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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姚弋:“因为母亲以为我死了。”
姚曳:“哈?”
姚弋道:“她以为我死了,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了漆雕明。”
姚曳愕然。“但我从来就没见过漆雕明。”
姚弋:“当然了,他肯定不想养你。”
姚曳觉得这话题仿佛无底深渊,自己没有一点把握,只好岔开。“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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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弋摇了摇头。“我和张妈一起住,不过她现在好似出去了。这也没什么,我经常会出去,她也不会一直守在此处。”
姚曳深深看了她一眼。“但愿她还可以平安回来。”
他话音未落,姚弋已经拔出了剑。只听铿然连响,三枚破空而来的袖箭落在地下。
她本来也带着剑。她的剑更轻,更薄,更窄,微微颤动的剑身像是冷不丁窜出的一条白蛇。又是三声连响,姚曳的剑也出鞘,将反方向飞来的三枚袖箭击落。
姚曳退了一步,背上沁出冷汗。他拔剑的速度,竟然及不上这个少女!
但此时此刻没余裕让他回味自尊心受到的伤害。三个黑衣人从屋顶跃下,三个从墙外跃入,甚至还有两个是堂而皇之从大门冲进来的;他们已被团团围住。
姚曳可以确定他们两人走进来的时候,附近并没有人埋伏。这些黑衣人都是方才赶到,而且说实在的也没有什么伺机而动的必要。他们的目标明确之极,对付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少女,八个人实在绰绰有余了。
密不透风的包围渐渐收缩,每人的步伐都全然看不出破绽,姚曳一边调整着对敌的姿势,偏头对背后的姚弋笑道:“这情景可是如你所料?”
姚弋冷冷道:“你说这话有良心吗?
姚曳苦笑道:“对不起。”他自然不会完全信任姚弋,但至少此刻眼前这些人的杀气是货真价实的。姚弋和他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势在必得的猎物。
刀光已近在咫尺。姚曳打起精神。他身体里还流着昨夜的热血,挥出的剑自然而然还带着当时的狠戾。然而这些黑衣人显是训练有素,配合进退井井有条,刀风合成一股难以撼动的压力,只过不数招,姚曳已是左支右绌,只能勉力遮挡,心里更加慌乱,不由回想起昨夜地狱般的一战,他面对的敌人其实并不比今日孱弱多少。
不同之处只是昨夜有漆雕明。难道他害怕了?或者他潜意识里知道,漆雕明在侧,就不会让他受到损伤,正如第五人一样。但现在他身边只有这敌我未明的少女。
漆雕明不可能出现在此处。难道他到底是个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辛苦练剑十几年,却全无独当一面的能耐,步入江湖的第一战就要铩羽而归?
分神一刹,姚曳左肩一痛,已经挨了一刀。与此同时,姚弋一声轻呼,退了一步,两人的脊背几乎撞在一起。一名黑衣人高举长刀向面门劈下,姚弋退无可退,反手将姚曳往后一推,自己屈身一躲,剑尖自下而上斜挑向黑衣人小腹。黑衣人侧身避开,又是一刀劈落,姚弋只能举剑在胸前硬挡,然而对方势大力沉,刀剑僵持了不过一瞬,姚弋手腕发软,虎口一麻,长剑从手中滑落。黑衣人刀意犹未尽,正要趁势划开姚弋前胸,突然银光一闪,姚弋手背上弹出半尺利刃,一下斩断了那人臂膀。
这暗算突如其来,那人断臂只来得及一凉,姚弋手上利刃直直刺入他心口。噗噗两声闷响,姚弋一手扯住刃上戳着的尸体作为盾牌,挡下接踵而至的两刀,脚尖一挑,左手重新握住长剑,手腕一振,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捂着眼睛栽倒在地。
对方眨眼间损失两人,姚弋眼前局面顿时豁然开朗,然而剩下的敌人丝毫不乱,双刀一左一右抢上,顷刻间又是一轮猛攻。姚弋左手长剑,右手短刃,犹能应付,只是混战中两人也被打散,姚曳前后左右都被围住,成了腹背受敌之势,脑后凉意袭来,急忙拧身时,背后又被划了一刀。姚曳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胸膛送到前方的刀尖上去。
眼睫被汗水蛰得刺痛,他眼前已经有些模糊。这是他遇到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死关头。姚曳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挥出了一剑。
他用这一剑刺过飞鸟,刺过蜜蜂,刺过飘落的树叶。纵然已经百发百中,但那只不过是飞鸟、蜜蜂和树叶。
第五人大力夸赞他天资聪颖,说自己为了掌握这招如何愁掉了很多头发,但姚曳当时一脸深沉地回答:“不遇上真正的敌手,这一剑就永远也不会发挥真正的价值。”
剑真正的价值为何?除了剑锋被肌肉阻隔的触感,和顺着剑刃往下流淌的鲜血气味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小院的地上留下三具尸体,没有战意和受伤的人都已退走,胜利者也没有追去的打算;原本干干净净的青砖地面,既无残雪,也无浮尘,唯有几滩不多的鲜血表面结起一层粉红色的薄冰。
姚曳突然意识到太阳已经落山了。他也受了伤,伤口并不深,之前命悬一线时并不算什么,此时背上和肩上却传来锥心的剧痛。
他觉得很冷。可能因为夜晚来临,可能因为血液的流失,或者被划破的衣物。只有颈侧的凉意,是怎么也解释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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