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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点点头,主教的一番话使他痛心,但同时又颇感宽慰。他想起布鲁斯大叔,便对主教说起了昨夜经历的事情。
主教沉吟片刻,立即以严厉而急促的口吻说道:“孩子,你愿成为英勇而正义的骑士,不是么?请看你手中的剑。”
尼尔认真地听下去。
“善者以剑来守护,而行恶者亦以剑伤人。宗教也是一样,圣子将魔鬼卡塔西斯封于火焰之中,就是为了使魔鬼可以被人所驭服,使人能够用火去创造光的大地。然而也会有不轨之人,偏偏将教会的善意扭曲为自己行恶的工具。真是令人可气,听你说起,这位布鲁斯先生可谓忠义,所幸他没有遭劫,想必这也是主对善者的护佑。你一定要坚信这一点,坚持自己对正义的信仰。”
尼尔觉得有道理,毕竟佩列阿斯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左德拉主教看看尼尔手中的断剑,叹息道:“孩子,这剑的主人也曾是我的故交。”
“您认识他么!”
“诶,是啊……海因?普洛斯彼罗,了不起的年轻人,太遗憾了,太遗憾了……”主教不由地擤擤鼻子,深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才继续说:“他的墓葬就在鄙院的后园,同诸多圣贤的英灵一起安息。能够守护这样一位了不起的逝者,恐怕是鄙院最大的荣耀。”
尼尔猛地站起身,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表情,但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确实有些骇人,因为左德拉主教和修士们都不由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在左德拉主教的带领下,尼尔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沉闷的回廊没有一丝风,脚步的回声仿佛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像是过去所有往者的脚步声都在此刻同时重现、交叠,向少年透露着不愿被提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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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尽头逐渐通亮。当尼尔完全走入那片光芒,四方的风顿时向少年吹拂而来,双眼被强烈的日光刺得霎时间难以看清,但温柔的吹息已经将古老的庭院为他描述。所谓的“复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穿过纯白的碑林,左德拉长老引领尼尔走到最西边的角落。在橡树的阴影下,有一块简洁的白色方碑,上面雕刻着一把装饰有金星的剑。
尼尔抽出断剑,果然和方碑上的一样。
左德拉长老两手交叉,合十当胸,为逝者祈祷:“海因?普洛斯彼罗,神最忠实的信者、最可靠的守护者,您的名字将永远栖息在众人的胸膛……”
尼尔单膝跪下,将断剑置于墓碑前。草丛冰凉的触感,泥土的柔软,风也变得温顺。躺在这里的人,他昨天才听说,可感觉却像认识对方很久了一样。
他凝视着墓碑上的铭文,和左德拉主教刚刚念的一样。但尼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
尼尔起身,看到远处有个怪模怪样的男人正死死盯着他。那男人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就是木头做的,扭扭曲曲地走着,拿扫帚清理墓园中的落叶。深色的头发稀疏而凌乱,像是一丛随意的海藻。男人斜眼盯着尼尔,嘴角也歪在一边,可那眼神又像是蛰伏的狮子。
尼尔不由地背后一寒,他问左德拉主教:“主教大人,请问……那位先生的腿……”
左德拉主教叹了口气:“啊,你说叶夫尼吗?可怜的人,他本来当过兵,却因为意外失去了双腿,幸好被修士所救,勉强保住了性命。教会可怜他,就留他做这里的守墓人。十多年了,他也兢兢业业,是位了不起的人啊。”
“是么,真是遗憾……”尼尔再次望向那可怜的男人,可男人已经背对他继续打扫了。
这时,小修士送来了一只漂亮的水晶杯,杯里的圣酒在阳光中投下一片荡漾的绿影。
“我的孩子,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只能向主乞求你和令师的平安。请你在普洛斯彼罗阁下面前饮下祝福的圣酒,至柔的法度会与你同在。”左德拉主教双手捧杯,传予尼尔。
尼尔有点担心自己喝了酒又发晕,不过圣酒也只有过一点点,走个形式罢了,便感激地饮下。
“真的谢谢您,主教大人,”尼尔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来这趟,收获了很多说不清的东西。”
两人往回廊走去,但没走几步,尼尔就倒在了地上。
「手脚……使不上劲儿……」
在众多圣徒的墓碑前,意识离他越来越远。
风吹拂尼尔的金发,如吹拂大地上生长的万物。
第11章 XI.
圣子的眼在看。枯瘦的黑发青年跪在修室中,跪在主教面前。他抱住主教的膝盖,如遭劫的旅人乞求一位石中的天神。烛光的阴影使两颊深陷的他更加憔悴,可那双忽冷忽热眼睛却愈发明烁,仿佛饥虎回忆起一块腐肉。
“导师,我的光!”青年亲吻着主教的右手,一而再,再而三地亲吻着,“我一生都未曾得到您这般慧眼。我愚蠢,我懦弱,我会把清泉看成泥潭,把少女看成妖妇,我会把正直善良者看成罪该万死的囚徒……是的,我多么罪过!”
主教默不作声,倾听这门徒的忏悔。
“可是……唯有一件事我不会看错!”青年再次亲吻主教的右手,仿佛那手背上有他的解药,“我不会看错一个人,因为我的一生早就被那个人狠狠扼住,至死都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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