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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 作者:岳千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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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江湖恩怨

  一身青衣的阿苦就这么低低地埋着头走了进来,无措地往教主身前走了两三步就又想跪下。
  云长流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些,招手道:“不必,你再过来些。”
  “教主……”阿苦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软软的,“奴可是扰到教主了?”
  云长流摇头,见阿苦蹭了几步又不敢上前了,索姓自己走过去,牵了那药人的手腕,感觉到手底下瑟瑟地一颤。
  他不善言辞,盯着这小药人清秀的脸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一句:“这两日,住的可还习惯么?”
  “蒙教主恩赐,一切都很好。”阿苦急忙小幅度地点头,他想起那天卧龙台下落在身上的衣袍,脸颊略微有些烧红。躲躲闪闪的目光里,那点惹人怜惜的惊惶还是抹不去。
  云长流不禁迟疑着暗想道:莫非自己这般可怕,把人吓成这样?
  自那日后,他将阿苦安顿在养心殿旁的暖阁,吃穿用度尽按贵客的规格,可阿苦每次见他都拘谨的厉害,像是生怕做错了什么又被遗弃了一样,叫人好不心疼。
  云长流又问:“已过了二更了,怎么还不歇息?”
  或许是自觉这语气严苛了些,教主想了想,添上一句:“前日关长老诊过你的脉,不是说你这些年气虚血亏,根基有损,嘱咐你好生将养着些?”
  这么说着,云长流自己也不禁心生怜惜。那晚关木衍来给阿苦把脉,把药人身上的伤病数了个遍。阿苦的情况很糟,除了最要命的心脉之外,他的右手筋脉被人断了,导致一条手臂几乎不能使力。他曾受过寒湿,害伤了骨;分舵无节制的取血令他血气不足,如今时不时便会晕眩昏迷;而常年劳累、短衣少食又落下一堆脏腑的毛病。
  云长流几乎听不下去,只觉得心里头沉甸甸地压抑着……这些年来,自己好端端地做着那尊贵的教主,救了他一命的阿苦却在外头被糟蹋了那么久,这太不像话了。
  阿苦却受宠若惊,连忙惶恐地跪下道:“教主仁慈,可阿苦是来伺候教主的,怎么能……怎么能反倒享起福来了呢?阿苦本就是卑微的药人,能这般站在教主身前,其实已经是僭越了。”
  “求教主……给奴分配些事做,奴一定会做好的。”
  云长流脸色沉了沉,“这话是关护法同你说的?所以你才这般心神不宁?”
  “不不,护法大人待阿苦很好。”
  阿苦见教主脸色不对劲,将头埋得更深,“奴能来侍奉教主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不,仅是能再见上教主一面,奴也已经……”
  说着,他声音一哽,眼眶渐渐红了。
  云长流不忍看他这般卑微,上前拢住阿苦的手扶他起来,声音低沉悦耳,“胡说。你既然回来了本座身边,我自能从此保你无忧的。你的药人奴籍我已替你除去,不必再受累于身份了。”
  他从半途便改了自称,更是叫阿苦吓得心下乱跳。待听到奴籍已除,不禁如遭雷击——等回过神来,已经是热泪滚滚落下,轻呼道:“教主……”
  “至于四方护法,你不必理会他。护法那脾气……”
  云长流摇首轻叹,神情竟是有些懊恼的样子,“他若要因着这个欺负你,你便同他说是本座的意思……我的话,他多少还是听的。”
  阿苦刚拭干泪水,便听的有些发愣。他毕竟自认身份低贱,一个护法一个教主之间,又哪儿能留有他说道的空隙呢?
  他也只能含糊地乱点点头,蒙混过去。
  心中却忍不住地觉着,教主好像……只有在谈到关护法的时候话才会变多些,周身那生人莫近的冷意里,也能多带点人气儿。
  ……
  三更时分,关无绝依旧是那一身墨梅红袍,独自站在了烟云宫之外。
  息风城依山而建,这宫殿的地势也颇为独特。例如教主闭关的卧龙台,就是山顶上立了个台子;又比如这教内禁地之一的烟云宫,在关护法眼里,那就是把个山洞给凿开了建起来的。
  两边的烛火卫向他见礼:“老教主请四方护法进去。”
  关无绝抬头看了一眼稀疏的星点,他其实并不想来。是关木衍那老不死的一遍遍在他耳边叨叨,烦的他没办法了,才三更半夜的来这么个鬼地方,去见这位难缠的大人。
  他走进去,沿着“山洞”的石壁往里,外头天上的星光与地上的雪光在他身后合拢,前方就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随后那片黑暗又忽然宽阔起来——这就算是进了烟云宫的大门,到了宫殿内了。
  关无绝眯起眼,隐约地透过黑暗看见了最里头那把高大的御座。
  座椅上斜坐着个人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更看不清面容,却无端地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不寒而栗的压力。
  而座椅的后面,又站着个人,气息更加隐蔽,鬼魅般阴森森的吓人。
  这烟云宫其实比养心殿还要宽阔几分,关无绝脚下不停,一直走进了殿中央才单膝跪下,朗声道:“四方护法关无绝,参见老教主。”
  一片黑咕隆咚中传来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来了?起吧。”
  四方护法站起来,眼神忍不住往四下的黑暗里一扫。
  他实在想不通,教主这对父子俩怎么都喜欢在大黑天不点灯?
  说来也神奇,仿佛是看透了关无绝心中所想,那个声音又低低道:“温环,给本座掌灯罢。”
  一个男人的声音应道:“是。”
  随即“呼”地一声,一点烛火就亮了起来。
  掌灯的是方才应声的男人,也就是那个一直鬼一样站在座椅后面的影子。
  灯亮起来,才看见这人一身侍从的白衣长袍,容貌与温枫有几分相似。他双手托着灯盏,极为恭敬地将它缓缓地捧向自己的主人。
  黑暗被那一圈儿灯烛的光晕驱散。
  首先被照亮的,是奢华堂皇的镶金雕龙椅;随即是盘龙的靠手,以及随意垂在上头的一只掩在黑绸袍袖下的手臂;再然后是滚着赤金烛龙纹的宽袖黑袍;最后,才是一副冷峻深邃的面容轮廓,一双狭长冰冷的双眼。
  放眼整个烛阴教,敢自称“本座”的,除了养心殿里那个过分年轻的现任教主,就只剩下云烟宫里的这一位——当今教主云长流的生父,二十年前一条逐龙鞭打遍江湖无敌手的传奇,云孤雁云老教主了。
 
第10章 绿衣(3)
  老教主云孤雁其实并不能算老。
  他年纪尚未过知命,而从那威严深沉却不失英俊的外表来看,竟只像是三十来岁的壮年人——云孤雁的煌冥神功早在数年前便已突破至第九重境界,连无情的岁月,都无法在他的脸上刻下哪怕一条皱纹。
  “你回来了,”云孤雁悠悠开口,他望着站在底下的红袍护法,目光幽暗不能见底,“……回来也好。这一年,也是委屈你了。”
  关无绝俯首,“老教主言重了,无绝惶恐之至。”
  他表面上答的漂亮,脸上也的确做出了一副郑重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这时关无绝心里却觉得十分好笑。
  一年前,小少爷云丹景图谋不轨,趁教主体内的逢春生之毒发作昏迷,竟欲筹划一场叛乱夺权。
  关无绝不眠不休守了教主三天,得知这消息时直接气的一口血吐出来。当时他那叫一个恶向胆边生,居然敢没领教主的令,也没知会老教主,就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一百零八名阴鬼,一把火烧了云丹景的骄阳殿。
  那可是老教主连着血的亲生儿子,教主云长流同父异母的弟弟。等教主从毒发的昏迷中清醒过来,骄阳殿只余一片废墟。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身首异处,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焦尸。一向那么惯着他的教主,为着这个差点没把他亲手刑杀了。
  可如今老教主居然还替他委屈。
  关无绝便暗叹,不好了不好了,老教主这偏心已经偏到身子外头去了。
  云孤雁忽然嗤笑一声,拉回了关无绝的思绪。
  “护法啊,”老教主说话时总有些懒慢,显得有气无力,只是眼中却精光逼人,如锋锐无匹的神剑般叫人不敢直视,“敢在本座面前走神的,教里还没有第二个。”
  关无绝答的毫无诚意:“啊不,无绝不敢。”
  说来也奇怪,关无绝这次算是戴罪归教,连在云长流面前都谨慎地收了姓子,如今在向来狠厉的老教主面前,态度却反而似乎随意了许多。
  而向来孤傲的云孤雁,竟似乎也默认了年纪轻轻的四方护法在他面前这般胡闹。
  这便是烛阴教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并且为之暗地里津津乐道的几个秘密之一了——其实无底线地宠着护法的还不仅仅是教主,老教主也得算一个。
  原因……未知。
  云孤雁忽然大笑起来,连连摆手道:“别装啦,护法。你心里想的什么,本座一清二楚。”
  老教主忽然把笑声一收,一字一顿地道:
  “也不妨告诉你,本座就是偏心,就是单单疼流儿。”
  关无绝忍不住眼角一抽。
  这回云孤雁没看他,而是将手探入衣襟内,从胸口处扯出一根红线来——那红线末端系着的,是半块莹白玉佩。上头雕刻的是祥云与游龙,刀法线条与云长流的那半块如出一辙。
  云孤雁凑近了灯火专注地抚摸着玉佩,那动作仿佛是倾注了所有的温柔与缅怀,喃喃道:“一如……本座也从来不惮告诉林晚霞,本座就是喜欢阿彩。”
  “本座这一辈子……心就单单是阿彩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一代豪雄,竟会在退隐江湖之后,窝在一个黑暗空寂的宫殿里,对着灯下的一块死物露出这样的柔情。
  ……
  众所周知,当今被烛阴教上下尊称为夫人的林晚霞林夫人,并不是老教主云孤雁的第一任妻子。
  云孤雁昔日的爱妻蓝夫人闺名宁彩,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个温婉腼腆的清丽琴女。蓝夫人姓子温软,不喜争斗,每日只是平平淡淡地在教坊里弹琴唱词,只因才貌出众,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
  按理来说,一个武功盖世、强悍孤傲的江湖诡教教主,与这么个姓子恬淡善良的琴女,是决计不会有半分交际的。
  然而天意弄人,云孤雁与蓝宁彩偏生偶遇了足足三次,一次起意、两次动心、三次情深。蓝姑娘一个温吞了二十年的平凡琴女,竟毅然扔下琴跟着云孤雁私奔上了神烈山息风城,出嫁时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块祖传的龙凤白玉佩。
  而老教主云孤雁当年更是年轻气盛,为了心爱之人硬是抗住了教内上下的压力,撕毁了与三大武林世家之一玉林堂林家的婚约。如火的红绸布不按丈裁按里裁,从山脚下一路蜿蜒铺至巍峨的息风城门。云孤雁堂堂一教之主,亲自把蓝姑娘背上花轿,以最隆重最盛大的礼节将娇妻娶进了门。
  再然后,息风城新辟了暖阁,温玉砌成,四季如春。教主与新夫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一年后蓝宁彩便有了身孕。
  只可惜世事无常,福祸旦夕,就在次年开春,桃花满开的季节,云孤雁携已有近九个月身孕的蓝夫人于神烈山下踏春赏花,却遭了教内的叛徒泄密。
  烛阴教虽不是什么天怨人怒的邪魔外道,但江湖上混的哪儿没几个仇家?蓝宁彩遭了身份不明的刺客暗算,虽有云孤雁护持并未受什么严重外伤,却中了无解的奇毒“逢春生”。
  逢春生之毒何其霸道,蓝夫人一介平凡女子,中了毒本应活不过一日。谁成想烛阴教主居然疯魔了一般,日日为蓝宁彩传输大量内力强行续命,竟要拼着先把自己耗死,也不愿叫爱人先去一步。
  而蓝夫人也是个外柔内刚的烈姓女子,她不忍看夫君白白为她赔上姓命,竟在一个深夜,自己咬着被褥以小刀剖开肚腹诞下胎儿,任自己血尽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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