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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你们耳朵被狗啃了,我没倒罚你们的钱,算你们走运。”说着,食指在腰间一敲,反手便拿出自己的观清镜,晃了晃,在一阵绿光中晃出一座寺庙的画面。画面由远及近,视角以移步换景的方式极速切换,很快,观情境便呈现出了一群人做着吊诡仪式的场景。
那群人在河边的空地上走着,走出的轨迹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原本虚无的行走轨迹,经过观清镜的处理,成了满地光芒。少年又扣了扣镜面,那群人口里念诵的声音倍数放大,震得四个司命小仙双手捂耳双眼发直。
方才围观的小仙们走得还不远,听到那声音,皆是一个踉跄。
少年道:“这回看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吗。”
四小仙齐声道:“看清楚了,听清楚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把这场瘟疫给我收了,今天却还在拿这场戏圈钱。”少年收了铜镜,又甩出绿光把那四个的膝盖打软,叫他们好好跪着。
少年踩着云消失了,跪在远处的小仙瞬间把脸垮了下来,有忧伤的有不屑的。
一小仙道:“司命君这是怎么了?瘟疫算是天灾的一种,降到凡人头上合情合理,我们犯的是什么错?”
附合声:“就是就是,我说司命君可能最近手头紧,又仗着职位找借口罚款吧!”
另一个道:“我们做司命的,给凡人写簿子,讲究一个‘悲一分,喜一分,贪嗔痴怨各一分’,瘟疫不就是占了一分‘悲’吗?司命君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有维护那少年的:“你们忘了吗,早些时日,司命君颁布了一条规矩,天灾人祸不能滥用,得根据凡人的善功或恶性酌情而定。随水镇并没有什么人做了天大的坏事,我们降瘟疫下去,可能是太过了!”
第一个小仙又道:“想当年慕遮君担任司命君的时候,规矩可没有他那么多!他的规矩都是怎么定的?”
叹息:“算了算了,别说了,那张脸上明明写着他就是规矩嘛,他想禁什么就禁什么,我们都没有话说!”
一小仙冷哼道:“他现在又没什么本事,写不出好簿子,只会罚钱!”
这话一说完,悬在四人面前的四面观清镜动了动,里边探出一只白嫩纤长的手。这手做的事情就和它的长相极为不符了:稍稍上扬,蓄力,送四小仙一人一记耳光。生生扇出了狂飙的鼻血。
“我们错了,错了,云离君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不计较!”小仙抹着鼻血求饶。
云离打得很舒畅,心情很好,衣摆一掀坐下来,面上带笑,惊得座下新晋的十几名司命小仙鸦雀无声。
云离今天要给新人上第一课,正愁没有杀鸡儆猴的例子,当巧那四个撞了上来,就提来用了,拿鼻血给新人警醒警醒。
手腕一翻,观清镜变小钻回了腰带。
云离扫了一眼座下,道:“你们既然选择了来我这里以写簿子为生,就要先端正端正自己的思想。司命的生活不比更上头的仙君,我们这里没有天上和凡间一天一年的说法。司命要做的,是谨慎地为自己簿子里面的人物摆戏,体味凡人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感受他们的蜉蝣一生……做一名合格的仙在前,赚仙银,在后。”
下面渐渐有人交头接耳,云离听了听,大致是说在这仙界要是干得了别的,也不会当司命写簿子。
没哪个新人相信真的有谁甘愿一直当不神不人的司命,非但享受不到凡人的拜谒,还要替凡人思考。赚了仙银去更上面的仙界另找生计才是正道,云离的一番话,自然没有什么人听得进去。
少年眸子里的光黯了一黯,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五指一推,给下面的新人各发了一面观清镜。
云离道:“这是观清镜,用于随时观望凡间的动向。它还有很多其它用法,这些天你们就自己琢磨琢磨吧。”
新人们饶有兴致地玩着铜镜,云离走下去解答了几个小仙的疑惑,见不再有人举手发问,便转身出门回了自己的诺音阁。
推门而入,一仙子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仙子罗裙曳地,飘带绕腕,头上只绾了一个小髻,其余头发任其自然下垂,形容间突出“流畅自然”四字。仙子察觉殿阁的主人回来了,不疾不徐地在椅子上坐下来,面着云离道:“我可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云离道:“师父你怎么下来了?”
这仙子是上届司命君,慕遮,辞任后到上面做了游仙,把原本的位置给了徒弟云离,自己则过着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
慕遮勾了勾手指:“你站在门口作甚?见到师父不开心不激动?”
云离哼道:“不开心,不激动。”
“好哇你个小崽子,过来过来。”
云离极不情愿地走过去,不出所料,脸又被慕遮当成团子揉来揉去搓得发红。不知道师父揉他的脸揉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是不腻。慕遮捧着云离的脸左瞧瞧右瞧瞧,像姐姐看到多年不见的弟弟一样爱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徒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反正云离习惯了,受着这酷刑也能做到面无表情。
“哎呀哎呀,笑一个嘛。”慕遮去扯他的嘴角。
为早点解脱,云离僵僵地笑了一个,笑得不走心,但慕遮满意了,这才把他放开。
慕遮道:“听说你这个司命君的名声不太好,我就来笑话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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