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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老爷心里也明白,但见太太面有惭色,忙笑着安慰说:“老人家纳食不畅,要吃粳米粥,也是有的。”
见父母这样说着话,景重虽然不是很明白来龙去脉,但却认得了一个重点:白家已到了要借米的地步——所以这就是“贵族风范”么?借米也要借上好的粳米,别的还不稀罕。
粉黛回了屋子,把米的清单递给了景老爷。景老爷略看了一眼,心里十分不悦,只说:“都叫他们别把老太太的寿宴弄这么大的了。”粉黛说道:“老太太那是七十大寿,庄重些也是应当的。”景老爷笑笑,说:“这个我明白。你七十的时候,我还要给你办更好的。”粉黛摇头叹气。景老爷说:“米嘛,我们家也有的,再不够的,去问洪家拿些就是。他们问洪家要难,难道我们问洪家也难了?”
粉黛左思右想,还是凑了三四十斤送过去了,又吩咐说:“只有这些,再也没有了。”白大姑娘心里非常不痛快,只想:“这是把我们当乞儿打发了么?你再穿金戴银的,到底还不是个奴婢身、商人妇?”
景重回卧房安歇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对小保姆说:“我饿了,给我煮碗粳米粥吧。”小保姆笑着说:“你还知道这个?”景重兴致勃勃地说:“你只说有没有?”小保姆笑着说:“有!怎么没有?小少爷既是要吃的,莫说是一碗,一缸都有!”
说着,小保姆就往外走,到走廊上坐着一个小女佣。她便打发女佣说:“叫厨房熬一碗玉田米煮的粥,是小少爷要吃的。”
景重呆在房里看书,看了一会儿,真的有点饿了,才想起来问:“那粥怎么还没好?”小保姆笑着说:“小祖宗,光是泡米就要半小时,又要熬,当然没那么快。你再看会儿书,就好了。”景重说:“那你先给我点糕点吧。”小保姆说:“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今天蓝府送来了一盒小点心。”景重听了,差点跳起来,微愠道:“怎么这么没记性?”
小保姆笑着去把糕点盒拿来,揭起了盖子,里面装的是四块冰糖藕粉糕,晶莹剔透的,看着就让人馋了。景重拣了一块来吃,满口清香,甜而不腻,真是好味道。景重赞说:“真是佳品!”
小保姆笑着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冰糖、藕粉,谁家没有。只是不知道厨子做得够不够这样精细。”
景重吃了两块糕,又说:“再留下两块吧,待会儿配着粥吃。”
小保姆说:“这就没必要了。碧粳粥是配黄糖熬的,再吃糖糕,也不嫌腻。”
景重讶然说:“碧粳粥是糖粥吗?”
“也没那么甜,只是黄糖能养出碧粳米的香气。”小保姆笑了笑,说,“待会儿你吃吃就知道啦。”
过了一会儿,就见人捧上一碗淡绿色的米粥来,还没捧到跟前,就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来了。景重接过碗,又用银匙勺了一些进嘴,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也尝不出多重的黄糖味,全赖一股米香。景重吃了一碗,却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新奇,心想还不如吃什么普普通通的牛肉籼米粥。这样淡的口味,也不是谁都爱的。
第15章
吃过了粥,景重再看一会儿书就去睡了。翌日,景重就往美术老师家去了,才进去,就看见蓝仪坐着雕刻。景重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好,一下就碰见了。蓝仪放下了刻刀,弯起眼睛笑了,问:“昨儿给你送的糖糕,还合口味么?”景重笑道:“合,太合了。真好吃。你们家的厨子手真巧。”蓝仪摇头,说:“我们家的厨子也没这样手巧的,那藕粉糕是从蜜糖楼捎回来的。”
“蜜糖楼?”景重略吃一惊,才问,“是北洲的蜜糖楼么?”
蓝仪点点头,笑说:“还有哪个蜜糖楼?”
景重说:“你怎么往北洲去了?”
蓝仪说:“我没往那里去,然而,是茶庄的伙计要过来,顺路就去蜜糖楼捎了几样我爱吃的点心。我想着你应该也爱吃,就也送了给你啦。”
景重问道:“然则你是去过北洲了?也去过蜜糖楼?”
“嗯。”蓝仪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刻刀,低头继续雕刻了。景重见他这样,心里纳闷,想自己是不是又多口,惹人不高兴了。然而,过了一阵,景重再与他说话,他也脸色如常的应答,没有半点不乐的样子。景重也就丢开了。
过了半日,又有人来叫蓝仪去。蓝仪因此回家了。原来是蓝母叫的他,也不为什么,原是白大姑娘来了。白大姑娘是白老太太的长女,一直未嫁,再长兄死后,便开始当家了。蓝母见她来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叫蓝仪回来。白大姑娘一见蓝仪,就欢喜得不得了,只说:“也只有紫夫人你这样的娘,才能有仪大爷这样的儿。”
蓝母淡笑着说:“这有什么的。”
白大姑娘又叹气说:“也是你儿子出息了,能当家。像我这样的没见识的,当家也太为难了。又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常人看我,见我风光,不说我没本事,倒说我把钱乱花了。你知道我们这个时势的,哪有什么钱给我乱花?”
蓝母笑道:“我不当家,从不知道这些。”
白大姑娘又说:“过两天是老太太的孙女儿——也就是我甥女儿生日,平日也就罢了,偏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不能不往大里办。可巧今年收获不丰,官中的粳米已吃光了,没处补填,才问你们家可有剩的,借我们一点儿,等年后,我们再一并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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