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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城巨箭重伤,醒来的常歌有痛有悔,那一脸的神伤,都是他心中稀碎的痛。
年轻的祝政,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要护着常歌,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他在心中抗拒,却无力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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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纷扰散去,尘埃落定,只看到他浑身是伤的常歌。
“常歌,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祝政拥抱着安静的常歌,却好似定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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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似乎好转了些,自行翻了个舒服的姿势,主动歪在祝政怀中。这串小动作将祝政从朦胧中惊得霎时清醒,他摸了一把常歌的额,冷的好了一些。
祝政垂下眼帘,黑暗中只能见着常歌的轮廓。他一直在梦呓。
趁着他无觉,祝政怀着私心往下探了探身子,深深地将他搂了搂。他将脸埋入常歌颈窝,未料到却听清了常歌的梦呓。
是“王上”。
祝政的动作凝滞了一刻,他稍稍离开了些,努力想在微明夜色中看清常歌的神色。常歌却在黑暗中摸着了他的脸。常歌的指尖寒凉,就像深结的冰。
祝政被这低温惊地下意识离了些,常歌却转而黏了上来,胡乱地亲了他一口。
原本搂着他是为了蛊毒,原本祝政别无他想。漆黑中的慌乱又召回了祝政心头蹲着的野兽,他只觉得搂着常歌的手几欲要克制不住,想要将他狠狠糅进自己怀中。
“王上……王上……臣有错,臣知错……”
这一吻似乎也惊着了常歌,他胡乱说着些梦话,语气里都是恐慌。
祝政大胆地联想这只言片语的梦呓背后的情景,他忽然感觉燧焰蛊毒的效果陡然增长,不住灼烧着他的心。
他摇了摇怀中的常歌,哑声问:“常歌,你醒着么?”
常歌不答。他翻了个身,背对祝政蜷起了身子。
祝政几欲要克制不住自己。他不敢再想常歌这段梦呓背后的含义。他只觉得热血喷张上涌,像是整个人都在烧。
祝政开始在心中默念幼时修习的各类克己心法,定着自己的心。
缓和些许之后,他虚虚地挪了一下常歌,半点力道都没多加。只是祝政的指尖,仍带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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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大亮的时候,如歌打了温温的热水过来,也没避着二人,只是不大敢抬眼看祝政。
祝政也没避着如歌,有些恋恋不舍地松了怀中的常歌,坐在床头润湿了布巾,帮常歌擦脸。
他那片铁面在昨日的混乱中已不知滚落到哪里,祝政轻轻抚开了常歌额发,柔柔地帮他洁面。这是他恋慕的面庞,左颊带着一抹红痕,像是振翅的鸟。
祝政本是想彻底毁了他的面目,一了百了,彻底安全。未料到事到临头,他还是难以下手。
不烫的烙铁只触到了常歌一刹,看着他皱紧的眉和痛苦的睫,祝政再也下不去手,一把丢开了烙铁。
烙铁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祝政抑住了想要拥抱他,想要在他耳边说抱歉说别走了,想要在他眉眼上落下繁复的吻的冲动。
那时,宫变业已开始,就连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活过这个狂风急雨的夜。他退缩了,不敢再攀扯常歌。
常歌被推入甬道之时,好像将他的神魂一齐带走了。
常歌啊常歌。
我的常歌。
经此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再见不知何时、再会不知何方。
那一推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生怕犹豫一分就要将常歌反手拉入怀中。
他痴痴地望了阖上的石门很久,这才推开地牢的木门走了出去。
祝政惟愿一人身殒,只换得常歌长宁。
……幸而再次遇见,幸而失而复得,幸而让祝政的余生不会空有蹉跎。
他细细地擦着常歌坚韧动人的面容,心中满是依恋和不舍。
“……将军的额……都搓红了。”
祝如歌小声提醒唤醒了祝政,他这才收回神思,发现无知无觉间,真的将常歌的额搓红了一小片。
他有些懊悔地将布巾丢入盆中,换了指尖轻柔触碰。
又是我。都怪我。
祝政在心中不住地说,带着陈年的愧和现下的悔。
祝如歌出去了,再不敢进来。
祝政又躺了进去,帮着暖常歌的后心。他一直缓缓地同常歌叙话,谈些很久以前的事情,说得自己又笑又泪,又是满腔惋惜。
他拥着常歌结实的背,却发现他过于瘦了,瘦得肩胛凌厉、瘦得脊骨突出。
无所不能、战无不胜,都是架子而已。只有祝政知晓常歌往昔的笑,只有祝政触得到常歌瘦削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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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晌午的时候,祝如歌端了些好进的粥饭进来。
祝政将他斜斜地抱起,靠在自己心口,柔柔地问:“常歌。常歌醒一醒,吃些东西好不好。”
常歌面色发冷,面上却是沉睡的静。
“常歌。常歌。”
祝政一声一声唤着他,想将他从沉睡中喊醒,常歌却好似沉溺于梦境中一般,连睫毛都未抖一下。
“我是端给先生的。”
祝如歌小声说:“将军病了素来如此,常常一两日昏着,水米不进。”
祝政听得心口抽疼,音色倒是镇定:“水米不进怎么能行,那还能熬得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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