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戎川知道晏长清从小闷在宫里,不是习武便是读书,极小见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见他嘴角带笑,心情不错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连忙上赶着巴结:“你喜欢啊?那我就买下来送给你。”
说着不等晏长清开口,便朗声对卖橘子的小摊主道:“你这鱼灯多少钱,我买了!”
卖橘子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盘腿坐在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乌溜溜的大辫子系着红巾,脸庞像苹果一样圆润鲜艳。只见她一扬眉,瞧了赫连戎川一眼,笑道:
“鱼灯可是我的招牌哩,除非小郎君把我的橘子都买了,否则不卖的呀~”
这最后几句尾音,又脆又娇,似有几分嗔怪。赫连戎川曾与东云的纨绔厮混,见多了美女佳人的撒娇耍横,又如何不知?心道,看来这姑娘年纪虽小,做起生意来脑子却很灵光,准是见他一表人才,才貌不凡,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神明爽俊,顶天立地,剑眉星目,高大威猛……所以想讹他一笔!
不过谁叫他今儿个心情好,自家大宝贝儿又喜欢这玩意儿呢。赫连戎川嘴角的草叶一挑,便想掏出个金锞子来。
晏长清连忙制止住他。这一路上他真是怕了赫连戎川了。无论是路过的商船还是岸边的店铺小摊,但凡他稍微多瞧一样东西两眼,或者稍微表示出一点好奇或者欣赏的态度,赫连戎川便会二话不说把那东西买下。三四天的功夫,赫连戎川这样不管不顾买下的东西已经足足装满了大半条船。晏长清无奈地警告赫连戎川再买船舱就装不下了,赫连戎川点点头说,对啊,再买的确就装不下了。
于是他转身就甩出一兜金锞子,买下了路过的一艘空船,专门用来装买给晏长清的东西。
晏长清哭笑不得地拉住赫连戎川:“你又要乱花钱是不是?”
“怎么叫乱花钱?你喜欢,我当然要买。”
晏长清不禁扶额,沿路的一次次教训让他明白,硬拦赫连戎川是拦不住的,便掏出自己的钱袋,上前一步,朝那卖橘子的姑娘问道:
“这位姑娘,你这筐里橘子太多,我们全部买下,吃不完,烂了可惜。你看这样,我们买你一半橘子,再添些钱,把鱼灯一起买了,好不好?”
他声音郎朗的如珠玉铿锵,口吻又很客气。卖橘子的姑娘很少听见有男子用这样客气,又这样好听的声音跟她说话的,心中一动,抬头的一瞬,目光正好迎上晏长清黑亮的眼睛。
刚才晏长清站在黑暗里她没瞧清楚,现在他走近了,彩鱼灯柔和的光线正好照亮了他的面庞。小姑娘和他对视的一瞬,只觉得心跳突然跳空了几拍,浑身的泼辣机敏劲儿一下就懈了,两颊直发烧,竟破天荒地有些扭捏,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晏长清却不知这小姑娘的心思,见她不答,以为她是不情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对赫连戎川道:“你看,人家不愿意呢。要不就算了罢——”
话没说完,那卖橘姑娘却突然站起来,急道:“愿意卖哩愿意卖哩。”说着满脸绯红,手忙脚乱地装了半筐橘子,头也不敢抬地递给晏长清。
“十……十文钱。”
赫连戎川在一旁忍不住咂舌。这么多新鲜橘子,竟然只要十文钱啊,真便宜。原来晏长清拦住他,是为了帮他省钱。
嘿嘿,他家宝贝对他真好!
晏长清递过钱币,小姑娘怯怯地接了,很小心地包在帕子里,揣在了心口。
晏长清又指着那彩鱼灯,陈恳道:“那这个多少钱呢?我补给你。”
小姑娘的脸不知何故更红了,两手不知所措地搓着裙角,站起身,突然一把将那彩鱼灯塞进晏长清手中,结巴道:“我,我送……给你,不要钱哩!”
说着,抱着剩下的半筐橘子,低着头红着脸,逃也似的走了。
周遭的小摊贩看到这一幕,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晏长清一脸莫名其妙,只觉得这小姑娘怎么有点奇怪。便问赫连戎川:“他们笑什么?”
赫连戎川瞧着那姑娘的背影,没好气道
:”我怎么知道?!”
扔下这硬邦邦的一句,突然扭头就朝前走了。
又逛了一会儿,二人回到船舱里。晏长清见赫连戎川仍是拉长了脸的样子,心中觉得奇怪。难道是他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可是今天一路上似乎也没碰上什么事啊。
晏长清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赫连戎川为何而烦闷。不过他自己烦闷的时候,是不喜欢别人在一旁问东问西的。于是他便也不问,只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随手从筐子里拿了一个圆滚滚,黄澄澄的橘子,准备剥了,给胳膊尚未康复的赫连戎川吃。
赫连戎川见他一回来就拿橘子,心中顿时更来气了,可是直接发作又太没男子气概。强忍了半天,道:
“不许吃!”
晏长清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赫连戎川:“我不吃,这是剥给你的。”
赫连戎川一听这话,心中的气如刺破的牛皮球似的,登时消了大半,嘴角正要勾起,却听晏长清继续说道:
“我看那姑娘人很实在的,想必她的橘子也不错。”
赫连戎川眉毛立刻竖起来了:“哪里实在了?切,本王子才不吃她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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