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首页 > 古代架空

燕山渐近伴夕阳(中部) 作者:银筝


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Tags:强强 天之骄子 恩怨情仇

 
    凌琛的指尖掐着那团龙暗纹,柔软的云锦被掐出道道弯月般的印痕,在他的手中抖出云水一般的波涛。温郁渎瞧着他手捏御旨瑟瑟发抖,一笑揽住他,道:“不欢喜便扯了它,没有关系。”
 
    凌琛一凛,转头看看温郁渎,道:“这可是宣化,幽州九州的土地,你不要了?”温郁渎笑道:“千金买一笑又何妨?”凌琛嘴角微微一勾,随手将御旨扔回案上的青铜盒中,道:“那你要什么,说来听听?”
 
    温郁渎笑着亲他的嘴唇,那双唇柔软而温顺,但是没有什么温度。温郁渎温柔缱绻地加深了这个吻,启开他的牙关,轻轻挑弄凌琛的舌尖。但是凌琛没什么反应,连眼睛也不闭一闭,只怕找块木头来亲都比他有情意。
 
    温郁渎松开他,微笑着叹口气,道:“世子当真是铁石心肠。”凌琛挑挑眉毛,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无动于衷,胜于逢场作戏呢。至少我没骗你。”温郁渎叹道:“你是没骗我,不过你坦诚起来,居然比骗人还要狠心。”凌琛不耐烦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正事?事关我父王母妃,我没有心情!”
 
    温郁渎笑道:“好好,别生气。我先讲现下情势与你知晓,好不好?”凌琛点点头,温郁渎转身从墙上挂着的层层叠叠的羊皮地图中翻找一番,取了一大张下来,铺在案上,道:“这便是特律河谷,北平王正陈兵东岸,以待武德将军。我也已征集数个部族的军队,要在河谷内拦住在大浩军队深入北戎。”
 
    凌琛低头打量那张地图,皱眉道:“这是特律河谷地图?我记得史书中有载:前朝天翔军在特律河谷全军覆没,因为河谷东岸地势平坦,又近河道,天翔军误判地势,据山扎营。北戎人将其围堵在半山腰。借西崖陡峭山势令天翔军断水绝粮。可你这地图上东西两岸毫无差别,河道穿山的距离好似也不对……”他伸手丈量,道:“呸,至少差了二百里,你打哪儿弄来的哄鬼图?”
 
    温郁渎听得双眼放光,他知道自己收集的地图大半依西域商队的记忆所画,戡量不准,但无奈北戎人连文字都没有,中原文明那般精妙绝伦的戡舆之术,对于只能实地堪察地形,到了不熟悉的地方便寸步难行的他们来说,几乎如神技一般。如今凌琛随手指划,便能看出地图中的错处,几令他惊喜过望,当即道:“这图确实画的不好,但是你也没有去过特律河谷,如何知道得这般详细?”
 
    凌琛一笑,大模大样地道:“拿张空白羊皮纸来。”温郁渎一愣,笑道:“遵世子令。”亲去取了一大卷空白羊皮纸过来,铺在案上。凌琛自笔海中抽出一支细毫来,往嘴里一叼,一寸一寸地细心折叠起羊皮纸来。
 
    温郁渎瞧得好奇,见他将羊皮纸折成两寸见方,压出叠痕,又展开来,忍不住问道:“这是做什么?”
 
    凌琛从嘴里将笔管抽出来,蘸饱了墨汁,在格中细细描绘河道,道:“这叫‘计里画方’,以二寸记百里,每格画百里路径,连接成图。比如现下要画特律河谷,我记得杂记中有载:特律河谷中河道百里,西崖有瀑,瀑底潭深数丈……”他一面背诵各式书籍,一面一格格画开去,不一时已经曲曲弯弯地点划出一条河流,温郁渎越瞧越是兴奋难耐,指点着道:“这里河道弯曲,约有三十余里;这处断崖,相隔十里……”凌琛笑笑,按他说的一一画了下来,道:“以二寸方格为基础,便是一处不确,甚至偶然画错,也只是错了一格。其余格子不错,那便依旧可用。因此就算不曾到过此地,按着记载绘制,也错的不多。”温郁渎赞道:“这法子好聪明!”凌琛笑道:“这是汉时传下来的办法了。平时行军时画副粗陋地图可以。要详细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记道戡舆之术呢。”温郁渎看着他照着自己的指点,已经把自己熟悉的山川图形绘在了纸上,忽地道:“世子,你现下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吧?”
 
    凌琛一惊,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画图,淡淡道:“你想要与中原交流?”温郁渎点头道:“中原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我们效学了……”凌琛头也不抬,道:“但是你们并不是好好的与我们交流,而是年年南下,烧杀抢掠!这般霸道野蛮,还想要学习中原文明?”温郁渎看看他,缓缓道:“可是,世子,你怎么能让狼不吃牛羊呢?”
 
    凌琛啪的把笔一扔,道:“不错,所以牛羊只会磨快利角,保护自己,决不愿意跟狼交流!”他盯着温郁渎,道:“既然自承是狼,你决不会不要宣化府。为什么你不跟皇帝合作?”
 
    温郁渎一笑,反问道:“若我与皇帝合作,那你呢,你怎么办?”凌琛一时语塞。温郁渎微笑道:“而且,以现在朝廷的势力,他们哪里控制得住北疆?写张御旨送出宣化府等地,也只是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罢了。只怕我一进入宣化府,要面对的就是反叛朝廷的北疆诸将!我镇压得住他们么?”他把凌琛扔掉的笔插回笔海之中,一面拂拭着纸上被墨汁脏污的地方,一面道:“我想要宣化府,也得向给得起我的人去要,是不是?”
 
    凌琛看着他,目光闪动,叹道:“你终于说出来了。”温郁渎道:“李世民也签过渭水之盟呢,你把宣化府给我,我支持你南下中原,有什么不可以?”凌琛缓缓道:“那就是要我叛国割地了,是不是?”温郁渎平静道:“胜者王侯败者寇,你若得了中原,谁敢议论你在北疆割让了几块土地?”他伸臂搂住凌琛,道:“而且……你现在若不带我北戎军入宣化府,杀奔北平城,你又怎么能救得了你的母妃?”他在凌琛耳边低声道:“独孤家的武德将军立时便要与北平王会师,独孤丞相已经命令他将北平王羁绊在北戎境内。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救得了北平王妃了……”
 
    凌琛目光迷惘,低声道:“让我想想……你别逼我……”
 
    他少见的柔弱之态,更令温郁渎心生爱怜,揽着他在椅中坐下,吻吻额头,柔声道:“好,我不逼你……我怎么舍得逼你……”说着一笑,自伸手拿过案上图纸,细细观看揣摩,任凭凌琛靠在他肩头发呆。
 
    他当然不必逼迫凌琛,因为凌琛必将按照他的算计,一步一步地,随他走向他所求所欲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黎儿的前程
 
    此时,温郁渎的亲卫句黎军已经在整军备战,准备出征。各部族征集的军队也陆续在王城附近集结,北戎王城仿佛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无数军帐在草原上铺陈开去,战马嘶鸣,剽悍的战士在擦亮盾牌,磨砺刀枪,被冬日的寒风折磨得脸色灰白的奴隶们日夜不停地在搬运粮草淄重,绑扎箭簇,锻造铁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作着准备。若是有某个筋疲力尽的奴隶倒在了枯败的草丛中断了气,尸体便很快地被扔进了绕王城而过的几条河流中,滚滚流水瞬间便将它们吞没得无影无踪……这是倾北戎举国之力的一战,谁也不知道这个旋涡将会把北戎的国运带往何方。
 
    但是在旋涡的中心却是平静的,最平静的地方便在深宫中北戎王的寝殿,凌琛的房间里,除了香炉里的袅袅烟气缓缓蒸腾外,似乎连空气都在门毡处静止了,黎儿手中角梳梳过凌琛的长发,无声无息。
 
    凌琛从铜镜中看看黎儿,打呵欠道:“黎儿你怎地这般喜欢替我梳头?日日大清早便过来,你不累么?”
 
    他是随口一说,黎儿却微微地红了脸,道:“不……不累……”
 
    凌琛见状,知道他昨日定然又为温郁渎侍寝了,也有些尴尬,支着额头换了个话题道:“待会儿再梳,先把案上那本《楚辞章句》拿过来给我。”
 
    黎儿依言到案上去寻书,但是凌琛从温郁渎的书房里乱搬了不少书到房中来,堆得案上四处都是,字画各异,他不识得,正在乱找。凌琛见状,扬声笑道:“就是你刚才拿的那一本。”
 
    黎儿依言将书捧了过来,凌琛接过,随意翻了几页,消磨时光。看到《国殇》一章,微微叹了口气,手指在扶手上微微敲击,细品辞意。黎儿偷眼望去,瞧那书上字画如天书,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心内微微沮丧。
 
    他一个分心,手上失了准头,令束发金环勾住了一缕头发。凌琛淬不及防,“哎呀”一声。黎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跪倒,凌琛已经笑道:“好了,没关系。”黎儿也知道凌琛性情温和,便没跪下去,细声道:“多谢贵人。”
 
    凌琛笑道:“这都要赔个礼?我家的使唤人要是有一半象你,我家的地上就全跪满人了。”黎儿听他开玩笑,也细声细气地笑道:“那是贵人性子好,不为难下人。”凌琛道:“嗯,这话得让邹凯听听,他一天到晚嫌我给他找麻烦呢。”
 
    黎儿大了胆子,也笑道:“贵人平日里那般安静,哪里会找麻烦?”凌琛笑道:“这话该让独孤……咳,总觉得我给他们找麻烦的人听一听。我又没欠他们八百吊钱,怎地日日见了我就要瞪眼睛?”黎儿惊道:“有人敢瞪贵人?”凌琛撇嘴道:“瞪得来劲着呢。日日生气,活该长白头发——”他骤然收住了口,暗暗地叹了口气。
 
    黎儿笑道:“啊,我知道了,是贵人的爹娘?那自然会为儿女操心。”凌琛一笑,心道这可真是歪缠。也不多说,见侍女送上早膳,便把书随手一扔,起身到桌边用饭。
 
    黎儿小心翼翼地将凌琛扔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恭恭敬敬放到案上。凌琛一眼瞧见,奇道:“黎儿你这般礼敬圣贤书?喜欢便拿去瞧吧。”黎儿胀红了脸,道:“这书上的字我不认识……”凌琛笑道:“噢,那是汉隶,温郁渎大概也识不了几个,塞在那儿充数儿呢。”
 
    黎儿听他嘲笑自家王上,一吓,连忙使眼色令使女们出殿侍候。凌琛知他谨小慎微惯了的,一笑,自顾自用饭。黎儿在一旁侍候巾帕,又瞧了那堆满书本的桌案几眼,终于忍不住道:“您懂的可真多……”想了想,小声道:“……您前儿画的地图,王上一直收着呢……”
 
    凌琛正叼着勺子喝一碗乳粥,听言,含糊道:“那么张破玩意儿也能当宝贝?要是小爷的北戎腹地地图……哼!”黎儿自然听不明白他说什么,睁着圆圆的眼睛瞧了他一会儿,因方才与凌琛说笑,壮了胆子,小心问道:“那是很难画的吧?”
 
    凌琛扫他一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渴求向往之意,奇道:“怎地,你也有地图要画不成?”黎儿一下子胀红了脸,道:“不……不成的,我笨得很,没读过多少书……什么也不会!”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懊丧酸苦,自惭形秽之意已掩饰不住。凌琛何等的心思剔透,已瞧出他羡慕向往之意,知是为了在温郁渎面前固宠。虽然对这些后宫手段不屑多听,但想想那日见的那具只侍候了一夜的尸体,也知黎儿这样的娈宠在宫中活的自然是如履薄冰,心生怜悯。思虑着,慢慢道:“要说难嘛……”倒也真是难,凌小公爷被父王罚跪背书多少年,地理图志背烂了无数本;又兼走遍了北疆,瞧尽了天下河山,才有如今下笔若神的功夫。岂是黎儿一个深宫使唤的小奴能比拟的呢?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