道:“阿弥陀佛。这却折煞老衲了,迦玉这回渡过难关,本是你二人的缘分,出家人也不过行些举手之劳,哪里还要莲小子的报答?”
  彻莲听罢莞尔,忙又为劳累的无我大师去续上一杯茶。
  老弱的躯体使不上什么力,他那爬满皱纹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却也并未在意。
  哪知下一刻却一个趔趄,落叶般的老躯猝然摔落了下去。
 
  血炼
 
  无我大师吃了一惊,赶忙上前将已是老态龙钟的彻莲搀扶起来,发觉他口鼻乌青,分明是一副中了剧毒的模样,便赶紧又坐下来为他号了号脉。
  “这……莲小子,你这体内的蛙涎毒是哪里来的?”无我大师愕然道。
  多年前熟悉的剧痛再度席卷而来,彻莲吐出一口绿苔般的污血,分明感到先前那被夺相密法封禁多年的毒液挣脱了原本的束缚,雀跃着再度流窜到了他的经脉各处。
  他握起双拳,紧咬着牙关艰难道:“彻海老贼……”
  无我大师沉默下来,也想起了多年前菩风寺中的事变,心知彻莲是在那时被下了这足以致命的剧毒,赶紧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两粒蜈蚣丸喂他服下,一双雪白的长眉深深蹙起来,只觉得造化弄人。
  成为修炼邪法的妖僧后,彻莲已渐渐忘了自己还尚且身中剧毒之事,此时悔则悔矣,却也终究束手无策。蜈蚣丸入喉便一如石沉大海,只稍稍缓解了些他的剧痛,却对那尚在血脉中张牙舞爪的毒液束手无策;他强撑起身,尽了最后一丝清明问道:
  “大师,我这可……还有救么?”
  无我大师并未应声,只是蹲下身来用金针沾了些地上的鲜血,凑到鼻下凝眉闻了闻,眸中隐有复杂之色。良久,他收起针来长叹一声:
  “若只是普通的蛙涎毒倒罢,虽难解些,却也还难不倒我这个悬壶多年的老医僧;只是这毒液中分明还有一味血炼,怕是仅有下毒之人的一点心头血可解,看得出的确存了要将莲小子置于死地的心思。”
  彻莲听罢眸光一沉,已是明白了过来。
  “……这却好说。”他吃力地站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衣袍簌簌穿上,忍着疼痛咬牙道,“且教我去山下寻匹快马,径直上中原砍了那老贼取血来炼药便是。”
  无我大师愣道:“彻海……他竟还活着?”
  “不错。”彻莲冷笑道,“却也并非是活着,只是没有死罢了。”
  当年他在明镜山庄中得知一切的真相后,几乎已是肝肠寸断,那是即便将彻海剁成肉泥、挫骨扬灰也难解的刻骨之恨;最后却也只能教他活在这世上忍受虫噬之刑,与鸣儿曾经遭受的痛苦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想到彻海如今还在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他便觉得很是快意,当即想要去见上一见,砍下那颗早该去见阎王的头颅祭给自己,也不枉他放任这老贼多活这十年。
  无我大师见他去意已决,便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心下微微叹息,却也并未出言阻拦。
  他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几瓶还尚能抑制住蛙涎之毒的丸药来,递与彻莲道:“算起来还够你撑上十余日,且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了时候。”
  彻莲便道一声谢,再度俯下身来看了看自己的少年,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覆在已然枯皱的脸庞,半晌终是睁开了双眼,收拾起随行的简装便打算上路。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师,若鸣儿醒来时问起我,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毒发之事。”
  无我大师一怔,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
  夜以继日地赶路时,除却经脉间毒液流淌的剧痛,彻莲其实并未感到太大的痛苦。眼看鸣儿就要醒来,两人也即将修成正果,这最后的一道劫难既然来了,只打起精神渡过去便是。
  仅仅是躯壳的磨难并不足以将他击垮,好容易才寻回自己的爱人,彻莲求生的意志自然比这世间的任何人都要强烈。
  鸣儿尚且在无我大师的相助下努力去克服那最后的试炼,他又怎能功亏一篑。
  也因此不消几日他便赶到中原,站在巍峨不改的菩风山脚下仰望山顶那已然破败的佛刹,却来不及去回忆年轻时的自己在这里度过的种种酸甜苦辣,扶着斗笠深一步浅一步地上了山,又从袖中倒出两粒蜈蚣丸,咬着牙去忍耐那愈发狰狞起来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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