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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刹那,陈郁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与海洋融为一体,他在海中,而海在他身体里。
在海中抱住赵由晟的身体那刻,陈郁第一次感激自己半鲛的身份,是这个身份,带给他这份力量,救由晟的力量。
海水翻滚,海浪将他们推离礁石,陈郁不依不饶游回来,他搂抱赵由晟的手臂已经发酸发麻,但他不会放手,由晟的状态很糟糕,处于半昏迷,陈郁很怕他撑不住。
陈郁拼尽全力带他游向礁石丛,终于他的手臂勾住一块礁石,他连忙将由晟的身体往上推。
失血的赵由晟浑身发冷,意识模糊,他硬撑着不让自己昏迷,他双手抓住礁石,努力往上爬,他的左肩绷紧,伤口还在不停地渗出血水来。
海浪声,风声,陈郁的喊叫声,让赵由晟尽所能的保持清醒,他终于爬上礁石,有了凭靠。海浪打来,陈郁被海水带远些,慢慢地又游回来,他也开始攀爬礁石,试图让身子脱离恶浪的控制。他等由晟先爬上礁石,他才从海里出来,他如此细心,只因恐惧海浪将由晟带离他的身边。
赵由晟坐在礁石上,人已虚脱,他伸出手臂去拉陈郁,他的手指颤抖,几乎使不出力气,陈郁抓住他的手往上爬,礁石光滑,陈郁一脚踩滑,跌入赵由晟怀里。
两人滚落在一处,身子贴靠,都疲倦地再不想动弹。
他们已连说话都没有力气,甚至无力睁开眼睛,只是挨靠在一起。他们浑身颤栗,牙齿打颤,寒冷的冬夜,冰冷的海水,两人都处于失温状态。
赵由晟的情况尤其严峻,他似乎失去了意识,他左肩的伤还在流血,陈郁贴着他,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味。陈郁颤颤巍巍唤他的名字,他是那么害怕由晟失去意识,害怕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湿淋淋的头发,衣裳,湿淋淋的脸庞,陈郁不知道自己是否哭了,他搂住赵由晟,贴着他胸口的一团温热,不停着唤他,让他别睡。
阿剩,别睡,阿剩,你别睡去。
阿剩,你别离开我,我很害怕……
陈郁的声音虚弱,被海浪声吞噬,他想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赵由晟,可自己的身体也很冷,不知道是何时,自己现出了鲛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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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剩……”
陈郁将头枕在赵由晟肩上,用力抱着他的背,赵由晟缓缓转醒,他的手臂支在礁石上,吃力抬起身子,覆向陈郁,他在抵挡海浪拍打礁石飞溅而来的浪花。
寒冷的夜,冷彻骨的海水,冷得人都快失去知觉。
赵由晟握住陈郁的手,虚弱地说:“我无事,靠过来些……”
哪怕在这样的困境,赵由晟仍尽所能的照顾陈郁。搂住赵由晟脖子抽泣,那或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或许更多的是无助。
赵由晟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不管陈郁怎么唤,再没有回应。陈郁稍微恢复体力后,便借着有限月光,包扎赵由晟左肩上的箭伤。他没有其他物品,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用袍子绑住伤口,希望能止血。
他抱住赵由晟,让他半个身子贴靠着自己,他在海浪声中呼救,他知道官兵的船,郑远涯的船必然会来搜索他们。
他不在乎自己鲛态的模样被人发现,他怀中的赵由晟无声无息,冰冷的几乎没什么温度,这是他最为恐惧的,相类的情景,仿佛自己曾经历过,仿佛赵由晟曾死去。
陈郁的声音喊得嘶哑,搂抱赵由晟的手臂使不上力气,他是半鲛比普通人耐寒,但他的体力已到达极限。
远处,出现一团火光,接着是无数的火光,那是船上的灯笼,有船只在靠近。
陈郁激动地跪起身,他抱着赵由晟的身体,缓缓将他平放在礁石上。月光照见陈郁的手臂,手臂上的鳞光无处藏匿,陈郁没有惊慌,他很平静,他在等海船靠近,他在等人来发现阿剩,然后,他会藏起来。
有艘船开得最快,冲在前头,那是巡检司的快船,他们终于发现礁石上的人。船上的水手都十分激动,用力的喊叫,拼命地挥动灯笼。
陈郁想自己该躲开了,他想爬到礁石背后去,他刚想动弹,他的手立即被人扣住,陈郁回头去看,看见赵由晟睁开的眼睛。
“留下……”
赵由晟的声音虚弱地几乎听不见,但陈郁听见了。
赵由晟摇摇晃晃从礁石上坐起,用伤手拉扯自己的外袍,陈郁忙去帮忙,他知晓由晟的意图。
他帮由晟脱下了他的外袍,然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将外袍蒙住自己的头,遮蔽耳朵,脸庞,脖子,只露出两只眼睛。
陈郁不知晓,在后头灯火的逼近下,半鲛的自己在赵由晟眼中的模样,那绝不是怪异。
如鳍的耳朵薄得透明,脸颊处有细细鳞片,眼睛明亮如宝石,哪怕蒙上衣袍,那眼睛还是很亮,赵由晟抬手隔着衣物去摸陈郁的脸庞,陈郁低下头,用手去贴着他的手背。
郑远涯的声音在一众喊叫声中最是洪亮,此时,已有海船靠上礁石丛,从船上垂下了绳梯。
赵由晟终于陷入彻底地昏迷,他的手无力垂下,陈郁紧紧握住,眼眶里溢出泪水。他贴着赵由晟的胸口,胸口还有温热,他抱住他。
郑远涯第一个跳下绳梯,登上礁石,看到礁石上真得有赵由晟和陈郁,他十分激动,大声吆喝水手,将赵由晟抬上船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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