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尽 作者:北境有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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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泰四年,定远侯家的千金被一道圣谕召进了宫,嫁给了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大千国的皇帝。
即便她比元泰帝小了整整十四岁,但皇命不可违,定远侯就算是再不舍,也只能亲自送她进宫。
定远侯的女儿,聪慧美丽,机敏过人,一入宫便是封了妃位,成了皇帝的蕙妃,颇得圣眷,五年后生下了元泰帝的第三子,帝大悦,亲赐名“开桓”。
陆开桓的祖父,便是定远侯。而蕙妃,正是他的母妃。
一时之间,定远侯成了上京的红人。坊间都说,定远侯战功赫赫,女儿是当今宠妃,又为皇帝生下了龙子,这天下以后说不定都是赵家的,赵家可真是天子眷顾,荣宠无限,风光无量。
陆开桓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他七岁的冬天,一切都变了。
那日他正在蕙妃宫内陪着母妃用些膳房新进的糕点,突然有一队侍卫进了云蓉宫,将他和母妃压倒在地,并一同扣上了铁索。桌上雪白的糕点被打翻,在地上四散滚落,正如同那一日云蓉宫乱作一团的宫人。陆开桓被人狠狠捆住,从没受过这等委屈的他仰脸高声质问道:“大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云蓉宫里撒野!还不快放开我和母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是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抬眼,瞧见了个满面讥讽的侍卫:“您现在姓命都难保了,还摆什么皇子架子!”
后来……后来的事情,陆开桓不怎么记得了,他仅存的记忆便是湿冷的地牢和父皇嫌恶的眼神,还有……仪容端庄不再,变得疯疯癫癫的母妃。
他的祖父定远侯,于元泰十六年冬,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早有违逆之心,紧接着查到他调动风骑军进宫,在定远侯府中又搜出了龙袍……
这些事一件又一件地发生,就像是早便有人预设好了一般,偏偏都凑巧到了一起,甚至连给人喘息反应的机会都没给……陆开桓将额头抵在墙壁上,忍不住冷笑,当时他还太小,而且这些事发生的又太突然,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等他真正想明白事情原委的时候,却又太晚。
定远侯以下犯上,私藏龙袍,又擅自调兵入京,罪加一等,在下牢一月后便被判了斩首示众,皇帝念其女长居深宫,难与罪臣往来,人又已疯癫,便不再施行诛九族之法。但活罪难逃,蕙妃被下旨打入冷宫,圣宠不再,从此不出于世人面前,渐渐的,蕙妃这两个字被遗忘在深宫之中,再也没有人敢提起。
这一场所谓的“谋逆”,毫无征兆地开始,轰轰烈烈地治罪,最后又如此惨淡收场,最后平静得似乎一场冬雪就能将这滩不值钱的鲜血尽数掩盖冲刷。
好一场权臣谋逆的戏码,好一个忌惮权臣的皇帝。
这一切,不过是帝王的尊严,容不下一个名望甚高,百姓爱戴的定远侯,借此机会将错就错地拔除这根眼中钉罢了!
定远侯生前姓格刚烈,宁折不弯,到了最后,竟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面对锃亮的铡刀,他也只是面色淡淡,叹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可笑他这一生做人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心,为大千国鞠躬尽瘁,远征沙场,却最后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他生平虽不屑结交重臣,但对后生却是格外宽待,在他的举荐下,无数的门生得以施展自己的才华,大展宏图,可到了最后临死之时,树倒猢狲散,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赵家,提起定远侯,更勿论求情。
这谢和韵,便是当年老定远侯门下,最为得意的门生。
谢和韵跟随老定远侯整整十年,老定远侯最为器重的便是他,文韬武略,样样都亲自教授,当年甚至想把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只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最后竟走到这一步。
至于陆开桓为什么敢让孟笙直接去找他,却不怕被拒绝,是因为这个人,是上辈子他的母妃为他埋好的棋。
世人皆以为蕙妃已疯,可只有多活了四十几年的陆开桓才知道,他这位母妃,一直是在装疯卖傻。
上一世正是在争位最后关头,蕙妃将谢和韵此人告诉了他,他才得以联手谢和韵扳倒太子身后的丞相,最终登上皇位……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蕙妃一直是装疯,整整装了几十年,韬光养晦,只待寻一个契机,助他一臂之力。
他要孟笙去找谢和韵,正是要用这份人情,将谢和韵牢牢地绑在自己身后……而他还要请谢和韵在上京帮他散播一些流言,将金鹰之说闹出去,闹得越大越好;此后将三皇子失踪的消息也传出去,让百姓怀疑皇帝的仁义之心,以民众之疑逼皇帝放他出狱。
且说另一边,陆博容回了东宫,虽说对陆开桓的说辞半信半疑,但还是派人盯紧了姬遥和凤竹馆,几天之后,竟真的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陆博容将那本遣人偷出来的蓝皮账本放在手中,在跳动的烛光下细细翻看,那账本看上去平平无奇,大多记载的都是些酒馆的钱财进出,但顺藤摸瓜下来,竟发现陆远达借酒馆之名,私下笼络大臣。
其中正包括陆远达前年下远奚治水时,从赈灾的银两中私吞的钱财。而这些本该送到百姓手里的银两,却被陆远达转手送去了两江总督的府上。陆博容心思转换,此时才想通为何去年两江总督向皇帝举荐了兵部尚书的门生做巡抚——按说这两人本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好你个陆远达,看你这回还怎么兴风作浪!”陆博容高声吩咐道,“备车,去丞相府!”
第十章·账本
“混帐东西!简直是大逆不道!”
皇帝从龙椅上猛然站起,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太子呈上来的账本,怒声道:“去,把二皇子找来!朕倒是想要亲自问问他,他到底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陆博容垂手站在一边,面上神情淡淡的,眼中隐隐露出一丝虚假的悲悯:“父皇,请您宽恕远达,他也是一时糊涂……本来儿臣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账本交给您,纠结之下,儿臣去请教太师,太师告诉儿臣,若是隐瞒此事,那便是对远达的放纵,再者,若是知情不报,那么远达的荒唐里便也要算上儿臣这个做兄长的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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