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番外 作者:Rhym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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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人只是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似这般生前心中沟壑万千之人,死后,原来并不比别人多些异象,也是白骨成灰,徒然泯灭。
阮羲立在远处,不解地看着卞有离举动,悄悄问徒迁道:“徒掌司,他这又是作甚?”
徒迁也看着远处那人。
江水东流,奔去不回。只见卞有离将师父的骨灰一捧一捧洒于其间,神情竟然是平静的。
徒迁低声解释:“禀王上,这火葬之法本是风水所忌,因此辅以流水,方可无碍。”
阮羲点点头,继续看着江边的人。
卞有离把师父的骨灰尽数洒于江水后,看着奔涌的水流,猛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身缟素,发丝粗略束起,此刻已经松散下来,遮在面上。整片天地间似乎唯此一人,形单影只的跪在岸边,似落单的天鹅,徘徊在秋末水塘,哀而不卑,默而不泣。
徒迁感觉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忙道:“江大人。”
阮羲听见声音回头也去看,果然见江延穿着朝服出现在身后。
“你怎地来了?”
江延行了个礼:“臣下了朝,左右无事,想着王上今日早朝也没去,便寻来看看。”
阮羲皱眉道:“虽打了春,寒气仍没散尽,你在太傅府中休养为好。”
“无妨,”江延浑不在意道,“卞公子的事情如何了?”
于是一干人又看向卞有离。
江延望着跪在地上那人,心下也不禁暗叹,似这等颜色,俗世凡尘,不知是否容得下。
但定好的事情,还是不能罢手。
他对阮羲道:“臣见卞公子伤心不已,王上去劝慰一二也好。”
阮羲愣愣地看了江延一眼,实在没觉得卞有离有哪里显示出“伤心不已”的模样。
虽然这时刻,本该悲痛欲绝。
江延却面不改色:“王上快去看看卞公子。”
本着对江延由来已久的信任,阮羲稍一犹豫,就往卞有离的方向走过去了。
走近去才发觉,卞有离其实,并没有远处看着那般平静。
他跪得挺直,手却撑在地上,深深抓着一边的草叶,虽沾满了泥土,依旧没放开。
大抵是没有气力的缘故。
阮羲看着他,恍惚中看到记忆中一个小男孩,跪在富丽堂皇的王室陵墓中,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摇曳的白烛冷冷燃着,仿佛是无情的嘲讽。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吗,没有力气跪住,但也没有力气挪动。
竟然记不起来。
只记得不久后的满宫红绸,锣鼓歌舞,热闹非凡地迎来了另一个女子。
阮羲走到卞有离身边,照着身侧人的样子跪下,轻轻抚上他的肩,柔声道:“浮青,生死有命。”
当两个人并肩跪在一起,阮羲才看到卞有离眼中蕴含的无穷哀伤,那情感透过若无其事的表面,探出一线微光,把他佯装的平静刺了个鲜血淋漓。
卞有离没立刻出声,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天色,等了片刻后才道:“我知道。”
然后他将阮羲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去,整了整衣襟,对着汤汤江水,恭恭敬敬地稽首叩拜。
三拜之后,卞有离久久地伏在地上,终于发出了一点呜咽。
自师父离世,他除了偶尔的开口和大段的沉默,不曾落泪,不肯哭泣,此刻礼数已成,终于再也忍不了心中压抑的痛苦,对着承载师父骨灰的江水,失声痛哭。
阮羲抿唇看着他,然后将手搭在他颈边,轻轻把他扶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像哄小孩子似的,抱住了他。
卞有离开始时还尽力克制,后来却实在情难自已,伏在阮羲肩上,眼泪无论如何止不住。
心里的痛楚都混进咸涩的眼泪里,然而,越流越苦。
温热的泪滴隔着衣料渗进阮羲肩上,他听见卞有离沙哑着嗓子道:“从此,我只有一个人了。”
天大地大,我只剩一个人了。
阮羲微顿,然后温和地拍着他后背,柔声劝哄:“不会的,你师父在天上陪着你,以后,你也会遇到旁人,一直陪着你。”
卞有离毕竟没经历过生死之别,第一回 遭遇,就是生命中顶重要的人。他根本听不进去阮羲说什么,只顾着哭,到最后,不知是力竭还是心伤,竟昏了过去。
阮羲扶着他,腾出一只手叫来站在远处的江延,低声嘱咐道:“泽广,把马车引过来,再派人叫秦掌司到令华殿。”
江延去后,阮羲看着眼前不止息东去的水流,揽着怀里的人沉默半晌,微侧身子行了一礼,便将卞有离带到了马车中。
回到王宫,秦掌司已经等候多时。江延把徒迁带到外面问话,阮羲就在殿中看着卞有离。
“秦掌司,”阮羲在一旁看着秦掌司对卞有离检视半日却毫无作为,终于问道,“你怎地还不开药?”
秦掌司沉吟了一会儿,道:“禀王上,恐怕,有点麻烦。”
阮羲一惊:“莫非是很难的病症?”
“不不,”秦掌司赶紧澄清,“并不很难,臣能治。”
阮羲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怀疑地盯着他:“那还有什么麻烦?”
“这……”秦掌司为难地拱了拱手,“不如待江大人回来,再作商榷。”
江延刚把徒迁放回去,一进令华殿,就见阮羲皱眉对着秦掌司,神色不怎么好看。
他不解地一挑眉,上前看了看卞有离,然后转身问道:“秦掌司,为何还不开药?”
秦掌司无奈地看着俩人,说出原因:“并非臣不肯,只是卞公子脉象中似有旧疾,贸然用药十分不妥,需得盈止草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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