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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像真的是……”
“你们不要嚷嚷,自己听听看。”
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苏瞳停止敲击,然后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颇为符合诈尸者身份、用一种幽幽的声音问道:“有人可以开开‘门’吗?”棺材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应该是抬棺材的人被怔得走了神。
程老和延山眼神相接,将棺材稳稳放在地上。
“咋啦咋啦?”女人咋呼道。
“娘,乞儿哥哥好像活了。”
“胡说!打嘴!”
“梅子,木木没胡说,我们都听到了。”
苏瞳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睡得浑身的骨骼都融化了,整个人成了一□□囊兜住的液体,发声时就像搅动汤汁,控制不住液体流动的方向:“程奶奶,程伯伯……”奋力收住颤音,顿了顿,又道:“是我。”
程氏:“乞儿?”
“……嗯。”
“老头子、延山,快打开,打开。”程氏围着棺材绕了一圈,其他人纷纷后退,腾出一个空地。程氏絮絮念诵着佛经,末了道:“老头子,我就说昨天有仙君给我托梦,说咱们乞儿还活着,叫我们别钉上棺材盖。”
棺材盖一开,汹涌的阳光灌进了苏瞳的眼睛,刺得他下意识抬起了麻木许久的胳膊。适应了一阵,视野中炽烈的白色退去后,模糊的色块终于组合出了熟悉的图案。随后程氏的脸挡住了炎阳和暗沉沉的枯死草木,轻微突出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惊惧的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地围拢。
苏瞳的后背被有力的手掌托起来了,不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手掌突然撤走,他身子不由一倾,靠在了棺材边沿。
只见女人提着那手掌的主人的耳朵:“叫你碰!我叫你碰!你不活就去死,但我和木木还不想跟着你上黄泉路。那家伙脏得很,你碰了棺材还碰了他,给我去修竹河里边泡一泡,不泡到天黑不准回屋。”
对于延山和梅子的相处方式,周遭人习以为常,且笑了笑,常和梅子下地干活的几个女人上来说了几句,总归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
梅子把女儿往怀里一揽,“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叉起腰。
延山当众被妻子唠叨,为保住最后一层面子,看了看苏瞳又看了看老夫妇二人,犹犹豫豫地拉扯着妻子回去了。梅子拍掉延山的手:“你上白隐寺洗一洗,我和木木自己会走路。”
梅子这噪音担当离了场,空气一静,瘟疫和干旱带来的灾难氛围顿时无孔不入。
苏瞳满眼尽是面容干瘪的邻人,蜡黄着脸,直愣愣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方才这些人还谈论得风风火火,此时盯着坐在棺材里、被程老夫妇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苏瞳,不知道那是人是鬼、是仙是神,居然一个都不敢说话了。
凝滞的血液随意识的恢复开始运转,苏瞳感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越发踏实,便强迫自己多日水米未进的身体站了起来。
“咦,这个人是谁??”
说话者伸手一指,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站在外围的一个“人”。
那是个雅致的女子,穿着素净却自有一股仙风。
众人听程氏道:“哎呀,老头子,这位是昨天给我托梦的仙君!”
人们一时面色肃敬,内心哗然。
女子目不斜视,悠悠地走到苏瞳身边,纤长的食指点了一下少年的眉心。
而后凭空消失。
第十二章
嘉辉元年。
司命仙境,诺音阁。
阁前排了一列表情丧然的司命小仙,手里攥着连班赶写的长文,文章说是认错,实则小仙们为了凑字数,纯粹是把捅了马蜂窝的心情具闻以详。所谓“马蜂窝”,里边难招惹的人不用太多,一个云离和他护犊子的师傅司命君慕遮就够了。
司命小仙们成天紧赶慢赶编写凡人的簿子,如今自己倒成了供仙君、天神磕着瓜子观看的对象。神态悠游的仙君、天神在进进远远的亭台楼阁上凭栏俯望,想看看这司命君慕遮上的是哪一出。
待司命小仙们站到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程度,诺音阁门终于打开了。
慕遮捧着裙摆走出来,在小仙仆搬过来的椅子上坐定,满意地扫了一圈按时赶到的小仙们,露出“本君欣慰”的表情。再放眼望去,见仙君天神们来得不少,慕遮眼珠子转上几转,什是高兴,不忘自己的本职道:“司命仙境有一宝,名曰‘观清镜’。本君的地盘重在一个‘观’字,我既以此为生,那本君希望各仙君天神在上,捧人场的同时,不吝用几粒细碎仙银捧捧钱场。”
司命君的霸道规矩:凑热闹也要给钱。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里消磨消磨时间。慕遮说话间,不少仙君天神依言抛来碎仙银。慕遮捋着头发眯眼笑道:“云离,收钱。”
司命君身侧的少年仙君手里端着观清镜,零散的银子被悉数收至镜中了。
谢谢天地赋予了仙神们挥霍不尽的生命,慕遮赚得盆满钵满。
慕遮对诺音阁阶前的小仙道:“一个一个念。”
小仙们敷衍了事的长文属于见光死,他们没料到司命君会叫自己念,纸上尽是堆砌辞藻的句子,有些部分文不对题,甚至是互相“借鉴”拼凑而成。文章的字体、书法倒好看耐眼,然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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