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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等他的下文——谢曼儒的样子太反常,不可能没有事。
“我是陪着太子去猎场的……这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我……我恨不得是我……”谢曼儒语无伦次说到这里,已经潸然泪下。
容华听到这里已然明了,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冷了,还是抱着一点希望问道:“到底怎么了?”
谢曼儒低声说:“太子坠马……当时就……没了。”
第八章
“太子坠马……当时就……没了……”
谢曼儒说完这句话,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垮着肩膀静静地坐在那里。容华从头到脚都冷掉了,脑海里一片空白,默默与谢曼儒对坐良久,过了半天才慢慢汇聚出一句话:“为什么?”
谢曼儒茫然地看着他。
容华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果点哗啦啦全扫到地上,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团团打转:“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他不是天子吗!老天为什么要收他的儿子!”他恨不得冲出房间去对着无垠黑夜破口大骂。
谢曼儒捂住脸,眼泪止都止不住。
容华扑上去揪住他:“你是怎么照顾太子的!”话没说完一拳已经挥到谢曼儒肚子上。
他这一拳用了十成力,谢曼儒立刻倒下去起不来。
容华看着蜷在地上的谢曼儒,眼泪终于迸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痛哭一场,终于冷静了些能好好说话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谢曼儒道:“今天早上。”他仿佛不忍回忆,顿了顿才道:“是有人火枪走火,子弹擦到了太子的坐骑,马发了狂。”
容华咬牙切齿问:“是谁?”
谢曼儒叹了口气:“这人一看太子出事,已经当场自尽了。”
容华无语片刻,心中只觉此人自尽很是不妥。万一此事不是单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设计,那这人一死,更难以查明主谋。但这话实在不可信口就来,他只好忍下。
谢曼儒又道:“一出事我就将猎场封了,不得我的令牌不能出入。我派人去京中告知了我的母亲,由她去与内阁三位丞相联络……还有如乐,上皇那边由他去说,请上皇尽快赶回宫。”
“皇上那里谁去说?”
谢曼儒红着眼睛:“我去。我希望那时候,你能陪在皇上身边。”
容华慢慢踱了两步,低沉道:“我当然要陪着他。”
说完事情,谢曼儒叫了贴身小厮来打了热水,胡乱擦了把脸。
“我这就要走了,你怎么说?”
容华已经抓了斗篷:“我跟你一起走。”
“你的伤?”
容华苦笑:“全好了。再说这时候还顾得上这些吗。”
尽管如此谢曼儒还是不让他骑马,两人乘车而行。从天津出来正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冬夜的寒风仿佛能穿透厚厚的毛毡一直刺到骨头里。容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随着马车的颠簸,已经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
入夜之前的喜悦与兴奋,都已经变成了遥远的,轻飘飘的东西。
他忽然低声问:“皇上一定能撑过去吧?”既像是问谢曼儒,又像是在问自己。
“前几年仪端公主没了的时候,皇上就大病一场……”谢曼儒声音枯涩。
容华一字一句地回答自己:“他一定能撑过去。”
他不相信长宁撑不过去。
他不敢想长宁会撑不下去。
这一天是冬天里少见的晴朗天气。长宁见到日光明媚,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提心吊胆总算可以结束,心情愈佳。
“真是怪事……昨晚竟然做了那种梦。”他心情一好,便同如乐闲聊起来。
如乐心酸得厉害,还是不得不勉强笑着应付。
长宁瞧出他脸色不好,和蔼道:“你若是不舒服,也不用在我面前勉强,让如弦过来就行了。”
如乐谢了恩,终是禀道:“陛下,上皇回宫了,传话过来,请陛下中午过去。”
长宁盯着他:“上皇安好?平王安好?”
如乐忙道:“陛下与殿下都安好。”
长宁心中蹊跷——这几年来他与衡光每年只见两次面,一次盂兰盆节,一次新年。今天两不着边的日子,衡光没道理突然要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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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更是狐疑,再问如乐,也问不出什么来。
中午时候,长宁正准备去见衡光,忽然凤和公主来请见。长宁召了她道:“你来得不巧,我正要去见上皇。”
凤和听得也不惊讶,只淡淡道:“我与陛下同去。”言毕就与长宁同辇而行。
长宁自幼就与这个妹妹亲密,两人之间颇有默契。一听凤和这话已觉不对,再看凤和披一件白裘,妆容寡淡,通身玉饰,一点金子都瞧不着,头发里竟隐隐还有几根素银簪。
他定了定心神,攥了凤和的手,问道:“四娘,出了什么事?”
凤和一双美目已经泛了水光:“哥哥,我们见了上皇再说好不好?”
长宁只觉得头顶太阳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钻石,明亮夺目,却没丝毫热气,心里头没由来一阵慌。
到了衡光所居宫殿前,长宁从辇上下来便飞步而去,凤和跟在他身后赶都赶不及。宫中人见得皇帝飞走而过,呼啦跪倒一片,长宁一眼都不瞧,直奔内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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