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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 作者:岳千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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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江湖恩怨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甚至带着中气不足的虚弱,落在温枫耳中却比任何严厉的训斥都令他难捱。
  锥心之痛总是胜过加诸体肤的刑罚,温枫重重跪地,用力地磕头:“温枫知罪,请教主责罚!”
  云长流没有理会。他视线转回犀角床上,望着安睡的关无绝,“责罚你有何用?本座只要从你口中听真话,你说不说?”
  近侍低下的脸上神情一黯,“……温枫瞒着教主的只有这一件事。”
  云长流默然半晌,也不知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又问道:
  “这次离教时,护法曾在半途同本座说过,逢春生发作会蛊惑心神,致使人铸成大错。这是真的?”
  温枫点了一点头:“是,原来护法已经跟您说过了。”
  “当时本座还不知,他竟是这个意思……”
  云长流仔细地以目光勾描护法的眉眼轮廓,松松地握着他的手,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再如何失控,本座也不会真的把无绝……”
  说着他哑哑地勾唇浅笑起来,自嘲与痛悔一览无余。
  温枫抿唇劝道:“是伤总能养好的……您看,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
  “也是,”云长流吻上那冰冷苍白的手指,眸中沉着无尽的悲怆与温柔,自言自语道:“大不了本座散功给他,总能养好的……”
  本来温枫听见教主说了句“也是”,以为他总算想开了,心头一松。结果后半句一出来,吓的他心魄欲碎,魂儿都要飞了!
  散功?
  教主居然说散功!!
  散功,其实就是传功,却比传功更狠。传功只是为接受者渡入部分内力,云长流幼时老教主便曾经几次为他传功,以抵御逢春生毒的侵蚀。在许多武林大家之内,长辈为晚辈传功亦不足为奇。
  ……而散功却是要将一身修为彻底毁去,且有很大可能,会使散功者丹田经络俱废,此生再无法练武,后果严重至无可挽回!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自知命不久矣的大能,才会选择在最后时期散功给继承人。又哪里听说过有如教主这样,年纪轻轻就脱口而出一句散功的!?
  而云长流的情况还不同,他体内的逢春生毒早已深入骨髓经脉之内,如今可是全靠一身深厚的内力压着呢。
  别人散功,只是丢了内力修为,成个体质略弱的普通人……可教主若是散了功,那就是自杀无二了。
  温枫四肢冰冷,脑中一片嗡鸣。一个可怖的念头如恶鬼般冒出来,紧紧箍住了他的疯狂跳动的心脏。
  ——噢,教主觉得是他伤惨了护法,现在这是想直接一条命赔过去了?
  温枫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他真的要疯了。近侍跪爬着,膝行几步到云长流身前,仰起脸颤着声道:“不要,教主不要这样说,护法的伤一定能好的,求您别乱想了……求求您,温枫求求您了。”
  云长流又笑了笑,声线却是凉透了的:“待你何时能同本座说真话,再来说这个求字不迟。下去吧。”
  “那、那您就当看在护法面上……”温枫惶然连连摇头,拽着云长流的衣袍如扯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您珍重自己……”
  教主轻轻叹息,将头靠在床栏,面容苍白而憔悴。
  云长流闭着眼,长睫颤抖不止:
  “护法都不肯看在本座面上珍重他自己,本座还管他呢?”
  说着,他俯下身,唇瓣轻轻地贴上关无绝的。
  温枫屏住了呼吸,睁大双眼。
  杂音顿时消弭。
  内室里一时变得安静的很。
  云长流摩挲了半晌,又小心地含住舔舐,湿软的舌尖将干裂起皮的地方一点点抚平。
  含混不清的声音,就这么低哑而柔软地破碎在两人的唇间:
  “……都骗我……你们怎么就都骗我……”
 
第45章 子衿(3)
  养心殿内,鬼门门主薛独行、左使萧东河、右使花挽依次站立。
  云长流坐在长案后,手中执着花挽呈上来的卷宗细细地看。
  他昨日方经历了箭伤失血、内息错乱、心神大恸乃至昏迷的诸多折磨,如今除了脸色还略显苍白之外,已经半点也看不出来异样。
  薛独行一身黑色长袍立在教主面前,面容肃穆地禀道:“教主派去护送关护法的阴鬼共二十只。十五只身亡,余下五只与半途逃脱,现已归教,正于鬼门听候教主发落。”
  和关木衍这位半途被老教主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地强请出山的半路长老不同,薛独行是教里的老人,自云孤雁任教主时便是烛阴教长老,任鬼门门主将近二十年,锤炼过不知多少批的阴鬼与烛火卫。
  其中不仅包括四方护法关无绝,连如今鬼门的副门主单易,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薛独行此人,脾姓冷傲严苛,据说一年里能见他笑的次数不超过五指之数。且他素来刚正不阿,当年老教主退位扶长子继任教主,只有这位胆敢站出来反对,甚至当众指着当年的长流少主骂了一句“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是后来云长流统率烛阴教破了三门五派合围息风城之危,薛长老才算对这位年轻教主心悦诚服,又亲自跪在养心殿门口负荆请罪,整的鬼门上下都为自家门主捏了一把汗。
  这也是云长流素来淡泊的姓子,完全没往心里去,轻描淡写地将这事儿带过去了。薛长老仍是任鬼门门主,这些年那张阎罗似的脸从来就没变过。
  云长流放下手头的卷轴。他不信以阴鬼之忠,竟会有五人齐齐临阵脱逃,随便一猜也能知道是关无绝把人赶走的,“难道不是护法下的令?”
  “的确是护法命其离去,可即便如此……”
  “既是奉命,”云长流打断薛独行的话语,“便不能怪他们。且将这五只阴鬼送去信堂,协助右使调查刺杀者的来路。”
  薛独行脸色沉暗,一掀长袍翻身就要往下跪,“二十只阴鬼护持一人,却叫护法伤重至此;昨日教主勒令留下活口,阴鬼却未能阻拦刺客自尽……此乃鬼门极大失职,薛某身为门主难辞其咎,还请教主赐罚!”
  “本座曾与这群人短暂交手,他们的武功专克阴鬼,并非鬼门失职。”
  云长流嗓音淡然,他将手稳稳一抬,薛独行顿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托着他,双膝竟然想弯也弯不下去。
  “若是薛长老执意领罚,本座便罚你从刺客的尸身中亲自挑几具完整之物,搬去刑堂叫左使看看。”
  “啊,这个不必教主吩咐,薛长老昨日已经送过来了。”一旁萧东河突然出声。左使上前一步,略有不甘地禀道:“只是这些刺客明显已做好了殒命的准备,尸体上全无任何可以追查的痕迹。如今只能从手骨上推测这群人善用暗器,其他的……恕属下无能。”
  云长流微微皱眉。
  竟是做的这般周全……
  到底是何处来的刺客?如此通晓阴鬼弱点,不是外有死仇,就是内有女干细,无论是哪个都不容轻视。
  “那便待护法醒转再说——花挽。”
  听教主有唤,萧东河适时地退后,花挽花右使应声上前,“是。”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全力追查,上回说的调查护法与阿苦的事便暂且……”
  云长流本想说“暂且搁置”,忽而稍作沉思,眸中闪过些许异色,又摇摇头,“……不,那边也不可耽搁。本座给你宽限些时日,右使便辛苦些罢。”
  花挽急忙低头:“教主折煞花挽了,本就是属下分内之事,何谈辛苦。”
  云长流又向几人各嘱咐了几句,最后道: “左使暂留,你二人退下。”
  花挽与薛独行向教主行了一礼,就此退了出去。
  留下的萧东河正纳闷,按理说正事都讲完了,不知道教主为何单独将自己留下。
  紧接着便见云长流随意将外袍一拢,上身往后倚,换了个轻松些的姿势。可神情却一点儿也未有松弛,似乎反倒更凝重了些。
  “昨-ri-你的话还未说完,继续。”
  萧东河一懵:“昨日?”
  云长流问:“你说‘何况’怎样?”
  萧东河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就是一跳。
  教主还要追问关无绝的事儿!
  左使立刻觉着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同教主解释?
  他那日的确是想说,“何况无绝受完刑后仅半个月便离教奔波,休养不足,伤身几乎是必然的事。”
  可如今见了教主为护法疼成那个样子,他表面上和温枫吵,其实心底也是不忍心再多说的。
  就如他对温枫说的那样,如果当年云长流知道关无绝的真正伤情,大约也不会舍得把人往外头赶。事到如今也都过去了,萧东河实在不愿再拿这事来伤教主。
  哪知云长流居然记得清楚,不依不饶地还来问!
  见萧东河一时语塞,教主心如明镜,立刻猜出左使心里的纠结,不由得无奈地摇头道:“……莫要听温枫胡扯,他那姓子多少偏激些——本座已关了他禁闭了,如今你自可实话实说。”
  “本座不喜被蒙在鼓里。”
  “实情究竟是怎样,我想要知晓。”
  ……
  大约一个时辰后。
  萧东河从养心殿里走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最终他被教主逼着把知道的所有事儿都倒了出来。可问题恰恰是他自己也迷糊着呢,除了当时关无绝的伤情以外也没什么好说给教主的。
  一个时辰下来,最后云长流脸都白了,嘴上说着要送他出门结果差点没能站起来。萧左使吓得不行,忙叫了金琳银琅那两个小侍女进来,看着她们把教主扶稳了这才敢出去……
  左使大人揉了揉脑袋,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关无绝和温枫这两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家伙。他刚迈出大殿的门,忽然,一个熟悉的娇媚声音冲入耳中:
  “关无绝呢?我长流哥哥那么厉害,都是因为他才会受伤的!让那个混蛋从养心殿滚出来!”
  ——婵娟小姐?
  这小姑娘怎么来了!
  萧东河吓了一跳,生怕在这节骨眼儿上又节外生枝,急忙快赶了几步。
  只见养心殿外的长阶下,云婵娟依旧是一身亮眼的粉裙,手中胭脂软鞭,正气鼓鼓地高声叫喊不停。
  就在她身旁,阿苦正面露难色,惶惶地劝道:“小姐,教主受伤需要静养,求您不要再喊了……”
  可阿苦这不劝还好,他一出声,被烛火卫拦着进不去的云婵娟登时就把气儿往他身上撒: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一来,我长流哥哥就又是发病又是受伤的……哼!小扫把星!今天你也是来勾引教主的吧?”
  阿苦手足无措,看那样子已经快急哭了:“小姐,您不开心打骂阿苦都可以,教主的身子受不得气,求求您别喊了!”
  萧东河顿时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心说今儿这是什么厄运日子,这两个人怎么撞在一块儿了!?
  他忙不迭地上前,“小姐今儿先回去吧,教主他累的厉害,刚已经睡下了。”
  “长流哥哥他伤的很严重?”
  “教主他伤的很严重?”
  阶下的两人异口同声,这时候倒是一样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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