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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篱忍俊不禁,因巷口的冲突而不悦的心情随之一扫而空。
人,果然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呀!
苏篱看着整洁的院落,葱葱郁郁的花棚,欣欣向荣的菜畦,还有单纯快乐的小花灵们,对于这个原本陌生的地方不由地多了几分归属感。
苏小虎还在长身体,苏篱做主加了一顿午食。
小家伙却舍不得花钱,只买了四个炊饼,父子二人就着早上剩的菜汤吃了。
苏篱看着小郎君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铜钱藏起来,心内一阵酸涩。
他像对待大人那样拍了拍苏小虎的肩,温声说道:“以后我会好好卖花赚钱,你午食也可买些肉吃。”
苏小虎捏了捏小拳头,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你还去花船不?”
苏篱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去了。”
“赌坊呢?”
“也不去了。”
苏小虎这才小小地“嗯”了一声,闷着头跑回了西面的屋子——那是从前他和苏老爹住的地方,现在只有苏小虎。
苏篱住在东屋,只有下午才能见到阳光。
午睡过后,便是雷打不动的流程——洗漱、浇花、整理房间和院子、磨墨、练字。
按照重生前的习惯,苏篱还要喝上一盏茶。只是茶叶珍贵,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买不起,且他对泡茶的水也极为挑剔,最次也要是山泉水,否则宁可不喝。
从前的时候,二哥常常因此而笑话他,大哥却百般纵着,并千方百计找来好茶好水哄他开心。
想到已故的家人,苏篱手下不稳,浓黑的墨汁滴到纸上。
“啊~写黑了~”小花灵们惋惜地叹气。
苏篱懊恼地敲了敲额头,正要换纸,院门突然“咣当”一声被踢开。
彼时,苏小虎正坐在树杈上玩着小木剑,看到破门而入的衙役,小脸一下子白了。在他年幼的认知里,只要被衙役抓走,就会被拉去砍头,他不想让苏篱被砍头!
尽管内心恐惧,苏小虎还是从树上爬了下来,勇敢地挡在衙役们身前,“不许抓我爹!”
苏篱心下一颤,这是小郎君第一次叫他“爹”。
“死小子,滚开!”一个长相凶恶的衙役毫不怜惜地将他拨开。
苏小虎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后跌去。
苏篱连忙跑过去,却还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摔到了地上。
苏小虎赤红着眼睛瞪向那个将他推倒的衙役。
“小杂种,活腻歪了?”那人甩了甩手,露出一个凶狠的笑,抬脚就要踹过去。
苏篱猛地挡在前面,冷声说道:“光天化日,私闯民宅,当杖责五十,罪重者充军!”
此时,他脸上没有遮盖布巾,横眉立目地说出这些话,当真把人唬住了。
为首的衙役很快反应过来,指了指身上的差服,哼笑道:“嘴皮子倒是好使,却是个瞎的,没看到哥几个这身打扮嘛,秉公办案,奉命拿人!”
苏篱态度更加强硬,“办的什么案?秉得何人的命?既是差役,你可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衙役头头被问得愣住。
实际上,他们今日前来是收了几个花户的好处,并牵扯到一个月前的花船纵火案。
花船纵火案至今没有了结,衙役们吃饱喝足一寻思,便想着先把人拿了再到京兆尹那里领赏,至于苏篱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根本不关心——这年头,冤假错案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有那几个人证。
谁能想到,这小小的花户竟是块难啃的骨头!
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被苏篱一通抢白,衙役们自觉失了面子,不知谁大喊一声,“少跟这小子废话,把他绑了,让他到京兆尹大人跟前分辩去!”
衙役们便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地上来拿人。
苏篱哪里肯让他们如愿?若真去了那种地方,想出来就难了!
苏小虎举着小木剑冲到前面,却被衙役一脚踢到地上。
“啊!”小郎君惨叫一声,陈旧的木剑当即折断。
“小虎!”苏篱大喝一声,火气瞬间冲至头顶。
灭门的仇恨、牢中的屈辱、连日来的愤懑一齐涌上心头,他想都没想,抓起柴刀就拼起命来。
围观的百姓眼看着动起真格,生怕被连累,一个个脸色大变,慌忙躲开。
唯有槐伯一脸惊慌地冲进院子,对着衙役们又跪又拜,“望差爷明察,这小子混是混了些,却绝不是坏人啊!”
“滚开!是不是坏人你说了算吗?老货!”一个年轻的衙役毫不客气地将他踢翻。
苏篱红了眼,焦急,愤怒,无奈,悲凉……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槐伯,不要求他!”苏篱低吼一声,挥舞着柴刀挑起一筐湿臭的猪粪,朝着衙役们兜头扔下。
衙役们引以为傲的衣裳一个不落地沾上了猪粪,一时间臭气熏天。
小花灵受到启发,一个个鼓着腮帮子,顷刻间草木晃动,墙根下的花肥一筐筐悉数落到众衙役身上。
衙役们也打出了火气,纷纷抽出佩刀,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苏篱双拳难敌四手,虽有花灵帮忙,却也只能拖延一时,眼看着就要被宽刀所伤,西墙边突然翻过来一个人。
楚靖一身玄色戎装,虽然嘴角向上勾着,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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