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天下之天乱 作者:飞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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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身体得以自如活动,大大舒了口气,慢慢侧过身体打算好好睡个好眠。身后传来衣带宽解的窸窣,正要扭头,一只手臂避过他的伤处横过来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他的身体搂紧。“不要动,不要出声,睡觉。”
江远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不再出言语。这个胸膛,对于他失血发冷的身体,确实是个不错的所在。
更漏声声……虽正值白日人声鼎沸时刻,但此间却是静谧如夜。
前方的人已完全没有动静,仿若睡熟。后面将他搂在怀中的人却是双目湛然,仿佛不知困倦地在近处如巡视般凝视着怀中的人。
这样静谧又宁静地相拥而眠,曾几何时,是想也不敢想的奢望。
仿佛睡去的静寂中,有低沉的声音响起。“江远。”
“……”
“江远?”
怀里的人似真已睡熟,完全没了声息。于是张嘴在他后背轻轻地用牙齿磕碰。被那细细的碎咬逼得无法再继续装睡,江远只得叹气,“陛下,叫我不要出声的是你,让我出声的也是你……”
完全不理他的调侃,继续唤他,“江远。”
“……”
“江远?”
“嗯?”
“江远。”
“……”
“江远……”
……
江远终于在这持续不断的、烦恼吵人的、最终成为催眠曲的轻唤声中熟睡。他身后的人却在他沉睡之后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肩头。久久不曾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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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身受箭伤,加之连夜不休地赶路,人实已困,这一睡竟从晌午睡至第二日清晨。人醒来,便再也不能多待一刻,待沐云布置完走后的事宜,二人便轻装启程。
当二人赶至疫情始发地应州时,已是第四日后的上午。来不及消解沿途车马劳顿,江远便召集几十位太医齐聚,逐一呈述这多半月来各人所得的资料及瘟疫的基本情况。以便让沐云了解。
七八十名御医汇聚一堂,肃穆地商议探讨着对瘟疫的见解与发现。沐云静静地听着并不发一言。在座众人,除了江羽,均不知这位突然与随王齐现身应州的神秘黑衣男子是何人物。
此时疫情较之当日江远离开时更为严峻。由于迟迟找不到防治及医治之法,可怕的瘟疫不仅没有得到控制,甚至又新波及到了其他临近州县。为此,江远断然下令,从别处调来数万兵马,重新扩大之前的戒严范围,毅然将青沧应三州及新近感染的一个州县圈禁起来。决不允许戒严区内任何人外出。强行外出者即可格杀。
为了阻止瘟疫更大范围内地扩散,这种强硬的武力戒严是必须的,同时也是残酷的。一时被包围在绝望中的受灾百姓老幼皆恸,哭声震天,惨不忍闻。
“情况怎样?”江远看着进来的人问。
“如此长时间内居然还未掌握些真正有用的病情资料,这些太医都是些吃闲饭的。”沐云将黑色的大氅抛放在门口放着的巨大薰香笼上。香笼里燃着沐云特制的气味浓烈的去毒薰香,外出回来必将外衣脱下在此笼上熏烤半个时辰,才能继续穿用。
“也不能责怪他们,人皆畏死,医者又有何不同,此行八十名御医中已有五名御医陆续因不慎感染瘟疫而亡了。”江远摇摇头,坐在窗边,又看向窗外那一片渺无边际的云,默然不再言语。
静静地,似又有哭喊声隐约传来。
沐云走近,将窗子啪地关上,转身将坐在椅上的人搂进怀里。“这天灾来得突然,大部分却是这些愚民自己不慎才将事态扩大,与你何干,何必为他们心伤。”
“是么……”江远闭目喃喃,藏住了目光中那一瞬的冷冽。并非如此,若非有人乘着他外出的空隙有意操控扩大事端,那小小的鼠疫又怎会发展成如今的弥天之祸。
沐云霸道地搂紧怀中之人。“不许你再继续伤神,也不许你脑子里又再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瘟疫之毒见伤口便如腐蛆见尸,遇而无救。所以你现在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在你伤愈之前我绝不会准许你走出这府衙大门一步。即便你伤好,在我找到医治瘟疫的方法之前,也不会准许你踏出这里大门一步的。”
听得这人声声霸道,却又声声是关怀的温柔,江远只得摇头苦笑。
沐云用唇触了触那轻轻颤动的眉睫。“江远,相信我,就算这是来自上天的诅咒,我也会让这百万人逃出这魔咒。”
61章
“要用这东西消溶尸体?!”众御医怔看着沐云手中那瓶只要数滴便能在石质地板上灼出一条深痕的不明液体。作为大内御医,自是广识天下药物。类似这种常用于暗杀毁尸灭迹的腐蚀性毒物也并非未见过,但药性强至眨眼间便无声无息地在地板上蚀出一条裂痕的还是见所未见。当下不由全场静默,无人应声。
“为何不能焚化,焚化尸体也应该能杜绝病毒从尸体上继续扩散。”一个年岁稍长的太医起身道。对于让一具肉身眨眼间便化为一滩淡淡的水渍,这种残酷之事即便见惯生死的医者也大多无法接受。
“焚化会有一段过程,途中,尸体必有异臭传出,而死者体内那种致病的毒素也会有机会再次窜出死者体外,附着在周围一切可能人可能碰触的物体上、窜入人的气息中。”
沐云端坐椅上,目光缓缓环视过众人方冷声道,“之前的疫情之所以不仅没得到控制反而日见嚣张,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由于你们身为医治人员没能正确地重视尸体处理这件事,未能及时彻底地清除疫病痕迹,甚至放任无知的百姓各自掩埋死者造成的。须知,这种瘟疫病毒入体后,会让人全身慢慢溃烂至死,而死后,疫毒会以着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腐噬,令尸体迅速腐变,之后它们便会渗出地表,成为新的更具危险性的疫毒。你们若想这里的人随着这种病毒随着这里每日数以万计增长的尸体继续腐烂下去,那我也无任何意见。”
此语一出,众医者尽皆垂首,脸现愧色。
使用腐骨水化尸的几日后,御医们不无欣喜地发现,短短几日内,新发疫情病例数竟渐渐止住了疯狂向上飙升的势态。这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转变。众御医对这位随王身边的神秘男子自心底信任大增。
接下来,按照沐云所说的一些基本的疫病预防的事项挨家挨户颁发告示告民。江羽协助沐云整日在药库中配置腐骨水,分派到应州之外的其它三地。
这些举措虽然从某一方面阻止了疫情爆发的来源,但对于战胜这广袤大地上发生的弥天之灾仍旧不过是一个微小的进展。每日,摆在江远面前的仍是各地不断新增的疫发病例。
因为最根本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沐云每日与江羽在药库商讨配药,然后外出,回来又再继续。江远知道他们在不断地调配新的药物,去给固定的病人试药,观察病人反应,再继续回来改动药方重新试验。
如此循环往复着又过了几天,配置医治病毒药方的进展不甚明显,但长时间被笼罩在死亡恐惧下的百姓却终于暴动起来。他们成千上百地聚集在应州太守府衙前,大叫着要见钦差要出去不要守在这里活活等死。
应州戒严区内只留有两万兵士维持秩序协助御医们处理各种疫情事务,而且大多被派到各处巡查探视。此时太守府衙前守卫巡逻的士兵更是数不过千,见暴动民众冲过来也只得架起长矛奋力阻挡。
钦差进来请示,是否从戒烟区外调些兵马过来镇压。
江远摇了摇头。“不能再多增加戒严区内的圈禁人数了,此刻让外面的人多进来一个便是多增加一分新增加病例爆发的可能。且以暴易暴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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